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

因为要考察药用植物，在红叶占领北方的时候，我来到了桂林。

再过一个钟点，夕阳就要落山。本地的小伙子建议我直接去象鼻山：那个千年不离的大象就立在漓江与桃花江汇流处，一直豪饮着，不曾停歇。

“每一个初到桂林的客人都要去的”，小伙子补充道。

于是，我被送到漓江的渡口。

黄昏的漓江，被晚霞染得流光溢彩，江水静静地流。长长的水草，在细波中潜游，忽东忽西地戏着鱼儿，银色的鳞闪烁着，像一群飞星。

一个竹排随意地架在江岸与水上摩托船之间，几只鱼鹰在竹排上一字儿排开，旁若无人地翻检着羽毛，它们正给自己的翅膀抹脂，为下一次捕鱼做准备。

通过晃晃悠悠的竹排，我上了小伙子的摩托船。随着发动机吼声，我们贴着浪向象鼻山飞驰。江边各种形态的山体迎面扑来，犹如神龟、雄鸡、净瓶、老人、骏马、黄牛、笔架、狮子、骆驼、观音、白兔……，凡是可以想象的，都能呈现……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月亮从漓江水底升起，一半锚在透明的江心里，一半嵌在深蓝的天幕上。嫦娥的小船从象鼻山边绿芦荡中划出，船的另一头载着吴刚。吴刚没带砍树的斧子，他携一束桂树的苗，说要去绿化月宫后面的山谷。当小船靠近月轮时，吴刚的树苗碰了月面，发出锵锵的玻璃声。这声音碎了月，化为流星雨。

我从梦中醒来，一阵夜风拂过满城的桂树，空气中溢满了桂花的芬芳，带水珠的绿叶在街灯下闪亮。“哦”，我自语着：“这是桂花雨……”

2012年11月13日记于桂林，2012年12月30日星期日改于圣地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