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上半叶先后成立的国民党和共产党,从形式上来讲,创党精英的确想效仿西方以至俄罗斯的式样,彻底摧毁中国两千年来形成的封建体制,但二千年农耕文化惯性又使其带上了农民造反的烙印,当权力争执到宝塔尖的时候,一山并不能容得下二虎,刘邦和项羽为夺权杀了个天昏地暗,朱元璋和陈友谅也由初时的盟友兵戎相见。 共产党和国民党从他们走过的路来看,他们虽然所声称其代表的阶级不同,结构其实是同质的。他们目标一致,枪口对准几千年来形成的腐朽的封建体系,建立一个民有所权的共和国家。他们在和军阀割据、外敌入侵的博弈中演化成中国两只最大的政治力量。他们羽毛丰满后没有坐下来谈权力的分享,而是操起枪炮争夺起现代中国的话事权。孔孟的儒学早在二千多年前已编排好了中国只能有王者一言九鼎,不能是二人或更多的人共侍天下的规矩。国共之争实际上还是历代『狡兔死、走狗烹』中国式游戏延续而已,从文化意义上讲并无特别,皇帝看来是下马了,但权力本质依然还是沿着二千年历史留下集权政治的车辙往前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中国的权力向来是用来独裁的,而不是分享的。 毛泽东所领导的共产党经过二十八年腥风血雨,把国民党赶出了中国大陆。他登上中国权力舞台后,重新走入了极权模式形成的老窠,并且将极权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和历史有所不同的是,中国在他统治期间,恰好是平民地位最高的时候。虽然缺乏民权,但大家在愚民教育和在『万恶旧社会』的比较中并未感到生活的艰辛,国民反而对消灭阶级的共产主义充满幻想、斗志昂扬。这种平等思想也是今日中国阶级分化的背景下,仍有很多人怀念他的原因之一。 中国当今左派高举毛的旗帜,以唱红歌宣扬红色经典撩起了民众对以往公平岁月的回忆,恰恰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毛泽东政治理想中的积极成分。中国目前走入了要公平就没民主的薄熙来制式和有民主就不能要公平的温家宝制式的怪圈,如果有一天中国真的实现了公平正义,老百姓安居乐业必将是中国百姓千百年来的幸事。但他们之间除了争权夺利外,真正学会了中庸的调和技能吗? 从根本上说,在中国要进行任何的变革,都会衍生出与之相匹配的『中国特色』出来,产生大量的消极因素。中国目前表面上尽管建立了宪政,但实际上还是各种变形的『家天下』游戏的延伸,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一早就断言在东方文化结构下,不能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宪政国家,是有其一定道理。不得不承认,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世界观对政治的解读和以西方文化背景下形成的现代社会有不小的距离。 国民党在台湾宝岛挺幸运,身躯变小了,但在和民进党的你来我往的争斗中肌肉变得更加结实,他在非暴力的党派竞争中找到了自身延年益寿的方法,他的勇敢华丽转身或成为中国政制文化转变的一个亮点;而共产党现已成了世界上一个最为固执的政党,固执的支点在于皇权惯性以及既得利益自我保护反应,这种反应成了中国政治转型的最大阻力。他的庞大身躯已经让他步履蹒跚,如果自己蹲下来或许勉勉强强站起来,但若被推倒,必定不得翻生。 上世纪后期在信息技术带动下掀起了各个领域全球化热潮,苏联的解体更是对这一发展趋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中国也未能独善其身,随着这股浪潮的扩大和深化,中国式的『家天下』将来会被宪政文化稀释甚至于最后被取代。从另一方面文化相互异化的属性来说,世界也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中国的烙印,中国将要走向何处,全世界正在拭目以待。 中西方文化比较成了现在成了文化追寻的时尚,但究其本质,无非是民主与非民主之间的争拗。如同有条街上开了两间炸酱面店,刚开始生意普普通通,但后来其中一间的厨子应食客要求在店里卖起了意粉,生意火爆了起来。另外一间似乎不悦,总是伺机找事。其实,大家都希望既能吃到纯正老北京的杂酱面,也有人希望吃到的芝士意粉,甚至于意式杂酱面也有人捧场。大家可能最不喜欢的,就是两家店铺放下生意不做,互相把碟子掷来掷去,搅得整个世界鸡飞狗跳。 其实世上的事无绝对标准,大家满意就最好,如以社会激烈震荡来强行改变自己原本文化所固有的价值观,并不是唯一和最好选项。台湾的国民党就是一个火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他以后肯定还会下台,但他一定不会死,他的生命根基无疑将会愈来愈深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