几天后,贝益民从香港来到广州。
RACHEAL和刘一勺带着孩子刘嘉迎接。 RACHEAL安排贝益民住在自己番禺星河湾的家中。 回家的途中,刘一勺把车开到番禺的一个大型工业园,先围着它绕了一大圈,然后带贝益民参观了新新奶茶在广州新建的中心工厂和配送中心。 中心工厂的管理井然有序,配送中心里人来车往,一派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RACHEAL告诉贝益民,新新奶茶在全国的生意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占据了中国奶茶业霸主的位置。 很显然,RAHCEAL也明白贝益民此行来广州的另一层深意,向他“交了底”。 星河湾是一个综合性的大型城郊居住社区,RACHEAL的家是一幢很大的别墅。 这里环境优美,一条景观化的小河穿越而过,精心修饰过的长长的人工步道环绕两岸,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 走到家门口,刘一勺指着挂在家门口的两只红花灿烂的花篮,开玩笑说:PETER,你看,RACHEAL都已经为你挂起“红灯笼”了。 晚上,RACHEAL给贝益民在家里办了一个丰盛的家宴,她的爸爸妈妈也被请来参加。 结果一见面,贝益民惊喜地发现原来他和RACHEAL爸爸认识,初遇竟是“久别重逢”。 RACHEAL的爸爸叫陈南山,是广东中医院教授,国内著名的呼吸道传染病学的专家,贝益民当年在《珠江日报》当记者编辑的时候,两人就打过多次交道,后来在2003年“非典”期间,陈南山教授成为全国新闻报道的“明星人物”,他力推“非典”神药“板蓝根冲剂”,贝益民也利用他经营的上百家报刊连锁店,协助各家连锁药店,在广东省内大量销售,为此还得到过陈教授的称赞。 陈南山去年开始退休在家,但是一直也没闲着,如今主要帮着儿子在经营一家中成药公司。 陈南山本不是个“迂夫子”,又因为一直再“创业”,所以很关心时事,吃完饭就拉着贝益民谈国际大事。听说贝益民刚刚在美国做美食节目转了一大圈,就饶有兴致地问起“美国之行”的观感。 贝益民讲了本德农场大小约翰的故事,以及波特兰小商贩CALSON的遭遇。一家人听完都大为感慨。 陈南山说:我最近一直都很关心中美之间的贸易冲突问题,网上的评论很多,不过看起来都像叫骂斗狠,只有你讲的这些亲身经历的故事,让我了解了真实的细节。 RACHEAL说:在国内,消息源被上面控制得死死的,舆论一边倒,感觉真不习惯。 刘一勺补充说:我们都是靠着VPN浏览外面的消息,但是不方便,速度也慢,而且大多数外海中文网站为了挣流量,把标题做得很夸张,其实内容不行,光凭“道听途说”的消息做所谓分析,让人很失望。 贝益民笑着回应道:是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恰恰就是这帮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了。 他又扭头看着陈南山说:陈教授,你肯定很明白,做科学研究,最难的就是获得第一手的资料,没有过硬的证明材料,就算论文的观点再新颖,也是没有价值的,那种“时局分析”,也就是在赌博猜谜语,你说是不是? 陈南山点头。 贝益民接着说:尤其那些海外的中文社交媒体,都是“随便说”和“随便听”的,反正言论自由嘛,讲出来的话有没有“真材实料”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题够“热”,能够“拉人气”。 陈南山问:为什么呢?明明在国外,是信息开放的社会,怎么也会有这种情况? 贝益民说:因为大多数在外海的中国人英语并不好,多数人只喜欢听中文节目,不爱听英语新闻,而那帮所谓做“中文媒体”的,他们实力有限,就连一点“英翻中”的翻译费用,也都是舍不得花的。 贝益民把自己在“海外最大的中文网站”工作的趣闻聊了一通,把大家逗得哈哈一阵大笑。 刘一勺说:诶,你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假,我在油管上看过很多中文有关中美贸易战的视频,全是“说书的”,开始的时候个个都信誓旦旦地说,中国通过限制美国大豆出口,可以精准打击川普的票仓,结果大豆战争打响后,美国的大豆出口不仅没有降,反而升了,川普的票仓也一点都不受影响,弄得那帮“说书的”,今天说东,明天又说西,两边自打嘴巴,脸都被打肿了。 大家又大笑起来。 刘一勺又问:PETER,你说说,美国大豆出口为什么会不降反升呢? 贝益民说:因为美国在一年多前就做好了布局,南美洲国家出产的大豆已经被“控制”起来,亚洲和欧洲的多个国家,也事先与美国达成了协议,按配额接受美国大豆,所以贸易战打起来之后,中国不要美国的大豆,原来安排好的那些国家就把大豆收过去,转手再卖给中国,而中国为了增加储备,不得不增加进口量,结果那边是中国增加了进口的成本,这边是美国出口的大豆累计起来一点也没有减少。 RACHEAL问:中国方面难道就没有“未雨绸缪”,事先现做好计划安排吗?你在国外看到的消息是怎么说的? 贝益民说:中国当然也做准备,但是贸易战这件事情,其实跟真实的战争一样,最终是“实力的较量”,谁输谁赢,根本上还是十几年来的供需市场格局的问题,比如说大豆,中国其实比美国早一年,就已经与俄国和乌克兰等国家签订了协议,想将大豆改从这些国家进口,甚至都直接租用了俄国和乌克兰的土地,由中国农民在那里种植大豆,但是跟美国十几年来的市场布局相比,还是晚了,是“临时抱佛脚”,因为中国这边原本并没有打贸易战的准备。 RACHEAL又问:PETER,你是专业人士,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即使在西方民主国家,了解真实的信息有时候也会显得特别难呢?比如在加拿大,我即使是经常看英语新闻,好像很多信息也都要慢慢地才会流传出来,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贝益民说:国家层面的问题,老百姓都是“被无知”的,他们没有办法掌握全面而准确的资料。 陈南山插嘴说:对,国家层面的问题嘛,就是机密,有些重大事件,就算是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为了政治稳定的需要,我们也都是是需要做好保密工作的,这个世界上,那些敌对的势力无时不刻不再盯着你,我们有时候即使使劲地藏着掖着都保不准泄露出去,更何况是正在进行时的国家大事呢,西方国家不也都是这样在做吗。 贝益民说:西方国家在这方面其实还是要好很多的,这就是“民主政治”给与人民群众的“政治福利”,“民主”政治的本质是“制衡”,比如美国的两党,他们在联邦层面抢夺总统席位的时候,或者州层面争夺席位的时候,会用尽一切手段互相找对方的问题,很多“丑闻”就会被“曝光”出来,只是“揭露”和“捂盖子”会有一个斗争的过程,需要些时间,这就是为什么西方人一般会说“真相终究会大白于天下”,而我们中国人喜欢挂在嘴边的话是“清官大老爷为民做主”。 RACHEAL点头说:这个解释听起来有道理。 贝益民接着又说:不过,在英文的媒体世界有一个主流和非主流的问题,有些真实的信息本来已经被揭露出来了,但是如果得不到主流媒体的支持,就得不到广泛的传播,而现在的主流媒体,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所以很容易就出现“片面性”的信息传播,或者是真相被淹没的情况。 沉默了一阵子的陈南山,这时候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发话说:我就不喜欢西方政治的这一套,都是“自私自利”“勾心斗角”,不讲团结,不讲协作,把一个好好的社会舆论空气弄得一塌糊涂。 大家一时间都不再吭声。 贝益民则抬头瞟了陈南山一眼,笑着说:陈教授,你看西方发达国家都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还有曾经是落后的国家,比如日本和南韩,也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你觉得他们跟中国相比是“一塌糊涂”吗? 刘一勺插嘴说:对呀,中国跟日本韩国比,也就是个“驴粪表面光”。 这句话再次把大家逗得笑起来,空气缓和了。 贝益民又瞟了陈南山一眼,接着说:这也许就是西方人和中国人对“政治”理解的不同吧,就跟对“人性”的理解一样,西方人强调“政治”在本质上是“恶”的,所以他们对待政治和政府最根本的态度是“监督”,而不是“信任”。 陈南山说:可是这正是我不能接受西方民主的地方,你想想,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而且真理也并不是总掌握在多数人的手上,况且国家制订政策,也不应该只凭着谁的声音大吧?这个世界有钱有势的人,总归是声音更大一些的。 贝益民说:你说的对,人皆自私自利,真理时常会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有钱有势的人会有更大的发声的机会,这些都没错,但是问题是,马克思恩格斯讲得很明确,私有制是产生一切现代文明的原动力嘛,民主制度的优越性是指它相较于专制制度,而不是说它是“完美政治”,它就是一个让人民群众有机会参与政治运动的机制,列宁不也是说过“群众的革命意识是在革命运动中成长起来的”吗?社会的进步要一步一步地走,只有鼓励老百姓都参与到民主的运动中来,每一个个体,以及集合起来的“社会”才能进步嘛。 陈南山微微点头,说:看来你属于支持西方民主机制的那一批人。 贝益民坚定地回答道:是的。 陈南山问:为什么? 贝益民说:因为现代国家的治理不能基于“道德”,而要基于“机制”,这就像医生治病,不能仅凭主管意识上的“一腔热诚”,而是要基于医生的“病理知识”,陈教授,你说对吧? 陈教授听到这里长长地“嗯”了一声。 贝益民接着说:中国共产党其实一直也都强调“领导是人民公仆”“领导就是服务”,承认党和政府必须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但是事实上完全做不到,为什么呢?因为它搞的是所谓“自我批评”“自我革命”,也就是“自我道德批判”,而西方社会强调的是尊重“利益差别”,他们懂得用“法律”和“民主” 这两种机制,来实现对“绝对权力”的制衡。 陈南山似乎对贝益民和RACHEAL讲的话有所触动,他一边点头,一边轻轻拍拍贝益民的肩头,说:年轻人,有见识,你做美食节目很自由,可以了解全世界,以后要常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啊,给我们带来新思想新观念新知识,我们随时都欢迎你。 RACHEAL说:爸爸,你就不要以后随时欢迎了,要不你来做PETER在广州的向导,这样你们两个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好好交流交流。 陈南山欣然接受。(请点击进入“作者”个人空间,查阅我的个人资料,看看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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