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我的爸爸-馬裕民 馬天麟 2017年4月22日凌晨1点20分,我敬爱的爸爸-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馬裕民老教授,于上海宝山家中寿终正寝地安详去世,享年93歲。 我爸爸马裕民,生于1924年10月1日,从名字的本意上,就留下了爱国爱人民的灵魂烙印。确实爸爸从小就有强烈的爱国情结。在他还是少年时,正逢日本军国主义,入侵中国之际。那时的上海,过外白渡桥的中国人必须向守桥持枪的日本兵鞠躬。我爸爸十分憎恶这一近似亡国的景象。那时日本人鼓励中国年轻人学日语,不但不要钱,还给予必要的奖励。我爸爸执意反对学日语。当时他认为美国对中国好。于是就选学英语,故意避开学日语。 我爸爸在幼年时,我爷爷就已去世。爷爷叫马绛裔,原来是浙江绍兴城里有名的中医,医书上记载为浙东名医,医号马小琴医师。爷爷和辛亥革命同盟会的秋瑾女士,都是好朋友。自秋瑾被杀害后,爷爷因不满浙江绍兴当局,于是就逃到上海英租界里,在黄浦区老闸桥附近,开起了中医私人诊所。在上海也颇具名望。曾著有『医学顾问』一书,共四册。在上海和曹慕贞女士,结为夫妇,生下了我的父亲。我爷爷去世后,我爸爸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都仰仗我的小叔公马筱砚先生。我的小叔公,是个非常和善,又有才干的人。他小时候,我爷爷尽心教他读书。他心存感恩之念,就精心培养我爸爸,从小学直至大学。那时,我小叔公是个比较有地位的人,曾担任上海海关副总税务司。我爸爸从小学习,就一直很刻苦,先后在育才公校和圣约翰附中读完了初中、高中,后又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解放前东吴大学的法学院,于1948年毕业,获得法学士学位。毕业后,他又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上海海关。他工作兢兢业业,非常努力,深得部门主管的赏识。可就是由于一件看似不大的小事,‘金饭碗’给砸了。原因是一位区区小国的智利外交官,来发电报,非得要优先。我爸爸认为没有理由一定要让他超前。于是没理会这位智利外交官。他将此事上告外交部。过了一段时间,上面真的来调查这件事了。即便我小叔公,从中周旋也难以奏效。于是,我爸爸失去了他第一份金光灿灿的工作。那时的国民党政府的腐败无能,给了我父亲深刻的印象和惨痛的教训。所以,当共产党解放中国时,他心情舒畅。鉴于毕业于最为著名的美国在華教会东吴大学。很多同学都离开大陆前往美英或香港,但我爸受我的小叔公和马寅初叔公的爱国影响,决意留在大陆。 父亲少年成长过程的留影
解放了,我爸考上了上海市公安局的外事处翻译官和上海市法院的陪审员。在1950年开始,我爸爸蹬点在上海市提篮桥公安分局,专门主导负责处理外国侨民的善后事宜。其中有一人就是后来成为以色列总理的沙龙先生。至1956年公安局对外侨的安置遣返工作,已基本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于是,公安局上级就先后派我爸爸到福建劳改基地和新疆劳改农场担任那里建设兵团师部的文书。我爸都非常乐意地接受,并工作出色。 等到他从新疆完成任务回来后,一个难得的机会,上海教育学院要招聘英语教师。尽管社会上应聘的旧社会过来的旧知识分子能人贤士确有好多,考试也相当严格。经过反复较量,我爸以第二名的显著优势,力压群雄,荣幸地进入了教育界。为了給學生传授扎实的知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兴致勃勃地工作到深夜。他常说:“教书并不难,难得是应答学生的问题。因为大学生的思维是极其敏捷的。他们问的问题有时甚至会近乎尖刻。教师的水平高低,主要在应付学生的课后问答。” 中国的10年文 革动乱,造成了学校教学机制全面瘫痪。我爸内心深处,很为之叹息。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唯有韬光养晦,自找乐趣。我爸有很多嗜好。养花,钓鱼,看书……,可最大的爱好,莫过于唱京剧。他在年轻时,就参加京剧票友演出。他对于差不多的京剧剧本的唱段和台词都能熟记。我妈也是如此。所以,他们都登台表演过,而且身手不凡,嗓音绝妙。他们是非常乐观的一对。书没机会教了,可学习却不能中断。他深信黑暗终将过去,曙光一定会来。 1977年始,我爸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他大展才华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文革结束后,社会上一股相当强烈的学习风,蔚然形成。随着改革开放的蓬勃兴起,学习外语的热情在全国空前高涨。那时,我爸被聘任为上海教育学院英语文学教学研究室的主任,又被很多机构聘为外语专家教师。他简直忙得不亦乐乎。最使他高兴的是,他学的法律专业有了用武之地。他早年的学长和学友倪征澳(新中国第一位驻海牙的国际大法官),徐盼秋(原华东政法学院院长),冯绨云(曾任国家监察部副部长)都已相继被国家提拔到重要岗位。我父亲也被法律界的一些老关系推荐复出。退休后,加入中国法学会,并被聘为上海法学会主办的振兴比较法学院的教务长兼教授。他还兼任上海东方律师事务所, 上海华夏律师事务所及百业律师事务所的高级涉外法律顾问。同时他还是上海离退休高级专家协会会员和民盟会员。1988年《东方航空》杂志创刊期的英语编译也是邀请馬裕民先生主笔的。
左下:馬裕民教授, 中下:原中国驻荷兰海牙大法官倪征燠, 右下:原监察部副部长馮梯云
上中:原百业律师事务所执掌徐天锡律师 左1:馬裕民教授,右2:原监察部副部长馮梯云,右1:原华东政法学院院長徐盼秋 他在七十岁后,为了忙于编著他的著作,开始认真学习电脑。他和王庆麟合作编写了《英语泛读》,八十五岁高龄后的他,还不时地坐在电脑前,编著着《法律英语入门》、《趣味英语读物》等書。
我们的爸爸馬裕民老教授一直发自内心地感谢党和政府对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每次组织以及挚友看望他后,他都暗暗地留下幸福的眼泪。他病重瘫痪之际,也不肯多为难别人。经常一个人坚强地忍受不便。即使是2017年4月22日临去世前的当儿,他还手握手机,不肯打电话麻烦小辈,生怕給小辈添乱。他在氣衰力竭的情况下,留下的只字片语,就是“不要让妈妈太伤心,要保重。” 我可敬可爱的爸爸-马老师,您將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我们子女都將继承您的遗志,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良才,不辜负您的期望。我可敬可爱的爸爸-马老师,愿您那光辉的灵,永不熄灭,永世长存!
馬天麟油画《靈歸神》
甲骨文牛骨刻“世上至尊天地神,人間最慈父母心” 甲骨文牛骨刻“海即龜世界,雲乃鶴家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