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大学(之三) 作者:沧海一声笑/飞狐 (9) :我们如何追女孩 在大三的时候,我们搬回了本部。陈平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台老旧的录制机,我们几个又收集了一堆录音带,和复制的录音带,大部份是港台的流行歌曲,还有一些打过孔儿的欧美流行歌曲。陈平又从系里学生会的手中租借了一间小屋子,我们的录音社就挂出牌子了。我们轮流当班。 小乙看我孺子不可教,也就不再与我谈论哲学。在我的影响下,开始研讨文学。而我在他的影响下,开始注意哲学的书籍。叔本华的书让我昏昏欲睡。我索性把它扔到枕头下面。 “十一” 的期间,小乙去了西安。而我依旧杭州一游。小乙回来之后,我去看他。他很沮丧,脸上还有青紫。他说在西安和别人打了架。我很奇怪,我说我知道你很勇敢的早恋,但是我还不知道你还勇敢地打架。小乙哭丧着脸,说: “这又不是我想打的。” 我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乙说在公共汽车上,他的学生证和身份证被别人偷了,他丝毫没有知觉。下车之后,才发现。周围没有一人,只好自认晦气。可是,刚走几步,肩膀被别人拍了一下,扭过头,一个人站在后面问要证件吗?小乙知道那人说的是他的证件,此人必和小偷一路的,便问: “什么证件?” “身份证。” “哪呢?“ 他们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七十。” 那人说道。 小乙掏出钱,在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人摸出身份证。小乙一把抢过来,撒腿就跑。那人也反应机敏,拔腿就追,还大喊“强盗” 。 那人的伙伴坐在马路牙子上,见势想站起来拉住小乙。小乙猛的冲去,撞得那家伙一个趔嘁儿,小乙也跌跌撞撞,减了速度,被人追上。俩人一阵撕打,小乙还是逃脱了。就这样,如过街老鼠般小乙被 “喊打“了。 “这趟西安行被全搅了。” 他恨恨地说,“西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我后来才知道,一本叫“废都” 的书描写了它。 我知道陈平也同样处在感情的纠葛中。他喜欢他的一个高中女同学,也在上海读大学。我们成天撺掇他去追,并给他列出了一串主意。 陈平终于请王欣来校园来玩了。在学生的活动中心,陈平一展歌喉,虽然有些五音不全,但是我们还是近似狂热地呱叽呱叽鼓掌。我还暗地里找来同系的小姑娘,从野地里采来鲜花,佯作激动状地送向前去。看到陈平不知所措,有些不自然的接过鲜花,我在旁边禁不住哈哈大笑。忽然意识到王欣在旁边,我赶快止住笑声,尴尬的找个借口出去了。 送走王欣后,陈平闷闷不乐满脸心事地回来了。我们询问他为什么?他说王欣正在参加托福班,准备去美国。 (10) :不愉快的周末 第二天,秋儿看到我时,我看到她虽然有说有笑,但是眼圈有些发暗。我以为她还在生我的气。我忙哄着她,直到我累坏了为止。 这个周末,总之,不是很愉快。 (11) :Curiosity kills Cat (Curious Gorge) 这一天,我在录音社当班。坐在柜台旁边的桌子前。一边背着托福单词,手中的圆珠笔打着旋儿。自从陈平参加了托福班以来,我们每个人都人手一册托福六百分词汇。 门扒打一声开了。一阵香风钻到我鼻子。我打了个喷嚏。待我抬眼一看,来人已经站到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活脱脱的又一个秋儿站在我眼前。 我只所以说“又一个” ,当然我知道她并不是秋儿。我第一个反应是:秋儿派来的间谍,转瞬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她朝我点了点头,微笑着问: “你有谭泳麟的录音带吗?” 这个时候,我可以看到她细密的白牙,还有两个小虎牙,酒涡忽隐忽现。我想知道这酒窝什么时候会浮出来,什么时候会隐下去。秋儿也是这样。 “有,我们有谭泳麟所有的带子。” 她说话时眼睛还眨呀眨的。 我递过来录音带目录,翻到谭泳麟的一页。谭泳麟也是我喜爱的歌手。 她低下头,一个一个的看着。 “好,就来这个。” 她指着“爱在深秋” 一盘。 她掏出一盘磁带。我让她添了一份单子,秦月,我看到这是她添的名字。 “两天之后的下午来取。” “嗯。” 她嫣然一笑,扭转身走了。 我再也背不下单词了,我脑袋嗡嗡的响。她们长的可真象,猛一打眼,就象姐妹一样,尽管秋儿不象秦月稍显单薄儿。姐妹?莫非她们真是姐妹,甚至孪生姐妹?我模糊的记得有人说过秋儿有一个孪生妹妹。可是我没有听秋儿说过。 第三天的下午,我和陈平调换一下,还由我当班。秦月果然来了,还是笑靥盈盈。我把录好的磁带交给她,随口问道: “你喜欢谭泳麟?” “。。。的歌。” 她补充了下半句,酒涡浮现出来。 “对,对。” 我搔了一下头发。 “我也喜欢他的歌。” 我赶快又加了一句。 “我们都是Alan Fan 了。再见。” 她甩了一下头,头发飘呀飘的,转过身去,朝门口走去。 “我们有所有的录音带,欢迎你再来。” 我大声向她的背影喊道。 门关上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我却再也坐不下去了。我匆匆的写下一张纸条:“有事外出,即刻就回” ,顺手拿上我的英语书。我把纸条贴到门上,远远的看到秦月转个弯,向南面走去。 我紧跑了几步,可以清楚地看到秦月的背影。她悠闲地不紧不慢的走。我夹着我的书本,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并没有向寝室走去,而是进了教学楼。我有些失望。我只看到她的影子在楼梯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我赶快又跑回了音响社。 但是我没有告诉秋儿。我只是问过秋儿她是有孪生姐妹。她点了点头。 (12):我惹祸了 有时,我在舞厅里也看到过她,我们就会跳一会舞。 我对秦月说: “你可真象我的女朋友。” 我想这是一种恭维。 秦月淡淡地说: “是么。好象男孩从不在别的女孩面前提起他的女朋友。” “是么,我可和别人不一样。” 我和秦月熟悉了。她到音响社录磁带,每次,我都悄悄的录了,而不收费。我也跟秋儿提到了秦月,并且说她可能是孪生姐妹。 “怎么会哪。我妹妹很小时已经过世了。” 我一惊。 在猫和老鼠的游戏中,我犯了个错误,尽管我后来才意识到。周末到了,我知道秦月将会外出,直到周一才回来。而秋儿会来上海,我事先问过秦月我是否可以让女朋友去她的寝室过夜。秦月点点头。 秋儿和我在校园里漫步,圆圆的满月。我们坐在草坪上,秋儿靠着我,我搂着她。月光如水,静静的洒在我们身上。秋儿张开手,看月光下浅浅的影子。我们又去跳了舞,秋儿倚着我,我紧紧的抱着。我们溶化在轻柔的音乐里。 很晚的时候,我送秋儿去秦月的寝室。我们依依不舍地分了手。我回到了寝室。躺在床上,扭亮台灯看杂志。四周静静的。过了一会,我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我没在意。熄了灯,准备休息了。 脚步声停在我们寝室门口。“咚咚” 的敲门声。这声音显得很响。 我跳下床,打开门。是秋儿。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她沉着脸,递给我一张照片。是我的照片。秋儿说在秦月枕头下的书里看到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秦月会有我的照片,并且在枕头下。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我赶紧披上衣服,拽着秋儿到了外面,尽管秋儿挣扎着想挣脱出来。 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普通的朋友,不是和你,和秦月。我解释得都有些结巴了。 我们也是朋友。秋儿抢了一句。 我上前一步,想搂住秋儿,她甩开了。 真的,我们没有任何意思。我苦苦的说道。 这一夜,我们还是走了很长时间,就如同第一次的相恋一样。只是秋儿眉头紧琐,噘个嘴。我只好紧紧的抱着她。秋儿也慢慢开始平静下来。时间很晚了,女生寝室楼已经关了门。我们在草坪上坐了一夜。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满天的繁星。 第二天,我们依然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我感觉这样。 “狡猾大大的。” 我重重的点点头。 以后,和秋儿在一起,每当我走神,比如说眼前走过漂亮的小姑娘,虽然心中赞叹“好漂亮” ,但是我总是不动声色。 “狡猾大大的。” 我心中不住地默念着。 (14) :各奔前程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年。大四的学生,就跟即将脱缰的野马。开始准备各奔前程了。所有的人都开始考虑大学毕业该怎么办。一些同学开始找工作了。我也在想。 我兢兢业业的学着功课。因为我开始意识到我应该继续我的学业。问题是:我应该去哪呢? 秋儿希望我应该和她在一起。我也想。可是我还是想去北方。 王欣去了华盛顿,远走了。陈平悲伤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陈平收到了一封来信,王欣的信。里面有一些照片。背景中的华盛顿纪念塔高耸入云。 小乙分回了家乡。而他的女朋友却留在了西安。“那个西安?! ” 小乙恨恨地说。 他有些沮丧。我去看他。他正躺在床上,拿着一封信,怔怔的看着天花板。那是他的小姑娘的信。信中告诉他她觉得有些厌倦了相隔千里,并祝福他好运。他的女朋友就这样吹了。 我问小乙,我们该怎么办。小乙说道: ” 问世间情为何物。” 然后就沉默了。 我终于下定决心,去北方。当我告诉秋儿时,我安慰她,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常常去看她。并且郑重的说我的理想也是我们的理想。 秋儿有些失望。她往日明亮的眼睛有些失了光泽。 我们在校园里缓缓的走。走的很久。我们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15) ;再见上海 毕业的聚会上。象小乙一样,我潇洒的惮掉烟灰。手指一弹,烟头划过一些弧线,滚到角落里。我们都喝醉了,跑到卫生间里哇哇的吐。所有的同学们都有些失态了。我们抱注头,搭着肩膀,大声的笑,大声的哭,大声的吼,大声的叫。 散了之后,我们又聚在寝室里。放开录音机,崔健男子汉般坚强,孩子般幻想,流浪者般孤独,英雄般义无反顾,恋人般多情,智人般深邃的歌声又金石撞击般响起来。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这歌声在空间中回荡。窗户外栖息在槐树上的鸟儿哇的一声叫,箭样的冲向暗淡的天空。 这一夜,我头晕了。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满天的星星。我成为了其中的一个,一张娃娃的脸嘿嘿地笑着。 我还将在北方继续我的学业。我还将见到秋儿,手拉手地走。 当火车轰鸣着,驶出上海站时,我的眼前浮现出我的同学们,我知道他们正奔向祖国各地,就如同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时。我的眼泪扑嗦的流下来:想起四年的同学今后将天各一方,而前方的路我们将孑孑独行。 于家中。 后记:当小甘讲完了故事离去,夜已深。外面白雪茫茫。我还是不能入睡。我们是同龄人,都已过而立之年。我们都不知我们是否真的“而立” ,而我们都有一个心愿:我们确实可以不再困惑,当我们在不惑之年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