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的信 外甥女上大学前给满弈写了封信,问满弈舅舅上大学时有什么的经历和经验能分享分享,这可让满弈着实为了一下难。他上学那会儿,好像除了学习,学习,学习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所以他回信说,还是去问外公外婆吧。想当年他们在大学时,背着家庭参加了革命党。整天不好好学习,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尽干些推翻政府的事。用政府发的大米白面吃饱了肚子后去组织反饥饿运动;上街游行被高压水龙冲得满地乱滚;怕被抓起来,就跑到乡下去教书。他们的大学生活可比舅舅的要丰富和精彩多了。 新三届 六十年代出了一代特殊的人,他们被称之老三届。具体地说就是六六,六七和六八年的一共六届初、高中毕业生(主要是指这个时期城市中的学生)。这批人在文革时被当枪使,当红卫兵造反把中国闹了个底朝天,然后又像垃圾似的被倾倒到边远农村去劳动,极为倒霉的一代人。 七十年代末,又出了一代特殊的人,他们被称之为新三届,就是七七、七八和七九年上大学的大学生。这批人由从六六年到七九年,十三年中毕业的初中、高中生的亡命徒们组成。满弈不是老三届的,七五年起当了工人,后来一面工作,一面自学,累得差点吐了血,终于混入了新三届。七八年满弈终于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和当时几乎所有的新三届的学生一样,下定了决心要在大学里认真学点文化,把损失了的时间补回来。 满弈上一年级的时候,除了烟还接着抽以外,像看小说,瞧电影,玩牌,下棋,聊天儿,打球赛跑追汽车这类恶习统统都戒了。每天出入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教室,图书馆,机房,食堂。每天翻来覆去地就看那么几本书。人都变得懵懵懂懂的,从前的那点机灵劲跑了一大半。 可问题是满弈是那种用了全力也不能每门课都得五分的学生。一年级期末考试之后,满弈不用看成绩单就知道,基本上也就是个B等生。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略有菜色的脸庞,满弈自己对自己说了句:“唉,何必呢”。 这一声“何必呢”的后果就是,除了烟还接着抽以外,满弈把像看小说,瞧电影,玩牌,下棋,聊天儿,打球赛跑追汽车这类恶习差不多又都捡回来了,而且还加了一样,就是利用暑假出去旅游。那时学校里有不少同学的暑期计划是做几道数学难题,背半本英汉字典,预习下学期的主要课程,制定考研计划等。可满弈呢,四年里有三年的暑假都用来出去玩了。实在算不上一个典型的“新三届”学生。 在校内的生活枯燥的很,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当然在学文化之余,也有过几件不太寻常的事。 无缘组织 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加入组织或者争取加入组织的经历。现在这件事好像不太重要了,可那会儿,则是件相当重要的大事。上小学时要入队,上了中学得入团(文革后期的时候入红卫兵),然后呢,要想真有发展,就得入党。不清楚现在加入组织的程序是什么样的了,七十年代时的标准程序是:首先要夹起尾巴做人,多做好事包括接近并取悦组织里的人;接着就要写申请书,恭恭敬敬地递上去后,耐心地等着组织上找谈话;下面呢就要开始定期写思想汇报,不断向组织上表白自己焦急的心情、迫切的希望、所做的每一点努力和所取得的每一点进步(当然了,如果特别焦急迫切而且组织上也接受的话,还可以用写思想汇报之外的一些方法);在进步到一定程度后,就要接受组织上的审查和考验了(形式可能是多样的);最后,对着一面旗子宣完誓,再跟组织上的人握过手后,您就算在组织了。 用当时的话讲,满弈是个后进青年。二十好几了,统共就当过一年的少先队员,团啊党的都没沾过边。也不能说他没努力过,年少的时候,组织上嫌弃满弈;后来呢,满弈嫌弃组织;再后来呢,互相嫌弃。不过还好,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没闹僵了。不管怎么说吧,阴错阳差地,满弈愣是没跟组织建立起联系来,以至于到大学后,班里第一次过组织生活时,一屋子的党团员把教室给占了,满弈不得不臊眉耷眼地遛达出去抽烟。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二三同伴,等到后来,满弈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抽烟了。不过满弈倒也能安慰自己,说这样就不用发烟,肥水不流外人田,省了。 其实组织并没忘了满弈,那时大学里有个工作叫班主任,在这个岗位上任职的人也有“老师”的称号,不过他们不教课,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代表组织来监管学生的行为举止(老年间这个工作好象是叫学监)。当然了,要是碰上满弈这样的少数不在组织的落后学生,班主任一般会不失时机地伸出热情的手来,想办法帮助他们进步,最终把他们拉到组织里去。 满弈的班主任是一位严肃但不失和蔼,认真但不失宽容且颇有爱心的人。除了满弈之外的几位落后生都被她的耐心和执着所感动,先后加入了组织。唯有满弈,像块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横竖不搭这个茬,成了班里的老大难,也成了毛老师的一块心病。 经或若干次谈话和一些调查研究后,毛老师觉得满弈肯定是以前受过什么委屈,心里有个打不开的结,所以才对组织这么有成见。于是毛老师决定要帮满弈把这个结给解开,打消心中的顾虑,和大家一起进步。这天毛老师又找到了满弈,又开始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阵子后,毛老师说:“满弈,过去的事应该让它们过去了。现在我党在拨乱反正,一切都在逐渐走上正轨,你可是应该努力朝前看,千万别让过去把你给耽误了呀!” 满弈和毛老师已经不咸不淡地对付了好几回了,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就说:“您怎么知道我不向前看?要是不努力向前看,我就不费了人劲非跑这地方来受罪了。别的不说,上学前我一个月工资就拿四十块,现在可好,一个大子儿不挣,吃饭都得跟我们老太太伸手。”满弈停了一下接着说:“不算奖金,光工资一项,这四年我就损失小两千块。您说,我要是不向前看,我到这地方来干嘛,就为了跟您磨牙呀?” 毛老师听到这眼睛都瞪起来了,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再说了,这笔帐你怎么能这么算呀?” 满弈说:“那您说这笔帐我该怎么算?这四年的时间不是白给的,您就放我一马,让我自己好好利用,别老弄那些,那些 ……”满弈到底还是把最难听的话吞了回去,“那什么,您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您还有别的事吗,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毛老师人不错,也有涵养,从那以后见着满弈,仍然还是一脸的笑容,只是再也不提要求进步那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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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3 22:3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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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乐颂:“前辈”,“高风亮节”这些词实在是不敢当。用前面说过的话,咱们这没大没小,晒出些过去的事让大家高兴。我想倒也不必为当年的事后悔,进了组织有没什么。我们一家子全在组织,就我这么一个另类,可我们过得挺好,从没因此而出过什么问题。万维就像个松散的大家庭,或者说是像个挺大的林子,诶,话有点不对味儿了哈:-)
夏子:生活中的蛮夷比纸上的蛮夷更加“不求上进”和“吊儿朗当”,在纸上看见的还是被美化了的呢。谢谢关心,蛮夷烟早就戒了,还写过一篇《戒烟》,也收集在这里。从我的索引了可以找到。也是一段故事,还被春阳等好好地嘲讽了一番:)
琴韵:中国之大,可类似的事怎么到处都发生呢?什么时候有一天,“出身”成了历史学家才知道的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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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琴韵 |
| 留言时间:2010-11-13 19:5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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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请加入万维新三届!支持蛮夷当新三届班长! 俺和组织的经历是这样的:由于父亲被打倒,俺属于“黑子女”类,被组织上嫌弃,红小兵,共青团都入得磕磕碰碰的。上了大学,大概快毕业了吧,学校有意让俺留校,政治辅导员给俺吐露“要向组织靠拢,写个入党申请”,俺写了,后来,一个俺特别瞧不上的领导定期地让俺给他汇报思想,烦透了!就这样,俺一直没有那个荣幸加入伟大光荣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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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夏子 |
| 留言时间:2010-11-13 19:0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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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你原来上学时那么不求上进,“吊儿朗当”呀?不象,一点不象,,,, 现在還抽烟吗?其他可以不改,这个坏习可一定要改,嘻嘻,,写得非常生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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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3 13:14: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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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湄:有定力,看怎么说。当时她要是拉我入党,说不定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入团就那么几年,用投资理论计算,回报太低,自然是不屑一顾。可党票能用一辈子,还值得考虑。你觉得帐是不是这这这这这么算更好呀:-)
春阳: 你也真不简单哪。每个学期一份申请书,还汇报思想。累败累战,虽然到了也还是个自封的积极分子。努力过了,就不后悔,嘿嘿。
百草园:可不敢说这是回忆录,就叫当年那些事吧。
寄自美国:咱这可是没大没小,老三届,新三届,后八届,各有各的阅历、见识,吃得苦也不一样,晒出来,博大家一笑。
谷语草鸣:从你的文风就能觉出你也是那拨的。说起来这组织也贱得很,不说趁着人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赶快拉进去,非等到人家有了成绩同时又看清了局面时才动手拉,真替他们惋惜,又损失了一个机会。
晚秋心情:新朋友啊,先说声谢谢光临,再握个手。其实那句谎说了也没什么,毕竟好多人当时还是怀着一腔的热情。“老年间”应该是句老北京土话,意思是几代人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至少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了。(我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你肯定你的那个40公斤没写错?:)
椰子:看来你最近挺忙(懒?),没什么动静吗。多思光在那封官,可从不发工资。那天我说想换台机器,找他一说,你猜怎么着,他说我的级别不够,还得等几年才能有资格享受免费的机器:-)
大家周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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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椰子 |
| 留言时间:2010-11-13 12:3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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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 我也想问你追汽车干嘛,看了你回了晓竹的问题,明白了。那时候的语言也很生动,蛮夷,你虽然不屑于入党,可是万维班长还是干得很称职滴,可见那要看蛮夷瞧得上啥事情了。原来你是接龙乡乡长(多思说的),难怪我说万维又来了一位会玩的。我忙得只有潜水的份,以后多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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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晚秋心情 |
| 留言时间:2010-11-13 05:56: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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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的时候,被组织上嫌弃;后来呢,XX嫌弃组织;再后来呢,互相嫌弃。”(凭这句话,也要露脸啦。)如此看来,这个坛子里,无组织者,不曾上过贼船的居多,老实人不少,来美国时也不用说谎。 啥是“老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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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谷语草鸣 |
| 留言时间:2010-11-13 01:31: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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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新三届,万维上有不少新三届。极力推荐蛮夷成为“新三届”主席。带领我们忆苦思甜。我因为家庭背景审查不过关,被组织上嫌弃。后来,因为业务优秀被组织接纳为重点培养对象。组织上找谈话要我写申请书,被逼无奈,写了一份加入民主党申请书。哪知道,民主党也被组织上管。我写的那份加入民主党的申请书,还要耐心地等着组织上批。真是雾里看花,让人摸不清,看不懂,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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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寄自美国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9:51: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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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弈是位久经考验的兄长啊。我们这些晚生几年的,有时侯还很崇拜你们呢。你们老三届,新三届,虽吃了苦,但也有阅历,生活丰富多彩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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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百草园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8:57: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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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蛮夷也开始写回忆录了,许多事情太熟悉了,没想到你也无缘组织。静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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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春阳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8:2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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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真不简单哪。难道早就知道要签证一事?我们那时候每个学期一份申请书,还汇报思想,到了也还是个积极分子(自己封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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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恩湄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7:0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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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有定力!说不入就不入,任你毛老师怎样苦口婆心推心置腹。顶一个!
蛮夷帐清着呢。这若干年省下来的党费早把那四年工资补回来了,更不用说万一走火入魔后的损失:最后一口气时还惦记着党,递上全部存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这这这这是是是我我的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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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5:08: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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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竹:过去李润杰有段快板,说的是双枪老太婆的故事。里面有一句说老太婆的儿子经常“打球赛跑追汽车”,意思就是说他跑得快。满弈跑得也不慢,可还是追不上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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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5:0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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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歌燕语:“怎么可以这么不求上进呢?”是呀,想起来就后悔,要不然现在怎么也得弄个师长旅长的干干了。
五彩:其实我们那位毛老师长得也不俗,只是那张好看的脸被那颗红心照得有点儿走样,可惜了了。
转悠:感情这还有一位又臭又硬的哪。
多思:记得当年方励之曾号召青年知识分子积极入团入党,他的逻辑是里面好人多了,党团就变好了。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漏洞太多,实在不值得冒那个险。
山月歌:细想起来,至少有一项好处,就是出国填表时不用扯谎了:-)
老冬儿:刚和山月歌说完不用扯谎的好处,还没发呢,就看见你的评论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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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晓竹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5:0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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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有趣,静候续篇。 “看小说,瞧电影,玩牌,下棋,聊天儿,打球,赛跑”,这些听上去都很有趣。追汽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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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老冬儿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4:51: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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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蛮夷高瞻远瞩, 早知道有这个组织以后会添麻烦,签证去米国还得撒谎说没有组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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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山月歌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2:45: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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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乡插队时曾一腔热血的写过一封入党申请书,结果,大队党支部书记私下对人说,他们知青还想得好,来镀一层金还想入党,没门。从此以后走到哪儿,任谁劝,就再也没写过入党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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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多思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1:3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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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算是看明白了,过去的几十年里“满弈愣是没跟组织建立起联系”,那是因为蛮夷不稀罕那些组织,不屑与那些组织建立联系。现在蛮夷不照样创建接龙博客,还当起了乡长,把接龙乡整治的红红火火、有声有色。这就叫做“过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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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转悠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1:0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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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好听。
又臭又硬的不止蛮夷一人哦,到现在俺的班主任可能还没整明白咋就没扭过转悠泥,说白了,俺也是个散漫之人,不想往自个儿身上套紧箍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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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五彩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0:58: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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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毛老师真是不懂满奕心,要是派个紫云支部书记去谈心,满奕早就成了先进党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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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莺歌燕语 |
| 留言时间:2010-11-12 10:4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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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格 那时的大学,无论文科理科,都有一门叫政治的主课,必修没商量,而且一学就是两年。不知有多少当年的大学生现在还记得那两年在这门课上都学了些什么,可满弈还记得,原因就是他有一年的期末政治考试不及格。 那两年的政治课内容要学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唯物辩证法,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还要学一部中共党史。教学用的是极为枯燥无味的灌输式教学法,而学的则是彻头彻尾的政治广告。上别的课时,有些同学们愿意早去一会儿,就是为了占到前排的座位;上政治课时,也有不少同学愿意早去,为得是能占到后排的座位。不去还不行,因为那时唯一记考勤的课。课上老师照本宣科,学生各行其是。绝大多数学生手里拿的是外语、数学、小说、杂志等各种各样的书,还有政治课本,不过那本书总是阖着的。 为整顿朝纲,校方决定给大家一次颜色看看。于是在一次期中考试之前,学校要求所有同学在考试的前一天把政治课的课堂笔记交上去。笔记的质量作为期中考试成绩的一半,而期中的成绩将作为期末成绩的一半。听起来毫无道理,可那时候好多事就是毫无道理。就像毛老师说的:“现在我党在拨乱反正,一切都在逐渐走上正轨”,换句话说就是好多事还都不在正轨上。 和好多同学一样,满弈上政治课时从不听讲,就更别提记笔记了。于是班里仅有的几本笔记一时间成了宝贝,大家排队传抄。没办法,满弈也排上了队。当他终于拿到了一本别人的政治课笔记时,翻了翻发现相当厚,要抄的话也很得费点力气。眼珠一转,满弈找到了班里另一个没笔记的同学寻求合作。臭味相投的两个同学一拍即合,先去买了几张复写纸,然后就分工抄了起来。这一来,效率提高了一倍。可没想到这回学校认了真,结果是两个期中零分和两个期末不及格。 满弈从来不能算是好学生,很少有得一百分的时候,可期末考试不及格可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虽然从来没把那政治课当回事,可看着成绩单上赫然印着的那个不及格,满弈心里还是堵了好几天,一直到坐上了去北戴河的火车,满弈的心情才恢复了正常。开学前参加补考的那天,满弈走进教室,往四下一看,发现教室里人挺多,还有好几位平时成绩拔尖,永远都显得那么趾高气扬的主儿,现在也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像被霜打了似的。看来这回栽跟头的不止满弈一个,这让满弈的心里感到平衡了不少。可坐下后开始答卷子的时候,一股怨气仍让满弈心头很不舒服:“这TMD叫什么事儿呀!” 此病非彼病 满弈班里有个同学在上一年级时得了场大病,手术后需要恢复、静养很长时间。于是学校就允许他休学一年,在家休息治疗,等身体完全康复以后,跟着79级上同一专业。那位同学对此很感激,大家也都为他感到庆幸。 满弈上二年级时学校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有一天,学校突然宣布开除了一个78级的男生。原因是偷窃,更重要的是道德品质败坏,行为不轨,丧失了一个新时期大学生应有的觉悟和道德。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后来具体细节才一点一点地从不同渠道传了出来。这位男生在校期间曾多次到女生宿舍和附近商店行窃,别的不拿,专偷女人的内衣。最后一次在一家商店行窃时被店员抓住,据说被抓的时候,他身上穿的就是偷来的女人内衣。 满弈和这个同学不熟,但也有一面之交。他看上去虽说不上是个翩翩君子,可也是一个典型的白面书生,文质彬彬的,脸上总带有几分腼腆。怎么也想不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满弈当时不懂,其实这也是一种病,一种通过心理治疗能够治好的心理疾病。 此病非彼病,满弈无知,学校也无知,所以不能原谅这样的人和事,社会则不能接受、容纳,当然更提不上提供任何帮助了。于是就在无数悲剧中又增加了一个悲剧。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那位同学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尽管可能性极小,但愿不幸之中能有万幸。
| 文章评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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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9 08:43: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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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漁舟舟 |
| 留言时间:2010-11-18 22:10: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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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7 12:07: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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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义写过一部中篇小说《老井》(后来被拍成电影,张艺谋,吕丽萍主演)曾引起关注。书中死在井里的那个亮公子是个不正常,人性扭曲,让人讨厌的家伙,但绝对令人同情。我想要是我那位同学当时能有机会得到些专业的心理帮助,应该不会走到那一步。前两年回国时曾见到过我那位后来上了79级的同学,混得不错。他对我说,现在我还得叫你声师哥了哈。可连听都没听说过那位“道德败坏”的同学的下落,人们早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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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老冬儿 |
| 留言时间:2010-11-17 10:27: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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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有那样的小偷,肯定不会有人同情的。女生一定被吓坏了。 蛮夷原来是78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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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7 10:05: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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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门政治课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共同的印象就是:忘了从中学到了什么,师门不幸,此蛮夷非彼蛮夷呀:-) 意料之外的是大家对那个“道德败坏”的小偷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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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在水一方 |
| 留言时间:2010-11-17 01:03: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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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课学的是啥? 考试成绩是多少? 早就记不住了,能记住的就是对那课最没兴趣,考试时一定要死记硬背才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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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转悠 |
| 留言时间:2010-11-16 21: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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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那会儿的政治考试,俺也是耿耿于怀呢,高考就栽在政治课的成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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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莺歌燕语 |
| 留言时间:2010-11-16 20:55: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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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没电脑,还是用复写纸的日子,要不然印它个十份百份的。
现在有点感觉了,你为什么自称蛮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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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五彩 |
| 留言时间:2010-11-16 20:4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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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俺也不感冒政治,高考时政治就是最低分。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政治课其实挺有意思的,咱们每天上网,看天下大事,接龙,就是政治的一部分 (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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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春阳 |
| 留言时间:2010-11-16 19:49: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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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考政治可从来没低于95。就靠那个拿分了。哎,悄悄话,和我的那个38有一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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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晓竹 |
| 留言时间:2010-11-16 19:27: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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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百草园 |
| 留言时间:2010-11-16 18:47: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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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俺对当时的政治课也记忆犹新,平时上课无心听,但期末猛背一气,虽然是及格了,但是大学四年得的最低分数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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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琴韵 |
| 留言时间:2010-11-16 16:5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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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课的确很无聊的。现在想,当个教政治的老师也挺难的,要整堂说那些废话,学生还没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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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米笑 |
| 留言时间:2010-11-16 16: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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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那个时候上政治课特认真,现在都不记得学的是什么了。偷女人内衣也是偷,开除也罢,让女生也太平一些 |
空劳牵挂 刚开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统计,满弈班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一帮不满二十岁的大孩子。剩下的同学则工农兵商,干什么的都有。班里最大的二十九岁,最小的十七岁,整整差一轮儿十二年。女生略少,同学们基本都是单身。 开始的时候还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年龄、阅历的差别就显出来了,并慢慢地开始使得一些学习之外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单说班里的男一号,那小伙子,现役军人,党员,人聪明,功课极好,每次考试在班里都是第一第二的。近一米八的个头儿,总穿着一身不带领章帽徽的军装,说一口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形象、气质和班里多数的北方人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很自然地成了众多女生的追求目标。 如果用众星捧月这个词儿来形容的话,星星们要想靠月亮近点捧一回还挺不容易的。怎么说呢,那得排队,拿号,分单双日,还不一定轮得上。从二年级开始,到四年级各奔东西时为止,据说至少有五、六个女生先后或同时卷入了同一个感情漩涡。这本来很正常,生活也因此更加丰富多彩。但谁也没想到,一位女生因为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竟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最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那条不归之路。 这四年,满弈班里可算得上是热闹非凡,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虽然最后一对儿也没成,可毕业时却因此少了一个同学。一想起来,满弈的心里总有一种替别人枉自嗟呀,空劳牵挂的感觉。 跋 无名小辈写了篇东西,特愿意找名人给写个序或跋。我也不例外,写好这篇东西后,专门找了好几个名人(老曹,先生那都寄到了),想求人家给写个序,要是能更赏面子的话,给写个跋(因为这就要求人家读我这篇东西了)。可到现在连理都没人理,看来我这东西实在是上不得台盘。没辙,只好自己给自己写个跋。 四年的大学生活应该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了,拼命地学,尽情地玩儿,就算有生气的时候,骂起人来都那么酣畅痛快。开始计划写这篇东西时,觉得肯定会拖得很长,不得不舍去很多想写的事情。可真地动笔时,却鬼使神差地写下了这几件带负面效果的事情。写完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以前看过莫言的一些小说,记得其中有一本里有个苦孩子出身的土匪头子。他当土匪最重要的原因是小时候吃过一块糖,一块富人孩子顺手递给他的糖。从那之后他就痛恨所有的富人,就因为他们能随便买那种无比好吃的糖,而他,一个穷孩子却根本没有能力买糖吃。每天吃苦,经常挨饿的经验在他的记忆中没留下太深的印象,然而这件偶尔发生的,与他的生活相距甚远的小事却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以至于影响了他的一生。 这也许能解释我为什么要用有负面效果的事情来写美好的大学生活。四年的大学生活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其间紧张,愉快,充实,反正有好多好词儿可以用来形容,可是脑子里好像没留下什么印象特深的好事。相反地,倒是这几件反差挺大的,不甚愉快的事却很自然地从笔下流了出来。这也许和选择性记忆有关,或者和我个人的性格有关,或者和别的什么我根本不懂的东西有关。这我就不管了,既然这么写了,就只好如此了。也许这反而能从反面衬出了那几年的好时光。左拉写过一个名为《陪衬人》的短篇,小说里有一个做特殊生意的店铺,出租丑女。当一个很丑的姑娘陪着一个不太美的姑娘在街上走,那个不太美的姑娘就被反衬得相当美丽了。 按说写到这就该打住了,可一点正面的事不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猛然想起前些时候网友 jimmy 贴了一首《浪淘沙》,是一位78级同学的旧作。读得时候仿佛一下又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情那景,好像有些模糊,却又历历在目。转贴在这当做结尾。 | 文章评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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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20 13:10: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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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e阳光:我还以为我就是字打得比以前快了呢,没想到文笔也有进步了。谢谢阳光兄。
转悠:其实也不能说没好事可写。那不,有的好事得留给自己,总得给我个没事偷着乐的原因吧。五彩真是个造词专家,“自跋”,真亏她想得出来:-)
夏子:谢谢夏子喜欢蛮夷的文字,据说人要总是能轻松愉快的话,得多活好多年,而且生活质量也高。关于图片安排,我写过一篇《八字宪法》,放在我的“博客管理”栏目中,其中有一段“图片”专门讲了我自己是怎么安排图片的。一般我是用表格(table)的办法将图片和文字并排放在一起。有兴趣的话,可以在那篇文章里找到详细的解释。
恩湄:我觉得你说很对,当时,也可能就是现在,社会上对这种事情的认识还是不够的。就像我在前面的答复中说的,如果当时他们能得到些专业的心理帮助的话,应该不会走到那一步。“反反复复”,就像你也在那似的,有些事不堪回首,确实让人惋惜。
春阳:我当时在 jimmy 那里看到这首《浪淘沙》时,很想和一首,可惜没有老冬儿那两把刷子,脸憋得通红,一句也写不出来,所以只好抄下来。用在这,我想还算合适。看来77的学长们都对结尾这张图中的内容都有共鸣,这让我很受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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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春阳 |
| 留言时间:2010-11-20 08:59: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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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尾真是绝了。记得当时看到Jimmy那首诗也觉得特有感触,只是没敢吭声,悄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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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恩湄 |
| 留言时间:2010-11-19 22:09: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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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文中描述的偷女人内衣的男生和走上不归路的女生都是一种精神上的病人,如果他们当时有条件去看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那后果可能会大不相同。他们其实很可怜很痛苦却又很无奈,可能反反复复地挣扎过直至彻底崩溃(女生)或挺而走险(男生)。很为她们惋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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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夏子 |
| 留言时间:2010-11-19 21:06: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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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蛮夷的文字感到很轻松也有趣,版面又做得漂亮整洁,看得舒服。
对了,有时需要把小图片放在文章的左右边,怎么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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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转悠 |
| 留言时间:2010-11-19 20:25: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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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俺听故事还没过瘾呢,你就“自跋”了?。。。。俺也是,不知道是啥在作怪,对过往印象深的事都是些不太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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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love阳光 |
| 留言时间:2010-11-19 16:55: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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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蛮夷兄的文笔大有进步,俺从中学习了不少。制图能力是您的专业,那更是没得比!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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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又一蛮夷 |
| 留言时间:2010-11-19 14:4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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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蟹:有时候插科打浑也不失为一种表达方法,是不是?侃不好瞎侃。以后大蟹想说话,不用举手,直接张嘴就行。您那有八条腿,要举那条还得想半天,说话的时机都给错过了:-) “人生惊诧一刻,由不得你不记得”,真是那么回事。
百草园:觉得好多学校的图书馆都差不太多。那张照片上的图书馆是哪的,我也不知道,从网上找来的。原照是彩色的,看上去太现代,所以我就把它做了一下旧,看上去就像咱们上学那会儿的图书馆了。
莺歌燕语:好像也没有。没有体会,不好替别人解释。
老冬儿:你挤兑我:-) 上回刚写了个后记,这回想换个名字,于是就“跋”了一把。其实主要是因为篇幅不够,又想不出更多的可写,“跋”一把凑字数。
五彩:男一号如今过得不错,偶尔还有联系,当然年轻时的尴尬事大家都不提了。谢谢五彩表扬,整理页面能成癖,有时能搞得不能自拔(我说,有说“自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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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五彩 |
| 留言时间:2010-11-19 1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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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男一号如今如何?
你的自跋写得好,也让俺重温了一下“跋”的含义。整篇文章写的好,有点有线又有面,还有序有跋,有文有图,排版又漂亮,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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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老冬儿 |
| 留言时间:2010-11-19 14:07: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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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行啊,还像模像样地搞个跋,文人派头哦。
那个年代男女交往较少,动不动就想不开,可惜了好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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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莺歌燕语 |
| 留言时间:2010-11-19 12:59: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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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百草园 |
| 留言时间:2010-11-19 09:46: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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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哪里搞来的照片,看着特像我们原来自习的图书馆。
是女少男多,也是年龄差别非常大,可轻生有一点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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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瀛洲大蟹 |
| 留言时间:2010-11-19 09:36: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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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蛮夷的文章整一个调侃中见幽默、幽默中见长识。一路看下来,愣是不敢举手发言,等下篇。
文中所述,看似负面,但是人生惊诧一刻,由不得你不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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