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阿南每天都在山里徘徊 阿南上山,山冈就静下来 草轻轻地晃动 蛐蛐间歇地弹拨琴弦 秋风走过,山冈又瘦些 茴香枯干成一排秫秫,稀薄的荒草 快要掩不住山的筋骨 同一个地方,满山满坡的罂粟花 曾簇拥着狐娘子的花轿,她的新郎 无数次策马过小桥 此时一片触目惊心的荒凉 狐娘子的家是那丛挣扎的荆棘 还是乱石下一个隐秘的洞穴 《端坐》 阿南,我们的狐娘子在哪 西海湾,夕阳越过但巴顿桥 站在大洋边上,吟“袅袅兮秋风” 小银鱼从四面聚拢 东海湾,山冈打几次呵欠了 此刻凝坐不动 野狼岗坠入秋虫的悲声 狐娘子端坐于月晕 《修炼》 她那些同伴都走了 有的驾着独木舟,在云雾中飘远 有的在车轮辘辘中化为尘埃,也有人 在漆黑的深夜不辞而别 剩下的埋在山下,沉入深的湖 狐娘子没走,她想再等等 也想有一天修炼成人形 《贞洁》 珍妮出门,或是夜晚,或是清晨 一点点阳光 就使金色的狐毛无比妖艳 深夜里目光如炬,此时媚眼眯成一条线 女人说那是无耻的勾引 男人说她多么倦,她需要一张床 为了他们不再闲言碎语,珍妮出门 只穿雪花灰的小毛衣 跟着她的小情郎寸步不离 且总在,太阳升起那一刻 轻盈地穿过小路 《拒婚》 那些个故事都是书生的白日梦 那时的书生或兼济天下,或独善其身 千年之后,就不兴珍妮做反叛的女狐 未老,她吻狐兄,咬他的耳朵 渐老,她吻狐兄,嗅他的狐臭 既老,她吻狐兄,为他整理衣衫 他们不再与人类纠缠 《诱惑》 西边的风吹向东边 东边的潮涌向西边 珍妮的草甸子越来越小 有人在路上放下第一片肉 第二个人给狐娘子献上一只烧鸡 摄象机上描着鲜绿的橄榄枝 人渐渐覆满地球 人是狐狸,珍妮是乌鸦 人是蛇,珍妮是夏娃 《退隐》 杨树哗哗地吹号 他们喊,人来了,人来了 耶和华最后关上伊甸园 罚蛇永世匍匐地面,被人追打七寸 阿南退隐农庄,春种秋收,燃灯苦读 阿南吟诗的时候,狐娘子下班了 厨房一阵锅盘轻响,菜香四溢 没有人见过阿南的狐娘子 小屋有时飘出女人的轻笑 阿南与她饮酒对弈,弄画抚琴 一眨眼就是一生 ** 野狼岗,旧金山东湾地区公园,国家野鸟保护区。 ** 珍妮是野狼岗管理区工作人员给那只雌狐狸所取的名字。 ** 一些游人给狐狸喂食以诱引它们出来;管理区发公告:禁止给一切野生动物喂食。为了保证野生动物的生态环境,管理区决定阻止访问者与动物直接接触。看见动物出现在路上即鸣锣,把它们驱赶到草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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