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你說你嘗盡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捨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懂。” 誰唱的這支歌?很脆很冷的聲音,是在說我嗎?她仔細聆聽每個字,這幽幽的歌象是一個了解她的朋友的勸說。愛了不該愛的人,這是十年前就被他定論的,他在香山上撫摸着她的長髮,說她是個傻丫頭,她不該愛他,他有妻子,還有個女兒,他不能離婚,即便他也愛她,卻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她迎着山風,淚流滿面,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痛,她在瑟瑟發抖。他用手去為她拭淚,然後攬她入懷,擁抱着她。她聞着他身上散發的檀香皂的味道,感受着他的體溫,那是她記憶中唯一的溫存。 她摘下耳機,冷笑一聲,“你又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怎麽可能不在意,那是支撐她到現在的唯一力量。她現在還能隱隱的聞到那淡淡的檀香。她問他以後可不可以給他寫信,他搖搖頭說:“最好不寫,因為寫了他也不會回信,他是教授,為人師表,是不能在這方面授人以柄的。”所以,她無論生活多麽窘迫,每月一定留出錢付那昂貴的國際電話費 ,為的是聽到他的聲音,留住那一線希望。 起初,她打電話,有時會找不到他,後來他為了接她的電話,中午就在辦公室里吃飯,她總是在他坐班的每個月第二個星期三中午打過去。雖然每次聊的內容越來越多的是專業,很少涉及個人感情,但偶爾他說一句:“別說了,電話費這麽貴。”或是“下個月別打電話了,我去杭州開會。”她總是感動,他心裡還惦記着自己。 美容小姐走了進來,幫她做完餘下的美容步驟,開始為她梳理頭髮。 “小姐,你的頭髮應該剪剪了,發端已經分叉,發質已經不好了。” 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人老了,什麽都開始不行了。” 小姐用手將她的頭髮束起,輕輕向上一擁,造成短髮效果,指着鏡子說:“你看,這多精神,我還可以在這兒挑染一綹,很時髦的。” 她望着鏡中自己油亮亮紅潤的臉,配上短髮造型,是顯得年輕了許多。短髮是久違的記憶,但還是下不了決心。 “小姐,剛才那首歌叫什麽名字?”她問。 小姐愣了愣:“哪一首?” “《光陰的故事》後面那一首。” 小姐將光盤從唱機里退出:“是陳淑樺的《夢醒時分》,都是老歌兒,你喜歡呀,拿去好了。”小姐慷慨的將唱盤放進盒裡遞給她“歡迎下次再來。” 她本想推辭,但聽到小姐最後一句話,想起自己在這一小時就花掉一百塊,她送張唱盤有什麽好客氣的,就謝過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