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春节过完不久,就到了印度的洒红节。
这天早上,江晚舟按照邓安安的安排,带着自己一家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并且与邓安安在那里见面,邓安安说要给她介绍认识一位新朋友认识,大家一起吃顿早餐。 当她到达餐厅的时候,发现邓安安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还有一位女士和一双儿女,邓安安给大家相互做介绍,原来邓安安身边的人就是刘清的太太雪梨和她的两个孩子。 雪梨很开朗大方,与江晚舟热情握手问候,又跟BILL握手认识,自我介绍。 雪梨的态度,让本来感觉有些尴尬的江晚舟,一下子就轻松自在了很多,她主动挨着雪梨坐下来,与她聊起家常。 雪梨现在也加入了BC省的新民主党,邓安安是她的入党介绍人,今天她打算和邓安安一起到素里参加洒红节活动。 邓安安用这个机会,带着孩子们到自助点餐的屏幕那里,给每一个人叫早餐,BILL也跟着过去帮忙,很快,每个人喜欢的早餐品种都一个个地送到餐桌上来了。 邓安安让四个孩子另外坐在旁边的一个桌子上,孩子们很高兴,他们年龄相仿,似乎一下子就熟络起来。 邓安安对BILL说,今天三个女人要一起到素里参加洒红节活动,雪梨的孩子希望放在江晚舟家,请BILL帮忙照看一下。 江晚舟一口就应承下来,BILL也笑着点头应承。 雪梨谢过之后,向BILL和江晚舟解释,为什么自己家里现在已经没有老人带孩子了,原来,刘清为了不让他的父母知道他目前的遭遇,编了一个故事,说因为公司事业发展的需要,自己准备长期在国内发展,让两位老人跟着他到国内生活一段时间,老人家也都同意了,前两天刚刚离开,去了深圳。 刘清提前先回深圳的事情,江晚舟事前是知道的,而且她自己也准备过完这两天就离开温哥华,只是雪梨提及刘清的时候,那种轻松愉快的语气,让江晚舟感到既诧异又舒服,心里曾经惦念的某种顾虑,竟然静悄悄地就放了下来。 吃完早餐,三个女人一起来到洒红节的现场。 这是一个巨大的公园,里面人山人海,现场中间是一个服务中心,支起了几个帐篷,周边全是一群群的集会参与者,小孩子们在嬉闹,年轻人则在旁边的运动区域玩滑板和自行车,大多数人以大家庭为单位,在草地上铺上地毡,女人和老人都在准备着野炊食物,一个很大的烧烤区间里已经有人做起了烧烤,青烟袅袅。 辛格见到她们,高兴地从服务中心走出来迎接,几个女生围上来,笑嘻嘻地往她们的脸上涂抹彩色的颜料,一下子,三个人的脸上全都“开了花”,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 辛格告诉三位中国姐妹,这是洒红节的习俗,然后把她们先带到了服务中心里面,那里有一个急救中心、一个信息咨询站,还有新民主党的其它同志以及免费发放食物和饮料的志愿者。 接着,辛格又把三人带到人群中,还一边走一边为她们三人做介绍。 辛格向她们简单地做了一个节日来历的介绍,江晚舟和雪梨两人听得不太明白,邓安安就在一旁解释。 原来洒红节又称霍利节,时间在每年公历的三月份左右,它的传说与中国春节的“过年”很像,在古老的印度有个邪恶国王和一位正义的小王子,国王想烧死小王子,但是因为得到了神的保护,小王子在火中安然无恙,之后,百姓们为了表达对小王子的祝福和对火的崇拜,每年这个节日,都往身上泼撒红色或者是彩色颜料的颜料。 辛格介绍完这些就走开了,江晚舟感觉有点诧异。 邓安安看出来了,笑着问:领导,你是不是觉得怎么主人没有陪着我们?而且没有“领导”的话,我们今天的该怎么安排? 江晚舟笑着点点头。 邓安安说:今天这里没有主人和客人,我们都是主人,或者说我们是主人,而那些来参加节庆活动的老百姓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要去“接待”他们。 江晚舟还是有些疑惑。 邓安安又转身看着雪梨说:雪梨最初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疑惑,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要不就你让她来告诉你吧。 雪梨微笑了一下,对江晚舟说:在加拿大,政党参加活动与在中国很不一样,在国内,党是活动的“领导”,是组织者和领导者,但是在这里,党只是参与者之一,用俗话来说,就是来“蹭热度”的,用这个机会宣传党组织和候选人自己,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你这个“党代表”的形象,积极主动地参与到群众的活动中去,让他们认识你、接受你、喜欢你。 。。。。。。 整整一个白天,邓安安、雪梨和江晚舟兴高采烈地到处参与活动,结交新朋友,与各种参与者随意交谈,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邓安安招呼江晚舟和雪梨准备收工。 这时的江晚舟早已是满脸通红,她见到邓安安后,兴奋地对着她说:姐姐,这种活动真是有意思。 邓安安问:怎么个有意思法? 江晚舟说:轻松自在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今天还是头一回有机会讲这么多的英语呢,姐姐你听,我的英语是不是好多了? 邓安安和雪梨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邓安安笑着问:你都见了些什么人? 江晚舟说:我感觉好像什么人都有,有做房地产的,有做超市售货员的,有做大货车司机的,有做程序员的,还有做清洁工的,嗯,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想不到印度移民在温哥华的融于程度这么高。 邓安安说:印度人在温哥华的就业范围的确比华人明显要广泛得多,你还记得吧,我最初来温哥华的时候,和林馨姐姐在一家食品加工厂工作,那个地方中国人和印度人都比较多,但是中国人的年龄明显要大很多,而印度人则在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而且在那里做短期兼职的年轻学生,几乎清一色地全部都是印度人。 江晚舟问:这是什么原因呢? 邓安安说:对于年纪大一些的移民来说,主要是英语能力的问题,中国移民的英语实用能力相对于印度人低一些,你从我们自己的身上应该就可以体会出来,而对于年纪小的年轻人来说,最关键的是家庭在经济上对于子女的态度,印度学生往往会选择自食其力,中国学生则比较愿意更多地接受家长的资助。 江晚舟点点头,说:印度人的英语的确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今天接触了那么多人,各行各业,五花八门,但是想不到,他们个个张口就能讲英语,虽然带着怪怪的口音,还老喜欢摇头晃脑。 说到这里,她自己做出摇晃脑袋的动作,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邓安安也跟着她,一边摇着头,一边笑着问道:是不是这样摇头,不停地摇,对不对? 江晚舟又笑了起来,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邓安安说:其实这是印度人表示赞同的动作,就跟中国人点头的意思是一样的。 江晚舟吃了一惊,停止了笑,瞪着眼睛问道:真的吗?原来是这样,他们原来是在赞许我?我还以为他们对我说的话不屑一顾呢。 邓安安和站在一旁的雪梨都哈哈笑起来。 等大家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了,江晚舟说:辛格呢?能不能叫上他,我们一起吃饭,我来请客。 邓安安说:辛格一定还在忙,他如果晚上准备和别人一起吃饭的话,也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都是自家人嘛,他肯定想着,要把这个机会,留给那些他需要争取才能得到的人,而且再说了,辛格是公众人物,他不会接受你请客吃饭的。 雪梨说:那我们姐妹三个就一起吃餐饭吧,我来做东,今天好不容易轻松了一天,心情好,而且都是亏得BILL在家帮忙,我请客补偿一下,也好让我们三个再多在外面快活一下。 三个人又都哈哈笑起来。 雪梨接着对江晚舟说:我们既然来到了素里,就吃印度餐吧,上次我和安安姐也是在素里参加活动,当地的同志带我们吃了印度餐,大开眼界,我建议你也见识一下。 邓安安补充说道:素里是一个印度裔移民特别聚集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印度餐厅比较多,做得也很好,雪梨说的那家餐厅就在附近。 江晚舟点头说:好呀,没问题,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说完三个人一起往餐厅方向走,江晚舟边走边问道:你们上次来这里做什么? 邓安安说:那是一个全球性的环保运动,叫着“未来星期五”,这种活动很符合我党的宗旨,所以我们积极参与和推广,当时素里这里是新民主党组织的群众集会的中心,我和雪梨都来了。 江晚舟问:来参加的华人一定也很多吧? 邓安安愣了一下,没有回应。 雪梨在一旁答道:没有什么华人参加,基本上就是我们党内的同志,可尴尬了。 说话间,三个人走进了餐厅。 等刚刚落坐下来,江晚舟就迫不及待地问邓安安:华人不积极参加加拿大的政治活动是个普遍的现象吗? 邓安安沉吟片刻,说道:这个话题,我以前也跟贝益民一起聊到过,他讲得很深入,我就讲讲他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吧。 江晚舟和雪梨都点点头。 邓安安说:贝益民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清末的时候,鸦片战争,英国人和清军在沿海打仗,把清军打得落花流水,结果想不到清朝的国民都站在岸上看热闹,不为清军加油打气,反而为英军的胜利欢呼,英国士兵很诧异,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英军的统领说,因为这个所谓的国家,“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 听了这段故事,江晚舟和雪梨两人都愣住了。 邓安安接着说:中国社会专制统治几千年,强调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国家只有君王和臣民的关系,这种观念甚至一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过,即使是在49年以后的“新中国”,毛主席也是实际上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既然中国的老百姓与国家之间就是这么个关系,大家自然也就没有了参与政治的热情,反正那个所谓的“国家”其实只是“你家”嘛,时间一长,中国人即便是到了国外,不仅没有了参政的热情,甚至连参与政治的能力也没有了。 雪梨听了笑着说:难怪现在大家都借用了鲁迅《阿Q正传》里面的那个词,把国内当权的人都叫着“赵家人”。 邓安安点点头,接着说:贝益民对中国人丧失政治参与能力有一个比喻,说他们的独立思想是被“阉割”掉了,而且几千年来,因为一直在不断地被阉割,已经变成深入到基因和骨子里去的东西了,是不是很可怕? 说完这段话,姐妹三个都哈哈大笑起来。(请点击进入“作者”个人空间,查阅我的个人资料,看看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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