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宿 牛宿
香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捷克作家的伟大作品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由韩少功介绍到中国。我最近看了本世纪初许钧的译本,于此同时,我还参看了考夫曼导演的《布拉格之恋》。
《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昆德拉的思想虽然深刻,语言却并不难懂,中国人能不能喜欢她,中国的思想界是不是倡导她,中国的官方能不能容纳她,即便是正面的喜欢倡导容纳,也还有如何喜欢如何倡导如何容纳的分野,遑论负面的冷漠排斥封杀呢?
世人知道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世人也知道1989年之夏,从布拉格之春到北京89之夏,隔着约20年,从北京之夏到2019年的香港之夏,三十年间,北京之夏与香港之夏,你看明白了什么吗?
北京之夏与香港之夏发生的地点和参与的民众以及抗争的对手,在这些不一样与一样里面参照着五十年前昆德拉笔下的布拉格——
苏联人的坦克与劳动党的坦克是一样的。
布拉格人民与香港人民是一样的。
中国人民(大陆)在这两场政治风暴中却是完全两样的。
劳动党的绞肉机变得更加周纳甚至已经精微到识百多处一张脸上的特征。人民在日益勒紧的管控和监视中从麻木与冷漠中缴械正在有觉悟地堕落成为坐稳了奴隶交椅的奴隶,面对香港和台湾,他们毫不选择地成为了绞肉机的基本能量。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也许早已被遗忘的话: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了大量的木材,见过却只是一小块。而人类历史对我们国人来说犹如息壤,劳动党的丰功伟绩是放大了的和无中生有的,此外的一切种种只能被息没被产生。五四运动一百年,它不仅仅是被包装而且还在被壮大。
值得过问的是:我们怎么还会自以为心智正常地活着。
布拉格的民众香港的民众与大陆的民众是有天壤之别的。
我们知道,曾经在延安的窑洞里有人也谈过生命的轻与重。米兰·昆德拉也谈生命的轻重。彼轻重与此轻重同样也有天壤之别。布拉格的轻重是自我的价值观和生命取向dēr,这个概念实在是东方土壤中的稀有元素。这正是劳动党要倾尽全力扑杀现代生命哲学。这就是今天香港冲突的核心意识。
大陆党媒对港人的詈骂,从赞助游行抗议的升斗小民到富商大贾,从律师法官到学生教师从贩夫走卒到里巷居民——香港人整个的都是劳动党的异类。香港人可能不配姓赵,可是你问没问过香港人,他们要不要姓赵?
在考夫曼的镜头下我们看见布拉格的抗争,在全世界的镜头下我们看见北京人的抗争,看见中国人的抗争,我们同时也看见香港人对北京人对大陆人血浓于水的呼唤,今天香港人持续的抗争抗暴竟如长江大河不可遏止。
香港不是红旗下的蛋。
布拉格之春只有一次。
北京之夏原以为只有一次,三十年之后有了今天的香港之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再来一个台湾之秋台北之冬?民主自由被蚕食被鲸吞不应成为现代社会的主流,哪怕是她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我在几年前曾经在布拉格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几天前我在考夫曼的布拉格之春的苏军坦克和托马斯特蕊萨街头抗暴民众混织画面中拷问,我想到里根总统在柏林墙面前的讲话,我想说:
中国同志,请认真拆除你心中那堵愚昧专制之墙吧。
今天的布拉格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在布拉格我在各个角落里看着伏尔塔瓦河,从而想到斯美塔那的交响曲《我的祖国·伏尔塔瓦河》。我不知道米兰·昆德拉脑海里的伏尔塔瓦河是如何响起的,但我知道捷克人民体会得出他们生命中的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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