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里第二次通知,會議定在9月中旬召開。8月初省府開的介紹信早已過了有效期,所以同樣的步驟、同樣的手續,先到公司再到省府,得到第二張省革委會介紹信,如附圖所示。同樣的一張省府介紹信,貼出來有什麼意思呢?嘿嘿,這上面包含了不少有意思的信息呢!這第二張介紹信,至少可以說明一個事實:對照兩張介紹信右角上的編號可知,前後間隔一個月零5天,浙江全省竟然只開出了16封進京介紹信。現如今不要說首都大城市,哪個小縣城每天沒有幾千幾百人進出啊,可是七六年的神州大地竟是這等蕭疏,現在回憶起來,自己也覺得那時的境況真是不可思議! 不象俺們車間的工人,把出差當作稀罕難得的天賜良機,廠里技術科經常有出差的機會,技術科的幹部們一般不大樂意多幹這受累的差使,所以這種無關緊要的公幹就輪流着去,因此與我第二次赴京的是另一位姓F的老兄。
那年月杭州沒有直達北京的列車班次,所以我們倆省府介紹信辦妥後先趕到上海,再轉乘京滬快客。那時候到大城市出差住旅館,都是憑介紹信去“住宿管理處”排隊等候統一安排,任何旅店不得私自留客,那張省府介紹信右側的中間,有一個“1976年9月8日下午2時30分”的印章,旁邊的手寫字跡是“朝1人”,表明我是那天下午在上海給安排在南京路上的朝陽飯店(F兄住在上海他親戚家),印章中“2時30分”的作用是限一個鐘頭內到達指定旅館有效,過時作廢。順便提一句,記得當年上海對浙江的出差者特別優待,住宿管理處有兩個接待窗口,一個窗口上方貼着“浙江介紹信”字樣,另一個窗口是“其他省介紹信”,就是說浙江的旅客可以優先得到住宿安排,據說這是因為那些年許多農副產品是由浙江供應到上海的。同樣的道理,介紹信右側大紅公章旁邊的紫色印章“南京站”,以及下面的藍色印章“寧9月13日15時前有效,限住2天”,是本人還到過南京、在那裡憑此介紹信住過旅店的證據,這是後話,先按下不表。 記得朝陽飯店位於上海南京路食品公司的東面,舊名“東亞飯店”,文革“破四舊”中改名,(後來又改了回來,上幾年到上海,只見南京路那路段已改為步行街,“東亞飯店”四個大字金光閃爍,今非昔比。)此前抵滬出差住過那飯店,所以這次是熟門熟路。當年朝陽飯店裡麵條件就不錯,不怕列位見笑,有生以來第一次乘電梯就是在那飯店裡的經歷。最受旅客歡迎的是朝陽飯店裡有一個食堂,對住宿旅客開放,供應的飯菜價格與廠里相差無幾,十分便宜,記得就餐時飯廳門口還有一大桶清湯,免費供應,湯的上面漂着點點蔥花,舀一碗來嘗嘗,味道還蠻鮮的呢!這湯對於在外奔波之後口乾舌燥的旅客來說,可謂雪中送炭,按如今的說法,是“人性化”的措施“比較到位”,但是在當年是不准說“人性”這個詞的。 F兄對上海比較熟悉,去北京的車票就由他負責購買。我在朝陽飯店過了一夜後,閒着無事,上海是此前來過幾趟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去處,就沿着南京路瞎逛,中飯9分錢、2兩半糧票一碗光面(另一個比較雅致的名稱是“陽春麵”)打發了,當年對上海的光面的印象比較好:麵湯油水足,而且味道特鮮(應該是味精的作用吧)。隨後是逛到了人民公園對面、上海當時最高建築“國際飯店”隔壁的大光明電影院,正趕上一場電影即將開映,那就看這電影吧,什麼電影呢?記憶裡面一片空白,網上有很多關於文革中電影的資料,藉助於這些網絡內容也沒能回憶起來。 為什麼想不起來了呢?大概因為接着發生的事情太令人震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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