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華盛頓郵報登載了基辛格的關於烏克蘭的文章。其考慮的周詳和立場的明確,無人能出其右者。但願我能譯出他文章的精髓。但是這並不說明我贊同他的所謂原則。請欣賞他的老奸巨猾。照他的原則做,幾十年後,俄國將一無所得。
烏克蘭,看基辛格怎麼說
目前各方談論的多是對抗。但是我們知道會導致什麼嗎?在我的一生中,我目睹四場戰爭在激情和公眾的支持下開戰。但是我們不知道如何結束戰爭。其中三個戰爭我們單方面撤退。決策的成敗在於看戰爭如何結束,而不是如何開始。(註:越南戰爭,兩次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
烏克蘭問題時常被看作是攤牌:烏克蘭加入西方陣營還是東方陣營。但是如果烏克蘭想生存和發展,它不應該成為西方反對東方的前哨,或者東方反對西方的馬前卒。烏克蘭應當成為東西方之間的橋梁。
俄國必須接受的現實是,對烏克蘭動武,使之成為其附庸,從而擴張其版圖,只會重蹈其反覆與歐洲歷強及美國爭霸(失敗)的歷史覆轍,
西方必須了解,對俄國來說,烏克蘭決不能僅僅是一個“外國”,俄國歷史開創於“基輔-羅斯公國”,俄國宗教由此為發祥地。烏克蘭作為俄國的一部分已有幾百年。他們兩者的歷史糾葛遠早於此。幾場俄國歷史上最重要的戰爭開始於1709年的波爾塔瓦戰役,戰場就是在烏克蘭。黑海艦隊是俄國用以影響地中海地區的軍事存在,其基地就在克里米亞半島的塞瓦斯托波爾。甚至象有名的持不同政見者,亞力山大.索爾任尼金,約塞夫.波羅斯基,都堅持認為烏克蘭是俄國歷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就是俄國的一部分。
歐盟必須認識到正是其官僚主義的惰性,把戰略性的烏克蘭談判置於歐盟內部的政爭之下,使得一場談判變成了危機。外交政策是選擇輕重緩急的藝術。
烏克蘭民眾是決定性因素。他們的國家歷史複雜,語言不同。西烏克蘭是在1939年併入蘇聯。是斯大林和希特勒合謀領土交易的結果。克里米亞的百分之六十的民眾是俄國人,赫羅曉夫在1954年把克里米亞作為慶祝俄國和哥薩克結盟三百周年的禮物,劃給烏克蘭。赫羅曉夫本人是烏克蘭人。西部大多是天主教徒,講烏克蘭語,東部大多是東正教徒,講俄語。烏克蘭無論哪一邊企圖臨駕另一邊,都會導致內戰或者分裂。把烏克蘭衝突看作是東西方對峙的一部分,只會摧毀東西方幾十年裡合作的一切可能。
烏克蘭獨立僅僅23年。自從十四世紀開始,烏克蘭就處於某種外族統治之下。目前的領導層缺乏妥協的藝術是毫不奇怪的。更不用說從歷史的角度來尋求妥協。烏克蘭獨立以來的政治鬥爭顯示問題的根子在於烏克蘭的政治家想把他們的意志強加於國內不聽話的地區。先是西部想強加於東部,然後是東部想強加於西部。這就是維克托.雅努科維奇和尤里亞.鐵木辛哥之間政爭的本質。他們代表烏克蘭政治的兩翼,但是不願意分享權力。一個美國高明的外交政策應該是想法尋求該兩翼的合作。我們應當促進妥協而不是讓一派獨大。
俄國以及西方各國和烏克蘭的各個派別都沒有遵循這個原則。每一派都在使問題惡化。俄國不能做到訴諸武力而不受孤立,同時其邊境還有許多麻煩。醜化普金本身不應成為西方的外交政策,問題是西方沒有相應的對策。
普金應當明白,訴諸武力會導致另一場冷戰。美國的做法應當避免用教訓的姿態對待俄國。普金是用俄國史觀的一個認真的戰略家。了解美國的價值觀和美國人的心理不是他的強項。同樣,俄國歷史和俄國人的心理也不是美國決策者的強項。
各派領導人應當先回去檢討結果,而不是爭相表態。以下是我在照顧各方面的價值觀和安全利益後的可能結果。
1,烏克蘭應當有權自由選擇其經濟和政治聯盟。包括與歐洲的聯盟。
2,烏克蘭不應當加入大西洋公約組織。這是我在七年前就持有的觀點。
3,烏克蘭應當根據民意自由建立其政府,領導人應當聰明地選擇各方面妥協和解的政策。國際關繫上,烏克蘭應當仿效芬蘭的做法,堅持獨立,在許多領域和西方合作,但是小心避免針對俄國的敵對做法。
4,俄國吞併克里米亞半島是與當代世界秩序是不相容的。但是把克里米亞和烏克蘭的關係置於一個較好的基礎上應當是有可能的。俄國最終將承認烏克蘭對克里米亞的主權。烏克蘭應當在國際觀察員的監督下舉行選舉,實現克里米亞的自治。在此過程中應當明白解決塞瓦斯托波爾的黑海艦隊的地位問題。
這些是原則。熟悉這一地區的人知道這些原則不是對相關各方胃口的。檢驗的標準不是完全滿意,而是各方平衡下的不滿意。如果解決方案不基於這些原則,形勢會趨向對抗。我們很快會看到這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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