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郑板桥来区分这个世界上的人,很简单,就两种:一种是难得糊涂的人,另一种是一直糊涂的人。当然,板桥自认为是““难得糊涂”之人。 当年,郑板桥借宿于山东莱州云峰山里的一间茅屋,屋主是一个举止儒雅、出言不俗的老翁。那位自称的“糊涂老人”请郑板桥为他的巨石方砚题字。题字作画是郑板桥的拿手好戏,自然当仁不让,随即欣然提笔,写了“难得糊涂”四个字,并盖上了自己“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的落款方印。 板桥建议老翁自己也在砚台上写一段文字。老人便写了:“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由美石而转入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藏野人之庐,不入宝贵之门也。”在落款处,老翁用了一块自己的方印:“院试第一,乡试第二,殿试第三。”板桥一看大惊,为什么惊?因为自己又“难得糊涂”了一次,“乾隆进士”竟然在“殿试探花”前班门弄斧。 聪明者想不糊涂,如糊涂者想聪明一样难。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人并不少见。 不久前,一大堆普通得不要再普通的瓜果蔬菜,被一根“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的魔棒点了一下,顿然身价倍增,有此魔棒的人的身价就更不用说了。再聪明的人也在犯糊涂:每天煮上一锅南瓜或者一锅绿豆,吃上一天;再煮,再吃,天天吃,恨不得马上“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 为什么张悟本的这本把病吃进吃出的书如此畅销,这是因为在这些普通的瓜果蔬菜上,聪明和糊涂第一次找到了相互的交集点。在吃下了一锅锅瓜豆后,一向糊涂的人觉得自己变聪明了,一向聪明的人觉得自己更聪明了。因为有了这种良好的感觉,才会有无数人一个劲地在自己的口袋里掏钱,然后毕恭毕敬地送上去。 能真正收获恭恭敬敬感觉的人,还不是张神医,而是李道人。 高高在上的缙云山绍龙观,在蜿蜒不断的山路上,由远而近,让远道慕名而来的朝圣者更加恭敬。连爬山的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顺畅,各位朝圣者已经在迫不及待地掏自己的口袋了。难怪李道人养得白白胖胖,信众弟子遍地,比孔圣人的三千弟子还多了10倍。 朝圣者几乎都是百分之一百、如假包换的聪明人。写出《世上是不是有神仙》的人聪明吗?肯定聪明。都是在汗流浃背的山路上,傻瓜只知道擦汗,稍为聪明一点的人在急着掏香火钱,最聪明的人已经在把握住商机,在构思写书了。 能靠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打天下的人聪明吗?也肯定聪明。他说了:“我只是借一个场所,借一个方法论,借假修真,强迫自己离开平常的办公室,到另外一个领域思考。每次都是他讲他的,我想我的,也不是从李一那儿学习什么。”此话虽然是事后诸葛亮,但毕竟不能完全抹煞说话者的先见之明。浙江不乏名山名水,舍近求远不说,“借假修真”肯定是说不通的,难道修真必须借假?难道一个用脑思考的人必须要和一个用后脚跟呼吸的人同处一室后才能有灵感?果真如此,李道人的绍龙观应该先借给中国的国防部长用一下,看看在那里能否破解美韩黄海军演的难题。 笑傲江湖的令狐冲聪明吗?肯定聪明。如不聪明,能从华山剑宗风清扬那里传得“独孤九剑”衣钵吗?不过这次也犯糊涂了,弃“华山派”而投“缙云山派“,弃正宗武学不练,偏偏对“胎息龟息脚呼吸”感起了兴趣,竟然去为旁门邪道题词画押:“这是对一次探索生命奥妙之旅的记录,它的价值在于这是真实的、客观的。作为一名见证者,我想我有权利和义务这样认为。”虽然还没有走火入魔,但毕竟已经违反了门规,看来又要去“思过崖”面壁一年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人不胜枚举。 在通往缙云山绍龙观的山路上,有头有脸的名人络绎不绝,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有钱有名后,还有什么可以追求? 于是都想占仙气,玩超脱,显高雅,求长寿。 自古以来,乱世求菩萨保佑的人多,盛世求仙风道骨的人多。当年,郑板桥在山间转悠,偶见之人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院试第一,乡试第二,殿试第三。”无奈如今假冒伪劣品太多,竟然假到了三清殿,假到了“太上老君”的眼皮底下。 君不见“太上李君”的落款方印上面到处闪耀着明星们的光芒,盖在已经公证过的纸上,移开一看,也是12个字:“初中毕业,杂技演员,五年道龄。” 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不过,得假石容易,满山遍野。。。 如果跟风追神医仙人者是“难得糊涂”的话,那么笔者宁可一辈子糊涂,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