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赏析

历代名家名词赏析之三十五

王能全

我思我在摄影

《鹊桥仙》（纤云弄巧）【北宋】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牛郎织女是中国古代的一个美丽的神话。自古以来以此为题材的诗词甚多，唯少游的这首词脍炙人口，堪称千古绝唱。词调《鹊桥仙》本是由牛郎织女的故事而来：“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东汉应劭《风俗通》）秦观特意选用《鹊桥仙》，颂扬牛郎织女的忠贞不渝的爱情，抒发自己纯情的恋爱观。

上片描写牛郎织女七夕相会。首句“纤云弄巧”，七夕的夜空，薄纱似的浮云悠悠飘动，在深邃的苍穹变幻着神奇美妙的图案，那是织女巧夺天工的双手制成的丝绢。“飞星传恨”，飞驰的流星仿佛在牛郎织女之间传递着彼此的离愁别恨。“景语皆情语”（王国维《人间词话》），全词以写景的一对偶句起笔，夜空的“纤云”与“飞星”为一年一度牛郎织女的相会拉开了序幕，使读者从一开始就感受到这首词的主旋律：纯情之美。

接着出现词的女主角织女。“银汉迢迢暗度”，“银汉”：银河。银河宽阔浩瀚，两人隔河相望，每年只有七夕织女方得以借鹊鸟搭桥，万里迢迢，悄悄地渡到对岸。“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秋风白露的金秋之夜，繁星璀璨的银河之畔，织女与牛郎久别重逢，亲热甜蜜。天上这无限温馨的良宵片刻，胜过人间平庸夫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尘的景，洁白的情，词人由衷地讴歌纯洁美好的爱情。“金风玉露”：即秋风白露，取自李商隐七律《辛未七夕》：“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下片抒写牛郎织女话别。“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一夕欢聚，两人温柔缠绵，情意好似绵绵不绝的流水。佳期良辰，恩爱如胶似漆，其美妙的团聚如梦如幻。“相见时难别亦难”（李商隐《无题》），短暂的相会，转眼间不得不离别，怎忍心回头去看鹊桥的归路！依依惜别，惆怅伤心。作者的感情深深地注入其中。

词的最后，笔锋陡然一转，将离别的伤感化作互相深情的慰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至真至美的爱情的千古警句！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天荒地老，心心相印，又何必在意朝夕相伴的卿卿我我。真正的爱情，如此的圣洁，如此的永恒！

全词语句优美，感情深挚，立意高远。写天上，喻人间，悲欢离合，跌宕起伏，韵味无穷。在写法上，这首词上、下片的前三句皆以景抒情，后二句则在议论中抒情，景、情、理融为一体。这首词为历代诸多评家所赞赏，如明代沈际飞评之：“（世人咏）七夕，往往以双星会少离多为恨，而此词独谓情长不在朝暮，化朽腐为神奇！”（《草堂诗余》）

本文取自作者的著作《词苑漫话–常用词牌及其历代佳作赏析》

此书已经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年正式出版

文中图片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