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李公尚 一位读者来信,说看了我写的“老情人”哑然失笑,抚卷生情,想起了自己的“老情人”。因“不便为外人道”,将他的故事发给我,让我编写成文发表。望其“老情人”看到,共享温馨的回忆: 一九七八年全国恢复高考第二年,我从山东的一个工厂考到重庆上大学。那时从青岛坐火车到重庆需三天两夜,因此大学一二年级的寒暑假我都留在学校,和很多路远的同学在图书馆“为中华崛起读书”,“为本世纪末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刻苦学习”。 大学三年级,父母写信让我回家过春节。寒假来临,我踏上返乡之路,同路的很多同学都是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探亲,乡愁殷殷,归乡心切。那时探家都坐普通快车硬座,学校团体订票,同学们在同一车厢坐在一起。晚上六点半,火车从重庆站发车,同学们情绪高昂,感染了整个车厢。 很多同学相互间并不熟悉,但其中一对同学恋人,因“早恋”受过学校批评,闻名遐迩。那时国家提倡晚恋晚婚晚育,学校禁止早恋,一二年级年龄小的同学不许恋爱。当时七七级和七八级考入大学的,高中应届毕业生较少,多数是工厂工人、下乡知青、农村社员或解放军干部战士。年龄最大的三十五岁,年轻的二十一二岁。这对恋人,男的从工厂考入大学,入学时二十又三,在校恋爱不算早恋,但女方是应届高中毕业考入大学的,入学时十八岁,二年级恋爱属于早恋。另外,她曾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参加校际间歌咏舞蹈比赛成绩突出,恋爱后因男友不愿她抛头露面,她不再参加学校活动,学校对此耿耿于怀。 这对同学恋人坐在我对面靠窗,和周围兴高采烈的同学格格不入。上车后男的用大衣将他两人盖住,蒙上头自成天地。半夜过后,车厢里安静了,同学们靠着椅背盖着大衣入睡。时间长了,腿坐累了,就脱掉鞋,把脚伸到对面同学的座椅上让腿伸直。 第二天早晨车到成都,很多同学在此道别,改乘不同方向的列车。我去青岛,要坐晚上由成都经宝鸡和西安直达徐州的列车再转车。那对同学恋人去天津,也要等晚上乘同一列车到郑州再转车。我们三人下趟列车的座票仍在一起,在车上还要共同度过一天一夜,于是热络起来。那位男同学提议,下车后寄存行李,一起去杜甫草堂和武侯祠。他女友一路上不和男同学说话,下车时我帮她提行李,她左顾右盼,目中无人。出站后存好行李,他俩先走了。我猜是那位男同学不愿让他女友和其他男同学接近。于是我和几位下午乘车去甘肃青海和新疆的同学去杜甫草堂。 晚上我和那对同学恋人在列车上见了面,他俩仍靠窗坐在我对面,周围都是陌生乘客。我们聊了一些白天的见闻,入夜,他俩各自把大衣盖在胸前和腿上,脚伸向我的座椅,用我盖在座椅上的大衣盖好入睡。 凌晨两点多,对面的女同学起身去洗手间,把我弄醒了,她男友睁眼看了看,把伸在我座椅上的双脚抽回去,穿上鞋趴在小桌上又睡了。一会儿,女同学回到座位上,把大衣盖在胸前和腿上,脱掉鞋把脚伸向我盖着大衣的座椅。没想到她一伸腿,一只脚蹬在我的裆部,我盖在大衣下面的两腿不由自主地一夹,把她那只脚夹在我两腿之间。她一惊,脚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同时惊恐地转头看一眼她的男友,她的男友正奋不顾身地酣睡。 我很快放松了双腿,她为了避免尴尬,若无其事地继续把脚放在我的裆部不动。她发凉的脚渐渐暖和起来,我的裆部早已反应强烈,一胀一胀地激烈跳动。她虽然心知肚明,却神闲气定故做无辜。我的裆部继续动荡不已,她突然报复似地用脚蹬了一下,然后脚趾开始随着我那话的激烈跳动,轻轻地动起来。我那话跳动一下,她的脚趾也富有挑逗性地动一下,仿佛在顽皮地较劲。我惊奇地看着她,她佯装不知,脸转向漆黑的窗外。 我在此前没谈过恋爱,对异性敢想不敢及。此情此景让我心跳如狂,晕头转向。我竭力憋气不让那话跳动,那话却变本加厉。那女同学索性把另一只脚也伸过来,两只脚一起在我裆部挑逗。我的大脑一阵空白,不知不觉伸出双手,在大衣下面把她的两只脚紧压住我那话,不让她的脚乱动。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同学抽走了一只脚,但很快又伸回来。再伸回来的那只脚已经脱去了袜子。我摸着她光滑如丝的脚,不由自主把她另一只脚上的袜子也脱掉,在大衣下面把那只袜子递给她,她准确地接过袜子,眉清目秀的脸白里透红,一直扩张到耳根,眼睛仍看窗外,仿佛和我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其时昏暗的车厢里,周围鼾声一片,唯我俩独醒。 我终于忍无可忍,顺手牵羊把我那话取了出来,夹在她柔软光滑的双脚之间。她一震,接着无师自通地用双脚慢慢摩擦。我很快就觉得受不了了,赶紧用双手把她的双脚按在我那话上别动。但是晚了,滚滚炎浆喷涌而出,气势磅礴。那女同学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窗外,两只挑逗的脚停了下来,但没有因为脚上雨雪交融水深火热而把脚抽走。我不敢看她,也将脸转向窗外,发现她面带得意,正通过车窗的反光看着我。过了很长一会儿,她等我平静下来,才善解人意地分别把双脚慢慢抽回去,在大衣下面把脚擦净,穿上鞋,起身去洗手间。她的体贴入微让我感激不尽。 等她回来时,我已疲倦得睁不开眼睛,朦胧中觉得她坐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睁大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我看。 第二天,她依旧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我和她男友聊天时,她昂首旁顾,但对她男友分外殷勤,一会儿为其男友去打开水泡茶,一会儿为男友削苹果削梨,甚至喂到男朋友嘴里。她男朋友惊奇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受宠若惊。 傍晚车到郑州,他俩向我告别。那女同学先用余光扫了她男友一眼,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她男友,依旧没说一句话。 返校后我很少见到这位女同学。一次在校园里我远远见她和另外一名女生迎面走来,心头不由一颤。她昂首挺胸,目空一切,但我发现距离越近,她白皙的脸庞透出的红晕越浓。擦肩而过时,她那蔓延到耳根的红,灼得我目眩神摇。 大学四年级的一天,我晚饭后去开水房打开水,排队时我身旁那块写有供水时间的木牌倒了。我转身一看,那位女同学在我身后,木牌是她碰倒的。我弯腰把木牌重新竖好,想和她说话,但想起列车上她男友见我帮她提行李时的满脸酸楚,欲言又止。 两天后,我在同一时间去开水房提开水,又碰上那位女同学。她本来站在我身后,却故意一步跨到了我前面,我赶紧让她,她的一只热水瓶碰到了水台上,哗啦一声碎了,热水瓶里的水洒在她穿着黑色布鞋和肉色短丝袜的右脚上。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旁边一位女生上前关心地问她有没有烫伤,她在那位女生搀扶下,弯下腰,脱下鞋子和袜子,揉着自己细白柔嫩的脚,并看了我一眼。那个年代年轻女性在众人面前脱掉鞋子,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后来她在那位女同学的搀扶下,提着另一只打好开水的暖水瓶走了。我到锅炉房找来扫帚和撮箕,把水台上的热水瓶碎片清理干净,把她留在水台上的热水瓶壳拿回宿舍。第二天到商店买了一只瓶胆装好,写了张纸条夹在热水瓶盖上,交给锅炉房的烧水师傅,让他转交给那位女同学。 从此我再也没遇见过那位女同学。 多年后,我回校参加校庆,和那位女同学不期而遇。在众多陌生面孔中,我们一眼认出了对方,很自然地亲近起来。我们坐在会场的一个角落,谈起各自的情况。我问她丈夫是否也来了,她听了一脸茫然,摇头说她丈夫不是我们的校友。我失口问道:“他呢?”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漠地说:“那年寒假一起回家,返校后不久就分手了,实在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义。” 谈及往事,我问起那次她烫伤脚的事,她笑而不语。我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脚,那么美。我真怕你把那么漂亮的脚烫坏。她笑着说:“那次热水瓶里装的是凉水,不会烫伤脚的。如果当时你上前扶我一把,甚至安慰我一句,情况就不一样了。还有,你为什么不自己把你买的热水瓶给我送去?” 我说我担心你男朋友误会。她怨艾地说:“你不要拿他当借口!我知道你那时没交过女朋友,瞧不起我这种和别人恋爱过女同学。其实那时男女恋爱,根本就不会‘那个’,在一起搂搂抱抱,和周末学校里男女同学一起跳交谊舞有什么区别?我和他在一起,还没有咱俩那次直接了当。那次真是鬼使神差。唉!算了,咱俩有缘无情!” 我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初恋。我后来恋爱结婚都是以你作参数。要知道,那晚你那双脚,弄的我走火入魔了好几天,回家后魂不守舍,一闲下来就想。父母给介绍对象我都没兴趣。” 她听了,一只脚从皮鞋里抽出来,轻轻踢着我的腿说:“还有脸说!那件事让我整个寒假都没过好,春节那几天把我折磨得寝食不安,经常半夜起来,提心吊胆地偷看医学书,还照镜子看体形,生怕怀孕。那时什么也不懂,我觉得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我当时知道你的地址,就会连夜坐火车去找你,生孩子也要生在你家里!你这人啊,太可恨!把人弄成那个样子都不知道。” 2017年7月31日 于美国新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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