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日生前辰
连日的喧囂及应酬… 紧锣密鼓地与朋友辞别,依依难舍的家人践行宴,占据了从拿到签证到登机的这段时空。手上拿着机票,毋庸置疑地印着明天即是出行的日子,这一天终于来了! 曾经历了多少千辛万苦换来的时刻,当真的要成为现实,心中的五味杂陈却难以名状… 对前方路途的凶吉未卜,囊中两位数字的羞涩,只身一人无可依靠地去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行将踏上那条无人迫胁,自觉自愿的不归路。心中不时浮起这样的自问…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削尖脑袋去吃那些难以想象的苦头? 是怎样的信念才能支称这样矛盾的心理而前行?只要被卷入出国的洪流,身已不由己。除了向前,别无选择。 破晓,母亲轻声地唤醒了我,那唤声自儿时起就是那样的亲切熟悉,恐怕今天以后很难再听到了,沉睡中晨醒是要依靠自己了。 吃过出发前最后一个乡味浓重的早餐,与父母亲道别… 在母亲的哽咽的声音里,脚步不敢多停留一刻,心中却有着千钧磐岩般的沉重。背起行囊,快速转向大门。突然,感觉母亲在背后抓住行囊,我只得驻足在书房的门口。母亲眼睛无助乞求地望着定立在屋角深处的父亲,泪水扑涑涑流下。父亲的喉結上下滚动着,向我挥了挥手,别过脸去… 若干年后,父亲曾告诉我,当他目送我娇小孑然的身影远去时,感到的是那身形中掩蕴着信念与理想的坚毅。其实,我多想告诉父亲,我不过是在被卷入大潮的迭荡中,无力抵抗惊涛骇浪而顺流而去,头破血流且无片刻喘息。 暮春的都城,晨风中仍夹着一层薄淡的寒意。低矮灰色的天空渲染着黯然的离情别绪。本来并不想任何人去机场相送,但生活中总是有难以推脱的情形,太拂人意便显得不近人情。何况他们都是致友,知道我从幼年就被认为孤傲不群。 在国际航班候机室中,我们恐怕是最小的一群~S姐和Z君。S姐的先生驱车送我们到机场,非常善解人意的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打扰了我们三人的道别。 三个人都东拉西扯地有意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好像我不是要即将飞渡大洋,去到那从未涉足、不谙人文、非同种族、难通语言的异域,而是去赴一、两周就会回来的差旅。播音器已在催促乘客入关登机,我们依然貌似轻松地谈着,笑着,仿佛那催促与我们豪无干系。S姐提议去留个影,我没有犹豫地应允,尽管照相是我生平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他们都很高大,将夹在中间的我显得更矮小,是的,此时此刻,我是一定会被放到主角的位置上,人生有太多的推脱不掉,恰似此刻我要奔赴太平洋彼岸的“叶公“心态。平时怕自己被忽略,但真被放在台上又怕当主角。人的心理时常就这么矫情乖谬。 那张照片定格在每人脸上涂写着难以掩饰的欢聚悲离。 最后一次广播催促人们入关,我微笑着转向S姐和Z君道别,倒退着移向入关口。他们跟进到送行止步线,我继续倒退着,我们之间的矩离逐渐拉开,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缩小。 命运时常同我们开意想不到的玩笑,没有预告,不打草稿。 当我听到背后响起“请出示证件,机票”,意识到这一步跨进去将无可回还。一股热潮势不可挡地自腹底涌向头部,呜咽随着全身不可遏止的剧烈抖动而喷发出来,我如入无人之境放任情绪流泄…直至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平素的泪腺功能低下是完全不存在的。也许正是往日的低下才导致此时的一泄千里,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传来“是否用餐”的声音将我从深陷的伤感中拉回到现实中,切断了我不知长流了多久的泪水。如果泪腺也会疲惫不堪,那一定是我现在的样子。邻座告诉我马上开始用第二餐了,才意识到身处高空万米。黯然使我毫无食欲,忘记了时空。 抬头看看邻座,她以微笑接住我的目光,“我们已经飞了大半天了,你一直在难过”。我挤出了一个难为情的嘴脸。“你入关后你的先生的哭声震荡全候机厅,他非常难过… 羡慕你们的感情”。我脸上的鄂然停止了她的话语。“怎么,你不知道”。我点点头,答到“他是我的好友”。我脸上的鄂然转到她的脸上。于是,她大致描述了我入关后在候机厅里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她在说z君~那在休戚与共中生出的友谊。 邻座是位欣长而漂亮的姐姐,她的举首投足飘逸着优雅。艺术专业,开朗健谈。言谈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己异地婚姻的无可奈何与无法把握,以及对落地后新生活的担忧,深知学艺术在美国的窘迫… 只能说文科、艺术学子在初来乍到时经济上会很艰难。对于每个来这里想要生存下去的人,生活得同西人一样的昂头抒气,金钱只是一个方面!而那时的自费生,哪个讲不出几段声泪唏嘘的经历? 人们不知脚下路在何方时,会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极度的惶恐之中。我告诉她我这学理工的也不无担心,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没有了保障,不知是什么魔鬼附了身,就是灵魂出窍脱层皮也要奔去到那大洋彼岸的美利坚! 信念的力量真是难以琢磨。我甩了甩头,似乎这样甩能够甩去那些笼罩在心头担忧的阴影。与其说是给她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 我喃喃道 “船到桥边自然直,明天吗…… 前面的人去了没有回头”。邻座苦笑地叹了口气,不无忧怨地说 “到这份上,现在的我们还有退路吗?”。(待续) 5/7/2018 *虚构故事 雷同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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