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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涧湖节选之二 渔老大和碧玉女(6)
   

经过数年殚精竭虑,鲁长河终于修成正果。忠于职守、知恩感恩是他的修行宗旨,他成功了,由此登堂入室。

解放后,师长张瑜亮的部队留驻南京,他把鲁长河从运输队抽出来担任军马站长,他知道队长和站长虽然岗位不一样,但实质相同,都是官,而官都是管人的。张瑜亮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鲁长河在盐南战役中救过他的命,背着受伤的他东躲西藏、步行几十里路,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后来,地方需要人,张瑜亮就让鲁长河转业到了地方。差不多在相同的时间,鲁承荫和赵春华也在太仓县转业,一个在民政局一个在妇联。

营级干部身份的鲁长河被分配到繁华市区的一个服务公司当总支书记兼经理。上任的那天,他背了一个军被包,被包的外层是一双平放的军用解放鞋,侧面的带子上拴着一个洋瓷缸子。这是他全部的家当,那些看惯了锦衣绣衫的职员们纷纷掩口窃笑,私下窃语说我们的新领导原来是一光蛋。

    一年多时间的军马站长,使鲁长河知道做官的诀窍在于用人,再加上勤劳的本性,没几个月时间,服务公司竟然被他管理得井然有序并且盈利多多,屡屡受到上级表扬。原来,这服务公司下属的旅馆和饭店,都是由原来的妓院、烟馆、赌场改建而来,员工庞杂,场地分散,横跨餐饮、旅馆两个行业,管理起来确实不易,成立一年多竟调换了三任经理。那三个经理一个被判刑另外两个被开除公职。按照领导的说法,这三个经理没被战场的子弹击中,却倒在花花世界的石榴裙下。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能否取得成绩也取决于这三把火。鲁长河的三把火烧得快、烧得狠、烧得及时,大有土地革命的火热,用他自己的话说,老子也来一次土改。他首先根据各个单位领导的汇报,整治了一批吊儿郎当的从业人员,剃了几个刺猬头,竖了几个被专政的靶子,劳改的劳改,劳教的劳教;接着又制定了行业规定强迫执行,像部队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样。由此,全体员工一面歌功颂德、感恩戴德,一面胆战心惊、任劳任怨。在此基础上他又整肃组织,建立一个严密的领管理系统,逐级管理,也就是土话说的人分三六九等,只不过是在前面竖立了一块“为人民服务”的牌子。   

    在管理系统中,有一个位置特别重要,那就是公司行政办公室主任,单位小,自然是党政不分,挂的是行政办公室的牌子,也兼管党总支的事。担任这个职位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性,叫吴艳芳。她风姿绰约,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示其小家碧玉的精细和温柔,更加上那一口呢喃吴语,简直有麻醉药的功效,谁听了都会醉眼迷离。看来她爹妈是先知,艳芳名字起得名副其实,艳,美也,芳,香也,又美又香,何人不爱!

吴艳芳是一寡妇,丈夫新近死去,一个人带着两个男孩度日。据说丈夫是在临近解放时死的,死于营养不良。她应招入公司时,因其口齿伶俐且会察言观色,被前任领导留在身边,鞍前马后地忙活。由于她为人低调而乖巧,博得上下一片欢心,做起事来也左右逢源。虽然领导调换频繁,换了好几任,但每任领导对她都另眼相看。到了鲁长河这一任也不例外,在整肃组织时,鲁长河擢用贤能,提拔吴艳芳为办公室主任。

    谁都知道,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关键在于体会上峰的旨意,吴艳芳在这一点上毋庸讳言,做得自然是得意得体。不仅如此,她还超越一步,不仅吃透了上头而且还抓紧了下头,她经常把下面合理的意见带上来,建议鲁长河听取,使公司的工作日臻完善。不仅如此,吴艳芳知道鲁长河单身一人,在生活上也是体贴入微,为鲁长河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居住,添置了必要的家具杂什;还自作主张为他缝制了几件得体的衣服,穿上这些衣服,鲁长河觉得底气足,走起路来也昂首阔步。饮食方面还指定一个饭店包办伙食,一日三餐有专人给鲁长河端吃端喝。

    鲁长河乃忠厚老实之人,对于吴艳芳的照顾,起先他深感不安,屡屡推辞。无奈吴艳芳执意要做,而且理由充分,说什么你要是把大嫂接来,这事就轮不到我操心;公司自打你来才有起色,员工衣食有靠,大家脸上觉得光彩;你是老革命,应当享受这待遇,枪林弹雨难道白冒了?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你,这也是大家的意见。这些话,把鲁长河说得无言以答,只好任其摆弄。

 

    时间长久,公司的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自然是成绩显著。旅馆整洁安全,旅客当然十二分的满意;饭店味美价廉服务优良,食客交口称赞。表扬信、感谢信一封接着一封寄到公司和商业局,一时间,鲁长河成了区商业局的名人,他也日益发福,养得白白胖胖。古人说:衣食足而知廉耻、仓廪实而知礼仪,而鲁长河越富贵内心越不安,每日精米细面、山珍海味吃起来可口,吃后却常常会异想天开,满脑子都是苟合之事,自然也闪烁着吴艳芳的影子。鲁长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也对不住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妻,仔细掂量掂量,觉得还是赶快把老妻接到南京为宜,糟糠之妻不下堂,男子汉理应如此,老妻辛苦一生也该享享福了。

    鲁长河把心思向吴艳芳说了,吴艳芳感动得流了泪,“鲁经理,你翻身不忘本,享福不忘亲人,男子汉要都像你就好了,世上就没有陈世美,秦香莲也就不受罪了。”几句话把鲁长河说得飘飘然。

    这天下班之后,吴艳芳到鲁长河的住处看了一下,看有无需要料理的事。她来后不久,饭店就把菜饭送来,她吩咐送饭的人回去,不要再来了,并且说明日星期天早饭送迟一点,让鲁经理多睡一会儿。鲁长河邀请她一道吃饭,她没推辞,又赶紧把大门锁上。由于害怕流言,她从未在鲁长河这儿吃过饭。鲁长河见她答应得爽快,很高兴,看看桌子上摆的菜饭比往日多,就说:“你看,今天的送的菜饭特别多,好像就是准备两个人吃的。”她听了,双颊微微发红。

    吴艳芳不胜酒力,三杯两盏之后,面如桃花,眼似春水。鲁长河见此,劝她少喝一些,她却说:“能陪老经理饮酒是我的福分,舍命也要陪的。”说罢她皱皱眉头,眼睛往吊在梁下的水果篮子瞅瞅。原来,这房子里老鼠多,吃的东西只能吊起来。

    鲁长河以为她要吃水果,就搬个凳子准备取,吴艳芳一下站起来说:“怎能让领导拿呢,摔着了怎办?还是我来。”说完,她颤巍巍地站到凳子上,伸出双手往篮子上够。鲁长河害怕她摔下来,展开双臂准备接应。就在她往上用力的时候,裤子倏然一下滑落下来,白生生的下身裸露在鲁长河的眼前。鲁长河惊呆了,两眼盯住哪个地方不放,心里如腾云驾雾一般。这时,只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看什么呢,还不把我抱下去。”……

 

    星期一,鲁长河向领导告假,说是胜利了,还没有回家看看,单位现在也能离得开,想回胶东一趟。领导准了假,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登上了北去的列车。生平第一次坐火车,而且是坐卧铺,新鲜刺激之中不乏洋洋得意。但这新鲜和得意在脑海并未盘踞多久就被愧疚和兴奋赶走,他像喝下十毫升的樟脑酊,被麻醉脑海中不停地闪烁着两个人的面容,一个是面黄肌瘦的老妻,一个是冰肌雪肤的新欢。

    老妻在薄薄的光连纸上说:“孩子他爹,还是回来吧,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革命胜利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土地,日子过得红火着呢,老四和老五都当了爸爸,小孙子和孙女每天都念叨爷爷,可他们哪知道爷爷是啥模样?还是回来吧!”(这些话都是人家代写的)

    新欢依偎在他怀里嗲声嗲气地说:“你这冤家,怎么就当真了呢,弄得我好疼。万一怀上了孩子怎办?你这是作风不好,去蹲大牢;我这里挺着大肚子,丢人现眼。你说如何是好?”那天晚上,吴艳芳使出浑身解数,把鲁长河攀得筋疲力尽,浑身酥软。吴艳芳正当如狼似虎的年龄,又有几个月没有触摸过男人,就像是饿汉瞥见了香饽饽、酒鬼碰到了大曲酒,于是就骑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肆虐了一番。这个山东汉子虽然经过无数次枪林弹雨,哪见过这雪肤香酥阵。不要说那肌肤滑腻如脂,摸起来妙不可言,光凭那一头乌发散发出的香味,就把他熏得神魂颠倒,不知道哪儿是老家了。还有一样,他想一想那天晚上的惊艳脸都红,这女人怎么翻到他身上玩起来,那浪相让男人很受用,喝迷魂汤一样,怪不得别人说什么秦淮风月,莫说,这秦淮女人还真够味,比那黄脸婆多了许多情趣,却让我这渤海边打鱼的船老大享用了。他想着想着,脸上展出了笑容,以至于对面铺上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快活归快活,艳香肉好吃不好消受,快活过后就是无法摆弄的现实,嗲声嗲气的几句话如同唐僧唸的紧箍咒,把鲁长河的头念得抽筋般的疼痛。事情就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要么回家休妻,然后明媒正娶吴艳芳;要么身败名裂,背上当代的陈世美的恶名,身陷囹圄。而在他的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南下的转业干部,因为作风不好被开除或者蹲牢。那个年代,婚外恋的罪过不亚于贪污,政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政者深知红颜一旦成为祸水,马上就有蚀骨销筋的功效,征服一张令人悦目的脸比征服狰狞的敌人还要困难。

    鲁长河从济南转车到烟台,又从烟台乘汽车到黄县,然后步行几十里路回到老家。

老妻见丈夫回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杀了一只老母鸡,取下晾干的墨鱼片,又让孩子去打了几斤高粱大曲。家庭的温馨使他备受煎熬,在鲁长河抱起小孙子,看到那天真的笑容时,他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塞满眼眶,赶紧用牙齿咬紧腮帮抑制住泪水,迅速抹抹眼角。这一细微的动作却没逃过老妻的眼睛,她盯着丈夫不放,在游离的目光中,老妻看到了不祥的幽灵在丈夫的眼眶里游荡。

    老妻比他大五岁,也是海的儿女。大海是抚育他们成长的摇篮,也是他们滋生情感的源泉。鲁长河十八岁那年,她嫁过来,开始了虽苦犹甜的生活。他们从凄风苦雨中一路走来,度过了三十二年的春秋,十一次分娩,褪尽韶华,岁月如同熔炉,炼去一切虚华,余下的都是朴素和精诚。她每天围着锅台菜园滴溜溜地转,张罗着全家的吃喝穿用,同时也心细如缕,教导着儿子们勤俭持家、正直本分。

听到丈夫落脚南京的消息后,她兴奋得好几夜没有合眼,听说那是比烟台青岛还要繁华的地方,幻想着有一天丈夫接她去南京享福。别人劝她要小心,说那是烟花女集中的地方,细腰的女蛮子都像蛇,最会缠男人,你家鲁长河是个魁梧汉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她一笑置之,她的心踏实着呢,她坚信鲁长河的心永远在这个家。

如今,丈夫的快速闪动的眼光,使她心神不定。她开始思考几种可能,思量来思量去,也没思量出什么头绪。她不理解变幻的世界,更不理解变幻的人,朴素和精诚使她只认一个理:什么人能撇下老婆孩子呢?除非他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在儿子、媳妇都歇息之后,鲁长河方才走进自己的老屋。面对老妻,他无地自容,话在喉头,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这个头发花白的魁梧汉子,竟然一下子跪在老妻的面前呜呜地哭起来。老妻既没搀扶,也没喊他起来,而是一字一句地问:“慢慢说,遇到什么难心事了?”鲁长河止住哭泣,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述说一遍,并把要么和那个女人结婚、要么去坐牢的两种结局说得特别清楚。

老妻听完,长吁一口气:“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鲁长河像一个受审的犯人,乖乖地抬起头来。老妻问:“你今年多大了?”鲁长河说:“你知道还问什么?”老妻说:“我就是不知道,这才问你。”鲁长河嘟囔着说:“五十了。”老妻冷笑一声:“好一个五十岁!五十岁才交上桃花运,是迟了一点。”她突然话锋一转,“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把我这老脸、把孩子们的小脸往那搁?鲁家人老几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鲁长河泪流满面,“我不回去了,俺装孬了还不成?”老妻说:“亏你想得出,想在这被人五花大绑捆走,我更丢不起这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老妻问:“我问你,这儿还是不是你家?”鲁长河赶紧说:“是的,永远都是的。”老妻又问:“你的心究竟在哪?”鲁长河说:“当然在这,在你的身上。”

老妻又重重地叹口气,“我自嫁到你鲁家以来,为你鲁家生育了十一个孩子,成活了六个,曾指望老了想几天清福,没想到,老了又添了一个五十岁的老小孩。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外面闯了祸,人家想让你为她抚养那两个尚未出道的孩子。女人难呀!新近死了丈夫,自己无力抚养两个孩子,就委身于你,谁情愿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日子逼的!”她摆摆手,以不用置疑的口吻说:“去吧,真心真意地待人家,真心真意地待那两个孩子,只要不忘这个家就行,我仍然等你回来!”她把“仍然”两个字说得很重,很重。

鲁长河笔直地跪着,仔细往老妻看去:微弱的灯光下,老妻的脸沟壑纵横,像在山顶上俯瞰的秋原。面对现世的佛陀,此时此刻,他真想找个地裂钻进去。老妻的宽容,使他解开了眼前的疙瘩,却背上了沉重的良心负荷。

第二天,这对老夫妻一道去了乡公所。所赖民政干事是老妻娘家亲侄子,老妻把那干事喊出来,附在耳边说了几句。那干事用鄙夷的眼光扫视了一下这位他曾崇拜过的姑爷,然后回屋。过了一会儿,干事出来递给鲁长河一张纸,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改姓陈了?不是摊上我姑这么个好人,真得让你领教新政权的铡刀快不快。”鲁长河的脸被羞辱得一阵白一阵红,连忙把纸揣在口袋里,匆匆离去。

当天的午夜,鲁长河趁着月色离开了抚育他的故乡,离开了养育他的大海,走的人不知鬼不觉。儿子和媳妇们都在安睡,可能正在做着幸福的美梦,等着父亲带他们去南京那个繁华之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朝思暮盼的父亲会不辞而别。当他看到老妻久久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屋,他的心都要碎了。这时,他听到了海水拍打岩石的怒吼,在沉寂的夜里,这声音不像过去那样熟悉和亲切,而是有些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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