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益民把可可送回宿舍之后,带上江晚舟和刘清,三个人踏上了返回温哥华的路程。
一路上,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刘清看着两边的风景,心情格外激动,他对贝益民开玩笑说:PETER,10年前,你送我离开温哥华,也是差不多这样的天气,想不到,10年后,你又送我回温哥华了。 贝益民笑了起来,点头说道:人生很无常,但也正是人生有趣的地方。 刘清长舒了一口气,也笑着说:谢天谢地,我终于重新回到温哥华了,我老婆已经卖掉了深圳的房子,准备用着笔钱在温哥华买一套独立屋,感谢公司,感谢这些年深圳房价飞涨,让我回国转了一大圈之后,有钱在温哥华住上自己的独立别墅了。 贝益民接过刘清的话,笑着说:我听说北上广深的房价还要再涨,将来每平米100万都有可能,你为什么不等一等,再多赚一些。 刘清“呵呵”了两声,一边摇着头,一边笑着说:泡沫就是泡沫,看着可以吹到无限大,一旦那一天突然破了,这房子可能就一文都不值了,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泡沫什么时候就会破掉?再说了,我在温哥华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管他别人在北上广深赚多少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晚舟这时候插嘴说:贝老师,我在国内看到一点关于曹德旺的报道,好像他对中国的房地产经济提出了批评,这边关于曹德旺的报道一定会更多一些吧,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件事情,我还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的。 贝益民点头说:曹德旺说,盖了那么多穷人住不起的房子,就是一种泡沫,他认为房地产行业过热,就一定会破坏实体经济的发展。 江晚舟说:我赞成他的这个观点,过度倚重房地产,本质上就是对我们做实业的一种打压,那么曹德旺对解决房地产泡沫提出什么建议了吗? 贝益民说:有啊,是不是国内的媒体不好意思讲出来? 江晚舟没有直接回应,笑了笑,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贝益民说:曹德旺认为,政府要下死决心,就算经济衰退,也要解决房地产问题,让房地产这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停下来,曹德旺说,2008年以后,美国和西方经济确实出现严重衰退,但是这样的后果他们能接受,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他认为,现在房地产问题已经不可回避,一些短期的调控政策,比如限购,并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往后压,往后压的后果会更不可控制,他比喻说,这就像一个人生病,不去治疗的话,往后越拖病情会越重。 江晚舟默默地点点头。 刘青说:我觉得中国房地产泡沫是由于管理不善造成的,盲目地用行政手段去管房地产,虽然能够暂时度过难关,但是会为未来的发展埋下更大的祸根,必须要用进一步提升市场的调控能力来管理房屋,我认为其中一个最重要措施,应该是房产信息联网,将房产信息与身份证统一起来,房源完全透明。 江晚舟笑笑说:刘清,在中国,房叔房姐的存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个必然表现,你如果真让房源信息完全透明公开,那涉及的可就不单单是个经营管理问题了,国家当然知道房地产行业过热,会造成对实体经济的破坏,但是房地产行业的发展不仅是经济问题,更是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 江晚舟的一番句话,堵上了刘清的嘴,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汽车继续朝着温哥华的方向一路向北。 江晚舟默默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惊喜地问道:贝老师,前面那座雄伟的雪山叫什么? 贝益民说:那是贝壳雪山,华盛顿州最高最大的雪山。 江晚舟惊喜地说:哇,真漂亮,简直就是美国版的富士山。 贝益民说:对,它跟富士山一样,是一座活火山。 江晚舟问:为什么我之前在温哥华好像一直没有看到这座雪山呢? 贝益民说:这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对温哥华地理的了解,基本上局限在你自己家的附近,你没有沿加拿大一号公路往东面旅行,也没有沿99号公路往南到美国旅行,所以没有注意到它,其实贝壳雪山离温哥华大约只有120公里,在温哥华,很多朝南向的高地上的房子都可以看到这座雪山。 江晚舟感叹地说,常言道“有眼不识泰山”,看来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是实实在存在的。 看了一会,江晚舟又感慨地说:这座雪山真美,我怎么觉得它简直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呢,而且还感觉特别特别近,不像是有一百来公里的距离。 刘清望着窗外好奇地问:PETER,这座雪山其实应该很高吧? 江晚舟说: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它高呢?看上去似乎跟我们现在的这个海拔差不太多似的。 贝益民说:贝壳雪山当然很高,它的海拔跟富士山差不多,富士山是3700米,它有3300米,你们看,现在是九月初,盛夏刚过,但是这雪山上的雪却一直都覆盖到了山腰以下,你说它高不高? 江晚舟问:你怎么会对这座雪山这么了解? 贝益民说:我刚到加拿大,还居住在新西敏的时候,在我家边上MOODY公园的最高点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座雪山,我听别人说它叫贝壳雪山,也就是“面包师”的那个英文单词“BAKER”,觉得很有趣,就在网上查过一些资料,后来我自己做了TIM HORTONS的“面包师”,当然也就记得更清楚了。 江晚舟和刘清两人都笑了起来。 刘清说:我明白了,我们现在看雪山的感受,其实就像是在温哥华的夜晚看天上的月亮,月亮会显得比中国的更大更亮,而且还特别有美感,我想应该是因为空气的透明度,不仅让你看到了更真实的景物,而且也拉近了她与你的距离。 江晚舟听了赞许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给贝壳雪山拍照,还笑着说:我买房子的时候,一定要买一间可以看到贝壳雪山的房子。 贝益民注意到江晚舟的手机是苹果的手机,于是跟她开玩笑说:晚舟,我看网上有报道说,你们华威公司的员工只用自己的手机,从来不用苹果,如果被人发现,还要降职或者辞退,你这个领导怎么不带个好头呢? 江晚舟听了摇摇头,说:这些都是些无稽之谈,我爸是坚决反对被“爱国主义”道德绑架的,在接受加拿大CTV采访的时候,曾经公开承认我们全家人都非常喜欢苹果的产品。 刘清插嘴补充说:其实在华威公司,很多人用苹果手机,我们只是鼓励员工使用自己公司的产品,但是从来没有强制使用,我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使用的是公司的手机,但是只要是出国,我还是使用苹果,感觉会更方便一些。 江晚舟点点头,接着说:有些人啊,嘴上讲爱国,其实满脑子盘算的都是“买卖”,只是想赚“爱国”的生意钱。我赞同我爸爸的观点,讨厌被人用低俗的“爱国主义”绑架,要按照他们那个逻辑,我和刘清跑到加拿大来,岂不成了汉奸卖国贼了? 贝益民听了哈哈笑起来,他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你刚才是说你还要再在温哥华在买一套房子吗?你是准备把你老爸或者老妈也接到加拿大来吗? 江晚舟点头说:我是打算再在温哥华在买一套房子,不过这第二套房子也是给我自己买的,我想慢慢和我老爸的那个“家”脱离开,将来他在国内,我在温哥华。 江晚舟接着说:我这次回温哥华,其实是我和我父亲之间相互妥协的结果,我父亲这两年在公司高层重新做了一些安排,看得出来他有一些自己的心思,另外,我没有专业技术方面的学术背景,自己也感到不适合呆在这样一家专业科技型公司的管理层,最好是自己早点独立出来,不要再寄人篱下了。 贝益民点头说:我非常支持你自我独立,过去你称自己是你爸爸手下一个“打杂”的,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那种在老爸手下打杂的“角色”也该改变改变了。 江晚舟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次回来,我只是打打头阵,帮忙确定一下这个阶段在北美地区的主要工作方针和策略,具体工作都还是靠刘清和后面的团队,等工作稳定下来后,我就自己另谋出路。 停顿了一下,江晚舟接着说:过去四十多年,我的生活,我的幸福,甚至我的家庭的生活和幸福,都靠围绕着和依附着我的老爸老妈而存在,即使是我父母都已经离婚了,我仍然还把自己和自己小家的命运,捆绑在那个分崩离析的“家”身上,这是不是有点太讽刺了? 贝益民瞟了江晚舟一眼,点头笑着说:你现在认识到这个问题也还为时不晚,“孝”不应该成为我们处理老年人晚年生活的标准,我们自己也好,上一辈父母也好,幸福要靠自己。前些日子看到网上有一篇很热门的文章,作者说自己移民到加拿大,原本是担心父母在中国生活不好,好心把他们接到自己身边,让他们带孙子,并享受所谓三代同堂之乐,结果想不到三代人都过得很不开心,文章的后面很多人留言评论,我看了一下,发现思想糊涂的人还是不少,都21世纪了,很多中国人还在用两千年前孔子的思想进行思维。 江晚舟也瞟了贝益民一眼,说:贝老师,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我在温哥华坐移民监的时候,你在《贝贝日记》上回应我的那篇文章,你的这个观点我是完全接受的,只是我们每个人成长的经历不同,思想中的“遗毒”有深有浅,我想我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去慢慢自我改造。 江晚舟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在深圳的时候,上国外的网站太麻烦了,而且速度超慢,你的博客我好久都没有看了,我自己的博客也几乎都荒废了,这次回去,我要把它们再捡起来。(请点击进入“作者”个人空间,查阅我的个人资料,看看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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