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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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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話中國整肅異己的名義

中國的歷史悠久，但中國的政體從古自今就專制一種模式。不同於現代民主體制, 專制體制的一個特點是，為了爭奪權力和保持權力經常發生一方整肅和清洗另一方的事情，其整肅的手段和方式雖然層出不窮、花樣翻新，但大多相當的野蠻、血腥和不擇手段。

在整肅異己者中，毛澤東整肅劉少奇和林彪是二個經典的案例。過程相當殘酷而有戲劇性，不過再殘酷和不擇手段也需要有一個名義。所謂名義就是指做某事時用來作為依據的名稱或稱號，但是名義與事物的本身和做事的目的是不同的。這一點很多人分不清楚。就毛澤東整肅異己而言，劉少奇是以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名義迫害至死，而林彪是以搶班奪權的名義折戟沉沙。毛澤東也因此成為世界歷史上最有“成就”的整肅異己者。

整肅異己為何要用名義？一方面是整肅者認為，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通常的做法是顯示自己代表正統。古代自稱“天子”，現代叫“核心”。就現代而言，紅一代自不用說，江山是他們打下的。紅二代，根紅苗正，理所當然的革命事業繼承者和接班人。朝鮮的“白頭山血統”是個典型的例子。而異己者要麼是名份不夠，要麼是陰謀奪權，要麼是裡通外國的帶路黨。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即中國的老百姓相信名義，敬畏名義，追隨名義。許多人不分析整肅者的用心和目的，分不清整肅異己這件事和其名義之間的關係，看不到名義只是整肅異己的一種手段。反正奴性文化浸淫得久了百姓們習慣於成王敗寇，先入為主和蓋棺認定。這就是為何整肅者異己要用名義，喜歡用名義，而且要選擇用不同名義的原因。

歷史上，“奉天承運”是統治者用於整肅異己的名義；而“替天行道”是造反者用來推翻統治者的名義。在近代中國史上，共產黨推翻國民黨用的是以“革命的名義”，“劫富濟貧”，“打土豪分田地”和“民主”的名義。共產黨奪取政權後，整肅異己的名義更加繁多。花樣翻新不說，而且與時俱進。用過的包括“反革命”，“地富反壞右”，“資產階級”，“修正主義”，“反對毛主席”，“反黨反社會主義”，“走資本主義道路”，“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漢奸”，“賣國賊”，“顛覆國家政權”等等。

就整肅異己的名義而言，有的名義用過了，變得臭名昭著，沒人相信了就不能再用。有的過時了，缺乏新鮮感和先進性，這時也需要換一個名義。例如，“反革命”。如果中國的當權者再用“反革命分子”或者“反革命集團”去整肅異己效果恐怕不好，因為這個名義已經成為迫害的代名詞。在經歷反右和文革洗禮的中國人當中不再有市場。當然閱歷不夠的小年青就難說了。當今朝鮮也例外，因為朝鮮還處在中國改革開放前的狀態。再例如“修正主義”。這個名義就過時了。現如今的中國，馬列主義已修成中國特色，再修正一下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如果再用““反革命”或者“修正主義”的名義去整肅異己，恐怕會適得其反。不過這一點真不用替整肅異己者操心，他們是專家，在這方面的政治嗅覺比狗鼻子都靈。

還有一些整肅異己的名義就更有意思了，它們隨時間從貶義詞升為褒義詞。例如，“地主，富農，資本家，土豪”。這些中國解放初期常用於整肅異己的名義，對現在的中國人來說不僅不臭，反而成為普羅大眾追逐的生活目標。眼下人人都希望成為有錢人，成為地主，富農，資本家或者土豪中的一員。自己無法成就的，就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嫁給或者娶到地主，富農，資本家或土豪”。顯而易見，這些名義現在不但不能用於整肅異己，而且那些曾用這些名義去整肅他人者希望大眾忘卻這些名義。因為這些名義會勾起百姓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聯想。如果再聯想下去就更不得了，百姓們會發現原來現在當權者的父輩們就是通過運用這些名義“打家劫舍”起家的。雖說時事無常，風水輪流轉也適用於整肅異己名義的變遷。但專制體制帶來的造反----坐天下----再造反的輪迴是一個反覆被歷史證明的規律。看看“地主，富農，資本家，土豪”這些名義由壞變好的社會現象，俺不能不感嘆成千上萬革命先烈的血是白流了。

儘管整肅異己名義時過境遷，但在專制體制下，整肅異己的現象不可避免。之所以說它不可避免，是因為專制政權的合法性只能靠整肅異己達到。這和現代文明法治社會裡政權合法性來自選民的背書 (Endorsement)不同。因此，只要整肅異己的行動不停止，整肅異己的名義就有新的內容和發展。一個有趣的問題是：現在中國最時髦的整肅異己的名義是什麼？答案顯然因人而異。你會有一個答案，俺這裡也有一個答案。不過這次不展開說明了，下次有空再討論。

(謹以此文紀念毛澤東誕辰12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