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端午。华人超市大统华里早早就设了专柜,好几个品牌的粽子,花色品种繁多,南北口味齐全,荤的素的十几二十种,反而令人难以选择。每次路过,我都忍不住去看看,找找,但试了许多次,却总是买不到我一直想吃的素米碱水粽。 小 时候中国还穷。端午粽子很少有人卖也很少有人买。好在妈妈会做。端午前,妈妈会叫爸爸带哥哥去山上找大竹叶子,晾干。还有一种草,忘了叫什么名字,翠绿细 长,专门用来捆粽子。到了端午,妈妈用碱水泡一大桶糯米,竹叶子和捆粽子的草也都泡好。然后开始包,什么也不放,就是简简单单的素米碱水粽。妈妈也不会包 什么新奇的花样,只会包菱角型的。因为竹叶子大大小小,所以包出来的粽子也是大大小小的,都泡在冷水桶里,五个十个一串一串。然后煮上大约五六个小时,有 时候更长。 粽子煮好了,就挂在竹竿上凉着。也没有冰箱,但是碱水泡出来的熟糯米常温下,放上十天半月也不用担心会坏。什么时候要吃,就剪下几个来,或者就这样凉着吃了,或者再煮热了。剥开来,微微地黄,糯米一粒粒都很晶莹地亮着,蘸着白糖,真是初夏最好的美味。 记忆里,妈妈好像每年都有做,而我每年都有得吃,直到我去北京上大学。妈妈知道我喜欢吃她做的素米碱水粽,送我上京前,虽然不是季节,也特意包了一堆粽子,让我带上了火车。 我住进了新生宿舍,将带来的粽子挂在挂衣服的绳子上,除了跟寝室的同学分享,剩下的很舍不得。但终究是不能久存,一次一个,也渐渐吃完了。 那之后,放假回家,不是夏天就是冬天,总不是吃粽子的季节。而中国的市场也一天比一天繁荣,母亲总以为街上买来的粽子要比她做的好,花色品种也多。我也不想母亲为了我折腾一两天只为我想吃一粒粽子。但私心里,我却总觉得,再也没有一种粽子能像她做的素米碱水粽那么好吃。 再 以后,我漂洋过海来到了多伦多。这里的华人两岸三地的都有,港式粽子,台湾粽子是主流,这几年因为大陆人口的增加,大陆的粽子也有不少。碱水粽也有,我甚 至还找到过一种素米碱水粽,小巧,色泽像一块翠玉,只是好像是越南口味,完全不是那种滋味。吃来吃去,无论哪一种,无论加了鲍鱼还是人参,无论是甜是咸, 终究都无法与妈妈的素米碱水粽相媲美。想来那种令我念念不忘的滋味里,已经藏着儿时的记忆与母爱的温暖,是任何高明的厨师也无法调制出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