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青年背着個大包裹千里迢迢跑來找無際大師,他說:“大師,我是那樣的孤獨、痛苦和寂寞,為什麼我找不到心中的陽光?” 無際大師問:“你的包裹里裝着什麼?”青年說:“裝的都是我每一次跌倒時的痛苦,每一次受傷後的哭泣,每一次孤寂時的煩惱,靠着它,我才能走到您這兒來。”於是,無際大師帶青年坐船過河。上岸後,大師說:“你扛着船趕路吧。”青年很驚訝:“它那麼沉,我扛得動嗎?”“是的,孩子,你扛不動它。”大師微微一笑,說:“過河時,船是有用的。但過了河,我們就要放下船趕路,否則,它會變成我們的包袱。痛苦、孤獨、寂寞、災難、眼淚,能使生命得到升華,但刻意不忘,就成了人生的包袱。放下吧,孩子。” 對拖累你的東西,必須立刻放棄!不然,扛着船走路,你能走遠嗎? 必須立刻放棄過去的一切,對海外華人來說,難啊!別說立刻放棄,已經花了半輩子,還放棄不了。語言習慣無法放棄,飲食習慣無法放棄,思維方式無法放棄,連國籍情結也無法放棄。常人畢竟是常人,不是大師,更不是無際大師。無法超脫,無法不把家鄉的大船扛在肩上,船上不僅放着過去的喜怒哀樂,還放着已習慣了的油鹽醬醋,更放着連船都裝不下的東西: 北京人的船上,不僅裝着全聚德,還放着天壇; 上海人的船上,不僅裝着城隍廟,還放着外灘。 西部人裝上了黃土高原, 東部人裝上了綠色平原。 所有人都帶着和千里迢迢求教於無際大師的青年人一樣的東西:孤獨、痛苦和寂寞。所有人都試圖放棄這些拖累的東西,但做不到。即便放棄了,又重新撿了起來,背在身上。 突然,有一天很多人醒悟了:背着船走太累、太辛苦,何不坐上船原路回去?這樣就可以把身上的一條船放下來,可以把壓在身上的痛苦、孤獨、寂寞、災難、眼淚統統放棄掉。但他們很快發現自己又錯了,即便乘船回去,不僅無法放下原來那條背在身上的船,還要背上另一條船,在背負兩條船後,很多人迷惘、無奈,少數人灰心、絕望。 讓我們回到無際大師的原話上:“但過了河,我們就要放下船趕路。” 其實,對海外華人來說,無法把背在身上的船放下來,是因為走得太遠,走到了有際的邊沿,因為走得遠,看不到家,只能把家背在身上。即使坐船回去,原來的家還是在背上。 走得遠,但還沒走到無際,如真能跨過這一步,到了無際的境界,就象無際大師一樣,無際就是有際,無家就是有家。也就沒有必要背上船跋涉了。但我們都是常人,不是大師,不是開出那貼在南嶽南台寺禪堂上 的“心藥方”的無際大師。“心藥方”可醫治人世間的百病,我們連醫治自己的藥方都開不了,如能開醫治自己的藥方,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孤獨、痛苦和寂寞。 無際大師已經替那個青年卸下了身上的船,但無法替海外華人卸下身上的船,因為海外華人面臨的選擇不是背不背船,而是背一隻船還是背兩隻船? 知道拖累,但沒法放棄!要想超脫,又談何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