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四周的商场都逛遍了,昨天中午想去远一点的商场逛逛。下楼到前台,值班经理说:“走路要五十分钟,你等等,我看看哪个开车的住客出去,顺路让他送你”。我说:“没关系,我正好想走走呢”。这时,在大堂看电视的一位中年黑人女性站起身说:“我送你去吧”。值班经理又递给我酒店的名片,说:“带上它,等你回来时东西若多,或者天下雨,或者你累了,就打个电话,我找人去接你”。
跟黑人女性上了车,我一再致谢添麻烦了,她一再致歉车内脏乱,就这样一路客气着闲聊着。快到时,我说:“我下车吧,您不用往里面拐了”,她说:“不不不,这里没有人行道。走路过马路很危险,看着近走起来要好一阵子呢”。我想在商场前放下我即可,没想到她拐到最近的停车位才让我下车。道别后目送她把车倒出去再开走,一直见她在车里跟我微笑着不时地招着手。
其实,她是在酒店等人,因为到的太早,才有空特意送我一趟。但她却说,非常高兴我能陪她呆会,若等在大堂也很闷的。
逛完商场回来发现一件T恤跳线了,好吧,今天没事儿就去换一件。
春色无边,想抄个近路,也顺便拍拍桃花梨花赏赏景儿。一路走一路拍,越走越远,感觉着越来越不对劲,路上连车都很少了。哦,我一定是迷路了。我自小就是路盲,没有方位感,连在生长了二十年的老家都不分东西南北。荒郊野外的,我一手无寸铁的妙龄小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呢?想打听个路都没人。是原路返回?还是摸索着前行?即便原路返回我都找不着道儿了,可继续走又往哪个方向走呢?都不大像正路哦。
正在路边焦急踌躇之际,一辆白色凌志车停了下来,车内坐着一位笑容温暖,眼神纯净的白人男子,落下车窗玻璃,问我想去哪儿?我说明去处,他比划着说了半天,我也听的云里雾里。他又说他正好要去那边,如不介意可以送我,若走路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我心里打着鼓,你滴什么银地干活?有这么巧的顺路吗?如今的坏人可都长着好人样呐。他又说我要是不放心可以坐在后座。根据多年的防狼经验,觉得此人又似乎可信,但仍有些忐忑。上车前悄悄打开手机电话,想着若有情况就拨紧急呼叫;上车时又悄悄瞄了后座,别万一藏个人给我一棒子;坐定后琢磨着要不要真的系上安全带?还惦记着万一跳车方便呢。胡乱地假设着他若是坏蛋,会不会瞬间举起喷雾剂刨背儿甚至枪。那几分钟,我既像个神经质又像个侦探,一切的心理活动都似乎围绕着真诚信任和警戒防备而进行,并缜密地演绎着各种各样的突发可能性。
该男子自我介绍叫史蒂文,又问我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他跟我提起北京的雾霾和最近的马航事件,我也一再致谢着。行驶到大路后,我渐渐辨明了方向,心里也落了底。就想着自己下车走吧,他坚持着送我,跟昨天的黑人女性一样拐进去,停在了最近门口的车位。送我他并不顺路,但他说很高兴能跟我聊天,态度那么明澈又谦和。我再三地致谢,他又给我画了回酒店的路线图,让我走大路,说我来时走的路有些偏僻不安全。还留了电话给我,说逛完如需帮忙可以接送我。
我除了微笑着说感谢已经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只为上车前后的那些心理提防而感到羞愧。
人是人的环境。我们久违纯净的诚善,不敢相信陌生人,心与心之间有着本能的隔膜。这个世界人心不古也不太平,见过太多丑陋的坑蒙拐骗,安全意识时刻都该有,但每遇陌生人的这种真诚相助都不免感动和汗颜。
佐州的春花已经开了,迎着和煦的春风望着湛蓝的天,一路走,一路愉悦地想跟这个春天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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