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住在大理的宾馆里,关晴总是在翻来覆去,感觉好像一直都是醒着的,可是又觉得不停地在做梦,天刚刚亮,没等到宾馆叫早,关晴就完全醒了。她躺在床上,觉得比昨天躺上去的时候还累。 也不知为什么,关晴昨天出奇的累,游完了蝴蝶泉,吕京带大家去参观玉石加工厂,大家都买了玉器,只有关晴连车都没有下。 当时司机的脸色就很难看,关晴看出来了,可是身上就是懒,动也不想动。她知道,带大家购物是和导游、司机的收入挂钩的。还是吕京替她解释,说她一路上身体都不是很好,司机用当地话和吕京嚷嚷了一阵,才允许她独自留在车上。 关晴觉得如果今天再去购物,无论如何也得去,不能再给吕京添麻烦了。 今天的节目是:坐游轮游洱海,远眺苍山。游轮上安排了著名的白族三道茶表演。洱海虽然平静,可是关晴还是可以感觉到游轮的摇摆颠簸。节目刚刚上演,关晴就开始犯恶心,才喝了第一道茶,节目还没有看到一半,她就冲出船舱,趴在栏杆上吐了。 演出结束后,团里的其他人一起租了间包间儿唱卡拉OK, 他们叫关晴一起去,关晴一是不想跟他们凑热闹,二是怕到了船舱里又要吐,就说想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独自坐到了船头。其实大家也不过是跟关晴客气客气,她拒绝了也就没有人再劝。 船头起初还坐了几个人,但是风太大,人们都陆续进了船舱。关晴一个人坐在船头,长发都被风吹乱了,很冷。不过风一吹,倒是不再想吐了。关晴将衣服裹紧,看着远处巍峨起伏的苍山,眼前平静辽阔的洱海,心情舒畅起来。 “嗨,关晴,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是在哪儿见过了!”关晴正眯着眼眺望远方,吕京忽然坐到了身旁。 关晴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吕京,风将他浓密的黑发撩起,露出宽宽的额头,加上他那阳光的笑脸,很是帅气!关晴笑了,她并不认为他们见过,不过还是愿意让吕京说说他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住在建昌道的好朋友是谁了,你认识赵子杰吧?”吕京问道。 关晴收敛了笑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吕京,不过没有丝毫印象曾经见过眼前的这个漂亮小伙子。 “那么你认识赵子豪吧?”吕京看着关晴疑惑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 “他们是孪生兄弟,我都认识,你说得不错,是他们家,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哈哈,我还知道你们仨是初中同学,他们两个都喜欢你,可你喜欢学习好的,所以你就成了赵子豪的女朋友,赵子杰的嫂子!” “去,别瞎说!你还没说在哪儿见过我呢!”关晴的脸红了。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踢球和人打架,赵子杰的脑袋叫人家给开了,送到医院缝针,结果说有脑震荡,要留院观察,我到他们家送信儿,只有你和赵子豪在家,赵子豪和我去了医院,你到他爸爸的单位找到他爸爸,随后也赶到了医院。” 关晴记得此事,不过对送信人的印象却很是模糊,原来送信的人就是吕京。 “想起我来了吧?” 关晴看着吕京期待的眼神,不好意思说自己对他根本没有印象,只好点头说:“想起来了!” “不过,你以前好像不叫关晴,赵子杰叫你什么来着?是 “晴晴”?好像 也不是。” “是晶晶!”关晴轻声说。 “对!是晶晶!”吕京一拍手,说:“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样?” “你的记性太好了,十多年前就见过一面,难得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现在闭上眼,我们宿舍的样子就清晰的浮现出来。高中时,我和赵子杰关系特别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家不在天津,他经常把家里做的好吃的带给我,我最爱吃他妈做的韭菜盒子!” “我也是!我还爱吃黄阿姨做的粽子。”关晴欣喜地说。 “我也是!我从家乡回天津时也给他带我们云南的土特产。那时候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在我见到你之前,总是听子杰提到你,见到你以后,自然就看得比较仔细。” “赵子杰和你说过我什么?” “子杰说你们的父亲还是母亲是一个单位的,你们从小就认识,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后来考高中时,赵子豪和你都考入了市重点中学,他没考上,就进了红光中学,他本来以为他和他哥有同等的机会追求你,可是你和他哥在一所学校上学,赵子豪自然是得天独厚,近水楼台,他就没戏了。” “这是你杜撰的吧?我和子杰、子豪都是朋友,我们小的时候一起上的幼稚园,小学、初中都是我们仨在一起,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初中的时候我和子杰的关系好像更近些。” “这我知道,子杰也说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但他说从知道自己没有考上市重点高中时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没戏了,因为你喜欢学习好的人。你和赵子豪一上高中不就开始恋爱了?” 关晴没有说什么,又向远方望去。十几年了,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和赵子豪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最初因为他俩每天同来同往,同学们开始起哄,说他俩在恋爱,连班主任老师也这么认为,几次在班上不点名批评他俩,这令他们很气愤。他俩最初并没有恋爱,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两个人都有逆反心理,大家越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他俩就偏偏在一起,好像谁也没有表白过什么,两个人就好上了。这一场恋爱谈了七年,直到关晴大学毕业。 “要不要进船舱里呆会儿,你看你的鼻子都冻红了,冷不冷呀?”吕京从侧面看着关晴,关切地说。 关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抱紧了双肩:“我晕船,刚才看节目时已经吐过一次了,怕进去以后会再吐。这儿冷是冷些,可是比吐舒服。” 吕京脱下自己的夹克给关晴披上,关晴急忙脱下还给吕京:“这可不行,外面这么冷!” 吕京又把夹克衫推还给关晴说:“我可没有那么傻,陪你坐在这儿挨冻,你自己坐着吧,我进去和他们唱歌去了。”说完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当关晴把吕京的夹克还给他的那一瞬间,关晴就觉察到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猜测,她甚至觉得可以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其实关晴是从昨天离开大理古城时就感觉到了大家眼光的异样,她想待会儿回到车上,如果自己再坐在张园的位子上,和吕京就是面对面距离最近的人。为了躲避大家的猜忌,再次坐上巴士车的时候,关晴坐回了最后面的位子。 “哎,你怎么坐这儿呀,你不是晕车吗?人家吕导照顾你,让你坐前边,你怎么不领情,又坐回来啦?”关晴觉得张园脸上的笑,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很讨厌。 “我累了,想躺会儿!”关晴真的觉得很累,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了。 “张导,你坐过来吧,我正好要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关晴听到吕京这样说。 张园回头看了一眼吕京,又回过头来对关晴说:“行,您说了算,您不是交了两个人的钱嘛,这儿的座儿您随便挑!” 听到有人笑,虽然没有抬头,关晴可以感觉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她没再说话,把包扔到座位的一头儿,躺了下来,用茶花披肩遮住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