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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日志正文
[转]玉佛之约 2012-02-29 13:23:49

[]玉佛之

 

(2009-8-25)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39446&do=blog&id=251239

 

 

刚出国时,没有多少钱。我就采取一种穷旅游的方式。即,周末背一个旅游包,带着帐篷、睡袋、地图、干粮和水。到车站去碰免费车。碰上了就随便让车把我带到那里,然后徒步随意走。走到晚上,就找个地方搭个帐蓬睡一觉,第二天接着走。最后,再找便车,找不到就坐公交车回家。用这种方法,我花很少钱,跑了很多地方,也不乏奇遇。其中一段经历在我心里迤逦碾磨了近20年。

 

那一次,便车把我带到了葡萄牙中部的海边。葡萄牙国家不大,海岸线却很长,气候宜人,海滩质量是一流的。有几个地方,一直是欧洲游客的休假热点。然而,那次我到的地方却很偏僻。季节也不对,人烟稀少。我沿着海边,踩着细细的沙,踏过海浪声,走了很远很远。还不时停下来坐在岩石上,痴痴地望着大海深处,任凭思维自由驰骋。天渐渐晚了,晚霞和乱云把海边的天空染得五彩缤纷。我被海景感动了,决定在海边过夜。我看了下地形,算了下涨潮时间,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支起我的小帐篷。然后换了游泳衣,跳进海里,在暮色晚霞下,畅游了好长时间。晚上,钻进帐篷,带着各种奇思幻想,在略带咸味的湿润空气里和漫天星光下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我腾地坐起来睁开眼透过帐篷一看,原来是一只狗影正围着我的帐篷转圈。我不由笑了,拉开睡袋,整了整衣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那只唤醒我的狗是只花狗,个头很大。我正纳闷,这见不到人的地方哪来的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Hallo!我这才注意到狗的后面还站着一个披着一个大大披肩的瘦小老太太,哦,大概是一大早到海边来蹓狗的吧。老人显然没有想到从帐篷里钻出个女孩,眼光充满疑惑和吃惊。我赶紧回到:Hallo!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我:Speak EnglishFrench or Portuguese?我赶紧回到:Better English。老人笑了:Excellent!接着,老人又说,Are you from China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因为当时,出国的人不多,葡萄牙的中国人更少。我一再被当地人当成日本人,害得我总要不停地解释。这个偏僻地方的老太太怎么一口就说准了呢?看见我没有否认,老太太接着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更让我吃惊的中文:你好!顿时,我对老太太的兴趣大增,这个老人一定有来历,她的英语很地道,在葡萄牙,会说英语的老人并不多。我接着问:您知道中国?老太太的眼神慢慢变得迷惘,幽幽地转向了大海深处,轻轻叹了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好一会,老太太回过神来:你不介意到我的小屋里坐一会?我欣然应邀。那只花狗顿时兴奋起来,甩起尾巴,围着我打着转转,还不时直立起来,向我示好。接着欢天喜地地直冲到前面站住,回过头来等着我们。我收拾起睡袋和帐篷,跟着老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沙滩,攀上岸崖

 

老人的小屋很简陋,简直比临时棚好不了多少,面向大海,却被各种攀着、爬着、绕着和铺着的蔬果花木所包围。在葡萄架下,老人让我坐下,进屋捣鼓了一会,拿出了几片烤面包,一瓶果酱和一杯热腾腾的很特别的茶。她笑盈盈地说,快吃点东西吧,这面包是我自己烤的,果酱是我自己做的,有好几种水果呢,这茶呀是用英国红茶和中国红茶混制的,你们中国人吃饭时不喜欢喝凉的饮料。天啦,她到底知道多少中国的东西?老人接着又抛出了句更不凡的话:50年了,你是第一个来我小屋的中国人。50年!我诧异不已,您在这儿住了半个世纪?她没有搭理我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你是从中国那个地方来的?我说,我从北京出国的,不过我出生在上海。老人的眼里闪出阵阵惊喜:上海?我50多年前就在上海!你知道有人姓Wong吗?我说这姓好像是旧译,应该是王或是汪,不过我妈就是姓王的。老太更来劲了,太巧了!你知道Wong Point吗?我摇摇头,王姓在中国是个大姓,我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而且,Point,怎么这么怪的名字。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拿出了一块玉佛,鹌鹑蛋大小,玉的成色一般,玉被雕成了一个手持佛珠的弥勒佛。胖胖的肚子,哈哈的笑容,令人忍俊不禁。弥勒佛身后的佛光上系着淡绿色的编织起来的麻绳,绳上散结着几个小玉珠。但挂绳有些磨损、退色。老太太说,这就是Point给我的玉佛,原来的挂绳断了,现在的绳是她后来重新编的。老太太抚摸着玉佛,眼光变得远,慢慢地用英语并夹杂着一些的中文和零星的上海话给我讲起了下面的故事。

 

我叫Jewel,出生在苏格兰一个中产的家庭,因父亲在政府工作,全家搬到了伦敦。50多年前,二战爆发。我从学校辍学。我父亲因工作调动,要去香港履薪,我就想着和父母一起去香港。由于父亲还有些手头的事不能马上成行,我决定先去上海找父亲的一位朋友Andrew,先在中国生活一段时间,学点中文,等父亲在香港安顿好了再去香港

 

坐了很长时间的船,到了上海后,没有等到Andrew来接我,想来他另有事耽搁了,新奇而茫然的我等了很长时间,开始有些不安。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先找一家旅馆住下,然后第二天按照地址去找Andrew。不过,我很快发现麻烦了,因为问了几个人,都听不懂我的话。正在着急,忽然听到一句英语:Lady, May I help you?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国小伙子正在对我笑。他的眼睛清澈自信,是很容易让人信赖的那种。但我还是迟疑地说:我想找家听得懂英语的旅馆。小伙子似乎读出了我的戒备,指了指前方:你去那儿随便叫一辆黄包车,我让车夫把你拉到这样的旅馆,好吗?我同意了,找来辆车,小伙子跟车夫说了几句话,然后帮我把行李放到车上,对我说,车夫会把你拉到一家旅馆,到了那儿,你付他两个铜板,没有的话,Penny(便士)也行。我还有些别的事,再见了

 

我就这样顺利找到了旅馆。我安顿好后,休息了一回,就出来闲逛,看到不远处一家书店就走了进去,想买一张上海地图。没想到书店接待我的伙计竟然是刚才帮我找旅馆的小伙子。小伙子也很惊喜:没想到我们我们那么快就再见了!我刚提货回来,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呢。怎么样,旅馆还满意吧?这回我能帮你什么?小伙子听说我要地图,爬上爬下拿出好几种版本的地图,详细介绍各版特点。最后当我走出书店时,我已捧了一大堆各种版本的地图:上海地图,香港地图,中国地图,世界地图

 

第二天早上,早饭时,我带着那张上海地图坐在餐厅里,要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几片烤面包加牛油。一边吃一边研究着地图,琢磨着怎么找到Andrew家。忽然,桌子对面走来了一个人,低声说,Lady,帮我一个忙!我抬头大吃一惊,原来是那书店的伙计,24时内,我们邂逅3次。不过这回他穿戴着风衣礼帽。他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迅速脱下风衣和帽子塞进一个包里,又掏出一付眼镜戴上,然后不由分说,将包塞给我,说了一句帮我拿着,接着又拿过桌上的果汁杯喝了一半放到自己面前,还拿了一片面包,抹上牛油。一切动作迅速利落。等我回过神来,他已在优雅地一边看地图,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和闲闲地和我聊着:去大世界吧!哪儿很好玩的。我正来气,有这么无礼的吗?刚要发作,这时,餐厅里猛地闯进几个拿着枪的人,进来后恶狠狠地挨个看了一遍又出去了。我忽然明白了,这几个人是冲我对面的这位穿着西装现在看起来象是位绅士的伙计来的,难道他是个危险分子?我疑惑地打量着他。小伙子还在那儿指着地图自说自话:要不然去城庙,那儿有好多好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卖!我说行了,别演戏了,人都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哦,不小心撩惹了几条日本疯狗。还真谢谢你帮我的忙。我说,谢什么?我又没有答应帮你。他说,但你做了!我说,你怎么肯定我不会出卖你?他狡黠地笑笑指了指地图,我先看到地图,后看到你,你是我的顾客,当然会帮我!我把他的衣服包扔还给他:臭烘烘的,熏了我半天。他一脸的无辜和委屈:这可是刚刚洗过的衣服呀!接着他又说,你看我付给你点受熏费是不是可以让你消气?反正我今天不用去书店做生意,你看来要去上海什么地方,我可以给你当向导,我可是个上海通啊。有人帮忙,我当然乐意。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有危险吗?他眨眨眼,做了个鬼脸:有你这个保护神,我没有危险!我递给他Andrew的地址,他看了看说,你还真找对人了,那些黄包车夫不会认识你这些洋字码的

 

又等了一会,小伙子陪我去旅馆结了帐,就出去叫了一辆黄包车,和车夫说了几句,然后带着行李和我一起坐车去Andrew家。到了Andrew家,小伙子帮我背着行李,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倒是一个邻居从隔壁探出头来,说Andrew走了,他前两天急急地去了香港。他问我是不是叫Jewel,然后让我去邮局取Andrew给我的一封信。小伙子带着我找到了邮局,用我的证件取到了一封信,中间还夹着张支票。那封信却是噩耗,说我全家在希特勒对英国伦敦的轰炸中全部身亡,我们家也炸烂了,我因先行离英而逃过一难。Andrew要我接到信后尽快去香港找他,他会帮我的。那封信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砸瘫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地走出来,忘了那伙计。小伙子急忙跟上:Lady,你的行李!我看到了他,孤立无援的我好像见到救命稻草,顿时嚎啕大哭。小伙子扶住了我,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别哭!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我说带我回旅馆吧,小伙说旅馆太贵了,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经济前景不明,去香港也不是马上就能走成,钱还是悠着点花。这样吧,你先到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坐一会,我一会回来。他扶我走进那家咖啡馆,又帮我叫了一杯咖啡。再三说,别走啊,等我回来!难得他这么冷静。其实,我当时的状况是哪儿也去不了,只是不停地流泪。过了一会,小伙子回来了,说帮我在租界找到了一处住房,离霞飞路不远,是间亭子间,主房的租客是对法国夫妇,不过最近不在。那租金还可以,地点也算幽静,安全,先租了一个月。然后,他就送我到了这个新住处。他陪了我半天,一直在安慰我,说会尽快帮我买到去香港的船票,又给我买来了晚餐才离开

 

伤心过度加上水土不服,晚上,我就开始发烧。第二天一早,小伙子就来看我,见我病倒,又张罗给我请医生看病。开始时,我每天傻躺着,不言不语,厌吃厌喝。他天天抽空来为我忙这忙那,千方百计照顾我,宽慰我。想方设法逗我开心,还常带一支白玉兰花给我,很香。他劝慰我:在战争中,我们活得很艰难,但没有理由放弃。他也挺惨,他的家乡被日本人扫荡过,家里的房子都被烧了,死了很多人,他的亲人都没有了音信。他要我坚强起来。我身体终于慢慢地康复,情绪也慢慢地从悲伤中走出来。也有力气和他聊天了。我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好运碰到你这个好人。他说,每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在这里,你碰上别的中国人也会帮你的。这时我才知道他姓Wong。他说他的中文名字的英文意思是Point,就让我叫他Point。我问他是不是在干危险的事,他说他在干中国人应该做的事。他说日本人在中国干了很多坏事,我父母的悲剧,中国每天都在发生。见我身体好了,他又开始忙着去弄票。说实话,这时,我反而有些不舍。但在上海,我确实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那天,他兴冲冲地来,说已帮我买到了票,明天就可以拿到票送给我,让我把行李整理一下。晚上,他买了很多菜,说明天有事,只能抽时间来给我送票,就今天做一顿正宗的中国餐为我饯行。我们在一起聊呀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临走时,他笑笑说,到了香港,想买什么书买不到的话,来封信寄到书店,他会帮我找,找到后会寄给我

 

第二天下着雨,他一直没来,我在家坐立不安。到了深夜,敲门声响起,我兴奋地跑去开门,门一开,Point就倒进来。我大吃一惊,一看,他穿着中式的短打衣裤,浑身湿透,胸前一片血,已经神情恍惚。我赶紧把他扶上床。他挣扎着指了指胸口口袋里,断断续续地说,明天——票,赶——走吧,不要————医院,送——送到——说完他就昏过去了。我从他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船票,已经湿了,还染着血,另外还有一把枪。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肩胸处负了枪伤。我还看到他胸前挂着一块玉,就是这尊佛像。我哭了,握住他的手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你的伤不好,我就不会去香港的。因为战争,我在英国学过创伤护理,所以给他紧急处理下伤口。然后漏夜出去在租界找了一个英国大夫给他医治。大夫说,这个小伙子真坚强,负了那么重的伤,留了那么多血,还跑了那么远的路,因为租界那一天好像没有枪战。他的伤应该不是在租界负的

 

Point这样留在了我的住处。我一下子就好长大了,从一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成了一个要单独承担大事的人。我知道,他是一个地下抗日分子。坏人一定在到处抓他。他现在羸弱无力,需要保护。我把他留在家里是可能有麻烦的。但我知道,他是对的,他正在努力阻止像我父母亲的那样的悲剧再发生。我只有尽最大的努力帮他,保护他,更何况他还给过我那么多帮助!这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Point昏迷了好多天。我天天悉心照顾他。终于有一天,他醒了,他的眼光轻轻地扫过了房间,然后落到我的脸上。嘴在嚅动着。我赶紧说,别说话。而他的眼光却不肯离开我的脸,我注意到,他的眼角湿润了。清醒后他问起他的玉佛和枪。我说都安全地收好了。

 

随后,他的情况越来越好,他也慢慢地恢复了他诙谐、开朗的天性。他说,都是我害得你没去成香港,你是不是挺恨我的呀?我说,等你伤好了我再恨吧。他又说,瞧瞧,本想让你欠我一份人情,现在变得我欠你的了。我说算我还你的,我们两不相欠。他说,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他就是这样,重伤之下,还忘不了开玩笑。他清醒后就不愿意让我为他擦身,说他有只手可以动,这事可以自己干。我说,行了,别当圣人了,你人事不省的时候,这事都是我做的,你的身体对我还有秘密?你就当我是护士(nurse)好了。他说,可我一直把你当个被护士(nursing)呀,我昏迷时你看到什么是不算数的,因为我不知道。我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偷看你的秘密?他慌了,说,当然不能算你偷看呀,最多只能算我糊里糊涂主动泄密的

 

我本来不大会做饭,但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怀疑,在Point可以吃饭后,我就学着自己做,开始时,总是弄得屋里乌烟瘴气、油雾弥漫,Point就会一本正经地说:Jewel,我觉得你们英国学校的课程有问题呀,应该向他们建议一下,加一个消防课!或者在那儿怪叫:Jewel,快来看看,我有没有变成北京烤鸭?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就这点烟,就想当烤鸭(roast duck)?算了吧,还北京烤鸭呢!最多也就是熏鱼(smoked fish),苏格兰熏鱼。他可怜兮兮地说:苏格兰熏鱼?我可没见过。要不你先变一个我学学?---过学也来不及了,我躺了这么多天不能动,早成了酱菜(salted pickles)了,上海酱菜!他说还是他来延拓我的课程吧。他在床上遥控教我做中国饭,我进步很快,不久就可以做出像样的饭菜来了。他就说,他出去后,一定要把我推荐到老正兴(当时上海一家著名餐馆)去当厨娘。他很喜欢喝茶,告诉我喝茶就象生活一样,先苦后甜。有次,我象调鸡尾酒那样,把英国红茶和中国红茶混起来,弄出一种特别的茶香,他喝了,大加赞赏,还给茶起了个名字“Jewel

 

有空时,他就教我学中文,说中国话,我也给他背许多英文诗,他最喜欢的一首是Elizabeth Barret Browning葡萄牙人十四行 I

 

I thought once how Theocritus had sung

Of the sweet years, the dear and wished-for years,

Who each one in a gracious hand appears

To bear a gift for mortals, old or young:

And, as I mused it in his antique tongue,

saw, in gradual vision through my tears,

The sweet, sad years, the melancholy years,

Those of my own life, who by turns had flung

A shadow across me. Straightway I was 'ware,

So weeping, how a mystic Shape did move

Behind me, and drew me backward by the hair;

And a voice said in mastery, while I strove, -

Guess now who holds thee!" -"Death," I said,

But, there, The silver answer rang, "Not death, but Love."

 

我想起昔年那位希腊的诗人

唱着流年的歌儿-爱的流年

渴望中的流年,一个个的宛然

都手执着颁送给世人的礼品

我沉吟着诗人的古调,我不禁

泪眼发花了,于是我渐渐看见

拿温柔凄切的流年,酸苦的流年,

我自己的流年,轮流掷着暗影

过我的身边。我马上哭起来

我明知道有一个神秘的模

从背后楸着我的头发往后掇

正在挣扎的当儿,我听见好

一个厉声:谁掇着你,猜猜!

死,说。不是死,是爱,

---闻一多译

 

他反反复复求我朗诵这首诗,听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教我中国诗,记得他给我念过一首诗是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风不度玉门关。

 

问那是情诗吗?他说不是,是勇士诗。他说,现在的上海,就象塞外的孤城,长江也象黄河那样延绵不息,他就象守关的勇士心里吹着羌笛呼唤期盼着再绿江南岸的春风

 

这段日子,是我人生最精彩的日子,天天都有使不完的劲。他真的很坚强,我给他换药从不喊痛,我能感到他喜欢我的手不经意地碰触他的身体。终于有一天,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握住了我换药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脸上,说,让我看看你这只魔手,就是她让我的伤口好得这么快!我心里怦怦地跳,还是缩回了手说:别动!你伤还没好呢,当心崩开来。随着Point伤口逐渐愈合,我的心思也忽上忽下,开始时,我希望他快快好起来,后来我又怕他好得快,因为我知道,他一旦伤愈,他就会离开我。这天到来还是越来越快,慢慢地,他可以坐起来了,他可以站起来了,他可以下地了···有一个问题,却越来越大地横在我们俩之间,谁也不敢先提起:这就是他什么时候走。开始我们俩小心翼翼地开这个问题,我也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矛盾。然而,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那天,他起身自己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停了下来,迟疑地望着我。我说,别太勉强,赶紧躺下歇歇。他摇摇头,示意我过来。我走过来扶他坐到沙发上。他说,你瞧,真不好意思让你睡了那么多天沙发。我说,我喜欢睡沙发。他说,得了吧,今天晚上,我把床还给你。我说,不用呀。他说,Jewel,我真的该走了,你也走吧,还是我帮你去弄票。日本人一天不滚回家,我就一天没有家。我崩溃了,靠着他的肩膀痛心抽泣,你好不容易好了,出去又要挨枪子。他轻轻地搂着我说,这么严重,我命大,还有你这个保护神,快把玉和枪还给我吧。我喊道:不!不!他更紧地抱住我:Jewel,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一切,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但现在正在战争,我的父老姐妹同胞正在到处遇难遭罪,我的战友同志兄弟正在前线流血牺牲,我没有理由闲着谈情说爱。不然的话,我一定是你的极品情人(superb lover)。我哭了:我不要你当什么极品情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他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帮我擦着眼泪:瞧瞧,宝石(Jewel)成水晶(crystal)了。你是知道的,我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我如果不能给你明天,那么你就忘了今天吧。我说,你说了这是战争,我父母昨天就没了,战争中的人不敢奢望明天。我不想我们的明天带着遗憾离去。但我们有今天。我就要你的今天,今天!我们之间的障碍就这样轰然崩塌了。我们紧紧相拥,深深互吻,再也不愿意分开,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最后,我们达成妥协,他明天走,我不走,随时为他开门

 

当天晚上我确实回到了我的床上,但是他没有还床

 

第二天,我把玉佛和枪还给了他。他掂了掂玉佛系到了我的脖子上说,这是我妈在我来上海求学时给我的。其实我的名字合起来就是玉,而你的名字Jewel也有玉的意思,这是不是巧合?我们有缘呀!这块玉你先留着吧。说完吻了我一下,拿起枪就义务反顾地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定时得回来,有时吃饭,有时过夜,有时坐回就走。原来的书店,他是不能回去了,对外,他又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报社当记者。而我就这样天天提心吊胆地盼着他来。我也几次提出要加入他们的行动。他说,那些事很危险,不熟悉上海的情况,没法做。不过在某些合适的场合,他会让我做掩护。后来,我也常陪他去百乐门跳舞,到过国泰大戏院看电影,不过我从不问他实际上去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去白相(玩)。但我也知道,他会想尽办法让我远离危险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虽然紧张,我却很甜蜜,很幸福。然而,这种幸福在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嘎然而止

 

那天晚上,我和他从外滩回来,临近我的住处,他突然拉我停下来并拔出枪来说万一有事赶紧先跑不要管他,然后自己悄悄先进去前前后后地探了一遍,才让我开门。其实,门已经被撞开了,我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主房那法国人的家也没幸免。我这里所有的书,纸都被泡在水里,大概是想以此读出点别的什么。最心疼的是Point卖给我的那些地图,也没有逃过厄运。我捞出那些东西,都成了纸糊糊。只有一小块地图还可以辨认。Point皱着眉头,紧张地思索着。他给我分析说,可能他已经暴露。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地址的,日伪特务可能是跟踪来的,他最近也老要甩尾巴。可能他们也只是怀疑,来秘密搜了一通,没有搜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发现是个外国人的住处,怕惹起国际麻烦,就撤了。但这个地方是肯定不能住了。他让我赶紧收拾能收拾的东西,连夜搬家。走时,我没忘了带上对我有特殊意义的那一小片地图

 

们彻夜仓皇出走,我说去旅馆吧,他说不行,那里日伪特务太多。Point带我七拐八拐,跑进了他叫下只角的贫民区,进了一个很简陋的铺着稻草的小工棚。他说这是他的一个秘密过夜点,没人知道。让我们就在这儿将就过一夜。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在那里我们依偎着一夜没睡。他说,他一定已经暴露,明天日伪特务会拿着他的画像在大街小巷找他。今天要不是和我一起出去,他已经被捕了。他笑笑说,你果然是我的保护神,又救了我一次。他又说,上海他是呆不下去了,他只有去抗日前线了。我说我跟你一起去。他说,别开玩笑了,这次他要去的是前线,真刀实枪和日本人正面交锋,那里不要女的。他说我可能也有麻烦,还是明天赶紧去英国领事馆,再想办法离开上海。我说,既然你已经暴露,还不如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英国领事馆,在那里结婚,然后一起去香港找Andrew?他摇摇头,说战争还没有结束,他的使命没有完成,他不能出国。Point紧我,流露出难得的伤感:这回,我们可真得要分别了,他求我千万别哭,要分别也笑着分别。我肝肠寸断,神情黯然,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滚落,心里千般万般地不舍:我能再见到你吗?他说,能!等战争结束了,他一定会去找我。我说,你去哪儿找我?你我都不知道我们下一站是哪儿?他沉吟了一会说,你还有地图?拿出来看看。我说只剩下了一小块。拿出了那块地图,他打起手电一看,笑起来了。原来这块剩下的地图标出了葡萄牙中部的一块。他说,好了,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指引。葡萄牙是中立国家,没有卷进二战。你看这片地图的中央是葡萄牙中部的海岸,他估计了一下经纬度,说你就到那儿等我。我等战争结束,就去哪儿找你。我说你这个经纬度准确吗?他说八九不离十。他又坏坏地笑了起来,我有那么笨吗?我只要知道你在那儿,我就是拿着探雷器,也要沿着葡萄牙海岸把你找出来!我说你当我是谁,是雷呀?他说,不错,是个大傻雷。要不怎么会缠上我这个危险分子?我说,那我早就被你引爆了。他又说,那个玉佛你带着吗?我说正挂在脖子上呢。他拿起来亲了一下,说你带好了,就让它如我一直笑着陪你吧。我也摘下了耳坠,说让耳坠替我继续保护你吧。他说我耳又没洞,怎么带你的耳坠?我说这好办,就摸索着找了一根细绳,打着手电,穿起耳坠,挂到了Point的脖子上。Point乐了,我拿一玉佛换了两耳坠,你说我赚还是赔呀?我说,当然是我赚,因为你的玉佛是无价的。他说,他更赚,因为我的一对耳坠是两个无价。他就是这么个人,任何时候都能找点笑话。我们约定,在我们再见时,我们再换回玉佛和耳坠。后来我们就手握着手一起轻轻哼唱着当时上海滩风靡一时,而我从小就会唱的RobertBurns写的我家乡的民歌旧日的时光(也叫谊地久天长),迎来了曙光。

 

天亮后,他化了装,变成了一个要饭的穷老头,说不能送我去领事馆了,要我多保重。然后,我们就分手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记住,我的世界里,如果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那就是你Jewel

 

辗转反复,一年后终于到了葡萄牙。沿着海岸线,找到了这个地方,搭起了小屋,等着Point,等了50年,直到今天,来了你这个Point的家乡人

 

Jewel的故事讲完了,我也成了个泪人。那只花狗,一动不动地趴在哪儿似乎也在听故事,目光充满哀伤。沉默了好长时间,我不甘心地说,难道50年来,你就没有得到Point的任何消息?Jewel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临走时,我将Andrew地址写在那块地图的后面给他,可是到香港后发现Andrew经搬家。后来我曾两次在香港连登寻人启事,一次是抗战胜利后,一次是大陆政权交替后,但都没有回音。50年来,我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去城里也最多半天,生怕错过了他来的时间。他爱喝Jewel红,所以,我这里常备着英国和中国两样茶,从来不缺。我常常在这里望着海,幻想着他,乘着一叶小舟,从海上飘过来,脖子上挂着我的耳坠,笑容灿烂,向我挥手

 

Jewel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些年来,我也慢慢地接受了Point不会再来的事实。今天,你来了,这大概是上帝的安排。让我了结这件事,让我回家。她看了看手中的玉佛,拉过了我的手,把玉佛放到了我的手中说:离开上海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几个月后在香港生下个女孩。可惜这孩子没有活,夭折了。她姓Wong,如果她活下来,她的孩子也应该像你这么大了吧。你叫Jin,我们的Initial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把这块玉佛留给你。我大惶:Jewel,我承受不起,这玉佛太沉重了。我只是误打误撞才坐到这里的。老太太慈祥地笑了:你不觉得,你的误打误撞有冥冥中的安排吗?我看到你很亲切。你完全懂了我,我非常欣慰。拿着吧,把玉佛带回中国,带回Point的家乡。我无法把它带到另一个世界去,而Point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这样,我接过了玉佛,也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往事,带着无穷感慨告别老人回到里斯本。几个月后,我离开葡萄牙。走之前,我再去找老人。海边小屋已人去楼空。大概老人已回英国了。后来我也到了英国。我又试图在英寻找老人,一直无果。但却在那儿听这样一个传说,说在苏格兰有一位老人去世后,老人的狗一直拌陪在老人墓前不肯离去,直到气绝身亡

 

关于Jewel的抗日情人Point,我一直在试图用拼图的方法勾勒出他的形象

 

1PointWong现在的拼法是Wang,他的名字合起来是玉,又说英文的意思是Point。那么他肯定姓王,最有可能叫王点。当然,也有可能是王一点,王加点,王和点,王小点,...或着王滴。但这些名字不一定是他的真名,做地下工作化名是常事。当然,更可能的是,给Jewel的是真名,而在社会上用的是别的化名

 

2Jewel在上海的年代应该是1938-1941间,她当时应该20岁左右,Point应该比她大几岁。也就是说,如果Point还活到今天应该近百岁了

 

3Point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很可能在上海的教会学校念过书,这可以从他流利的英语,丰富的地理知识和熟悉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可以看出

 

4。从他母亲给他的玉佛并不很名贵可以推断Point并不出身大富人家,但应该是一个小殷人家

 

5。他心细体贴,做事认真,精明能干,还会做饭,这都显示出江南男子的特性;由于提到他是离家来上海求学,那么最有可能是江浙一带的人,也可能就是上海郊区的人。他和Jewel一直说英语,所以无法从语言特点上找到家乡线索。但他会说上海话应该是自然的

 

6。他在上海做地下工作,从他的背景来看,最有可能是做情报工作,也有可能做破坏日伪上海核心机构的工作。但所有信息都无法确定他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Jewel可能根本就搞不清楚旧上海滩的复杂,但从他离去准备上前线的说法来看,他只能是这两党之一

 

7。他是个开朗幽默,感情丰富,敬业干练,责任感强的男子汉。在他喜欢的勃朗宁夫人的诗中们可以触摸到他内心对爱的渴望、痛苦和挣扎。从他念给Jewel王之涣的凉州词我们也能感受到他的悲怆豪情。这位奇男子,当情人绝对是极品情人,当丈夫也一定是个好丈夫。然而,民族危亡之际,他选择了使命,选择了牺牲,他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关于PointJewel后,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爽约,我们无从知道,成了永久之谜。简单的推断,有下面几种可能

 

1。他去前线的交通站已被破坏,因此,他被捕入狱,死在日伪的监狱里

 

2。找到了部队,但战死沙场

 

3。在战斗中迎来了日本投降,但又身不由主地被卷进内战而死于内战

 

4。活到了内战结束,或留在大陆,或去了台湾,但都没有了机会出国,只好孤独一生或另外成家。当开放后,年纪太大,不能成行

 

痛心无奈地是,从分析来看,Point是凶多吉少,但即便他侥幸活下来,也很少有机会去葡萄牙去找Jewel。我曾试着查询有关资料、文献,想去找到Point,然而没有任何收获,想来也是,从Jewel那儿得到的信息太少。而Point从事的是秘密工作,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听了Jewel的故事,我牺牲有了更深的理解。牺牲不仅仅是简单地给出,而更深地还意味着割舍自己心中至深至真的珍爱。我一再想,Point在暴露后,是有机会逃脱的,他只要和Jewel一起去英国领事馆,就可以得到保护,也可以出国远离战争和他心爱的人在一起过两人世界。但他没有这样做,而大义当前,毅然奔赴前线,出生入死,慷慨捐躯。Jewel多次说到,Point是她的英雄,其实他也是我们的英雄!Jewel也是一个不凡的女子。她为我们民族的抗日战争作过贡献,她饱受了各种苦难,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段真情,在异乡僻土忠贞地坚守了大半生。历史的尘沙,淹没了多少这样的往事。我不经意拂开了一个角,获得了一块珍贵的玉佛,而这珍玉竟深嵌着这么一个永恒的约定,隐藏着这么一段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感人至深的故事。

 

由于Point的身份不明,我过去不方便说出这个故事。近来海峡之间的坚冰正慢慢消融,我也有了越来越强的冲动,不管Point背景如何,他矢志抗日,他就值得让人们记念他。我至今清楚地记得Jewel的措辞,她的神情,她的语调。我忘不了她谈到Point时眼睛流露出的柔情。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真切,弥久,什么样的形容词都显得贫乏。而我又顽固地相信,他们一定会重见!如果今生今世错过了,是不是还有来世?如果间俗地走散了?是不是还有天上?这份真情难道不能感动仙鹊们为他们搭鹊桥?随着时间流失,我越来越觉得它像是一个传说,只有当我抚摸那块玉佛时,真实感才能回来

 

我是一个学理科的,从没有写过任何小说、传记,只会写严谨冷峻的数学论文。我一直不敢动笔,生怕写不好,失彩了英雄和美人。但我也知道,只有我才能完成这件事,我不可推辞,因为是我直接而完整地听到了当事人的叙述。我不熟悉文科类文章的发布渠道。科学网开博后得到大家很多鼓励,今天就借科学网这个平台宝地,乘七夕之际,鼓起勇气将这个故事告诉大家

 

 

93日抗战胜利纪念日就要到了。谨以此文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4周年,向在那场战争中为我们苦难的民族前赴后继、英勇献身的有名和无名的英雄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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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作者:月弯儿 留言时间:2012-02-29 16:20:17
谢谢!故事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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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oolboy 留言时间:2012-02-29 14:34:51
coolboy的评论(2009-8-25):

很长。但也还是情不自禁地看了好几遍。
很美。故事情节美,文笔也美。
悲剧。最美的故事总又是悲剧。


我来试着暂时改变一下气氛:

“5。他心细体贴,做事认真,精明能干,还会做饭,这都显示出江南男子的特性;......” --- 梁兄好眼力,观察分析好仔细。这使我想起了以前常唱的一支歌:“戴花要戴大红花,嫁郎要嫁江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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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oolboy 留言时间:2012-02-29 13:26:06
关于"玉佛之约"

梁进 (2012-2-28)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39446&do=blog&id=542212

前段时间,俗事缠身。没有上科网。没想到魏东平兄在情人节前后把我的旧作“玉佛之约”翻出来,让我又赚得了许多点击和眼泪。东平兄还给该文冠以“科学网迄今最令人感动至深的故事”,使我十分感激,谢谢东平!不过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份感动并不是来自我的文笔,而是来自故事本身,那份真挚的感情具有穿透时空和直抵人心深处的力量。就是我自己,每次重温都会被再感动一次。

大家一定很关心该故事发表后相应的故事。

我 首先要说的是科学网的圈子并不大,那篇博文至今点击6千多,推荐80多,评论90多,转载10多(我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故事,所以不反对转载。但为了保持故事的原型,要求转载时著名出处)。很多网友如风中的玫瑰为故事的传播作了很多努力。网上和私下的联系让我知道了很多人读后的感动。

故事1。一位朋友读后将故事发给了她的姐姐,结果半夜被姐姐的越洋电话叫醒,姐妹俩哭着在电话里讨论了情节几小时;

故事2。一位朋友读后动用了所有自己的关系,设法找朋友的朋友与电影界相关的人,为这个故事走向电影寻找可能;

故事3。一位朋友向我表示,他不认识电影界的人,但如果需要,他愿意倾其所有资助这个故事拍成电影;
... ...

然而,现实却并不那么乐观。发表两年多后,故事仍然停留在科学网上。使我感觉科学和艺术真是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圈子。我完全不熟悉那个圈子的操作方式。我曾经设法将这个故事投到一些著名的文艺刊物,结果或黄鹤一去无消息,或者被告知文学性不够(很遗憾我不懂什么是文学性,只能理解为我的笔太弱)。也有人质疑故事的真实性,这点我的确无法证明,除了那尊玉佛,没有其他资料。我一直遗憾二十年前和Jewel的偶然相遇和谈话没有照片也没有录音。而我多年来一直寻找更多线索的努力也没有任何进展。

至于那尊玉佛,至今仍在我手里精心珍藏着。有些人希望我把玉佛的照片发到网上,但我仍然觉得我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将这尊玉佛面世。不过我不反对有人来访时观赏。看过玉佛的科学网友有刘立和刘玉仙。

据说有些年轻读者被家长逼着读过后非常地不以为然。的确那些苦难离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太远,他们无法理解,这也让我感到很遗憾。但我相信,故事里散发的人性光辉最终会打动所有的人。

对我来说,这个故事能不能拍成电影只能看缘份。而我只希望更多的人了解这个故事。让后来人了解我们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劫难,了解那时我们民族和国际的优秀分子是怎样的一群有血有肉,有情有感而又平凡伟大的人。是他们前赴后继地为我们民族的生存而奋斗和牺牲的。他们是应该被我们记念和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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