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开始了!时间都去哪儿了?
65年前,新中国满月的夜晚,胡风写出了他的长诗《时间开始了》,诗中有这样的澎湃激情:
时间
奔腾在肃穆的呼吸里面
跨过了这肃穆的一刹那
时间!时间!
你一跃地站了起来!
毛泽东,他向世界发出了声音
毛泽东,他向时间发出了命令
“进军!”
……
诗人但丁
当年在地狱门上写下了一句金言:
“到这里来的,
一切希望都要放弃!”
今天
中国人民底诗人毛泽东
在中国新生的时间大门上面
写下了
但丁没有幸运写下的
使人感到幸福
而不是感到痛苦的句子:
“一切愿意新生的
到这里来罢
最美好最纯洁的希望
在等待着你!”
胡风,这位“新中国时间”的诗意缔造者,从他狂热讴歌毛泽东的“时间开始了”的几乎同时,被自己的崇拜者毫不迟疑地打入顿失时间的十八层地狱,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第一位政治斗争牺牲品,以无期徒刑,在24年两个轮回的地狱煎熬中,在最后一声“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悲泣呜咽声中,死于1985年,死于平反昭雪之前。
“胡风时间”诞生65年后,2014年春晚,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时代曲,哭倒一片共和国时间的同龄人!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多少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不敢说恸哭中有诗人的后裔,但那60+感动主体里,有的是当年《时间开始了》的狷狂朗诵者。
从《时间开始了》,到《时间都去哪儿了》,65年,上世纪后半叶人整整一生的岁月,又有多少人会不为那“赎不回的时间”而动容呢?
三反五反,反右,公私合营,大跃进,三年大饥荒,文化大革命……当终于醒悟大半辈子生命个体是被人为地劫持了,当终于能赎回时间和拥有了时间,却发现,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这么一个当口,俄罗斯索契冬奥会开幕式后,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习近平嘉宾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大谈“时间概念”。“他引用今年春晚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歌词如是说:‘我个人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呢?当然是都被工作占去了。’”喉舌媒体闻鸡起舞,一周后以“总书记的时间哪儿去了?”为主题的官样文章甚嚣尘上,并推出习近平卡通形象辅以工作图表,以示领袖百忙。
《时间都去哪儿了》曾是一部不怎么出名的电视剧中的插曲,被商业片巨导冯小刚相中,植入他2014贺岁大片《私人订制》。
让我们看电影。
《私人订制》喧闹无比的结尾部分骤然出现咏叹光阴的“悲怆的柔板” Adagio Cantabile ---《时间都去哪儿了》,紧跟着歌曲是这部无厘头大片的最后一段,也是唯一的一段正剧章节《道歉》。显而易见,导演的创作意识流绝不仅仅是“爸爸妈妈都老了"这个时光荏苒的滥熟市井累牍。猛然间,冯小刚酷似痛心疾首般地对其呕心沥血整蛊出的前几段“私人定制"艳俗单元,开始自我否定:“时间都去哪儿了?!......阳光,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虽然我们之间隔着厚厚的霾,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你是公平的。是我们犯了错,让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浑沌里。我该怎么向你道歉,才能让我们回到童年的记忆中,天空是湛蓝的,空气是清新的,阳光是明媚的。我知道你会说,你们太贪婪了。”
当《私人订制》的结尾部分响起《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悲歌,情节飞流直下,进入与之前无厘头哗众取宠情节大相径庭的“大忏悔” Grand Repentance。不知习大是否看过这部电影?是否因这一单元的震慑力而心生敬畏?如果是,那么他对歌曲的诠释,或许真个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闲话上海》本周的最后问题:“大大啊,即便您指鹿为马装疯卖傻般地'书记遥指丰泽园',可媛后不应该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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