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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畫之初,自然審美的發端
為詩二十餘年,無名於天涯。由於疏懶,無意累身功名,混跡珠海,自尋快樂。
中國歷來有詩畫一家之說。如此,愛畫就成了理所當然。二零零三年于珠海九號倉始。所見畫者事洋油畫者眾,而事國畫者寡。後接觸數增,遂對今國畫心生不滿,總覺還在山水、人物、花鳥的傳統中踟躕,慕舔前人,而無創新。就現代詩所對應之,而無現代國畫之說。更少深入之理論創見。亦有許多人把國畫與西油畫相糅,亦僅逗留於技術層面,絕少有漢文化那分骨子裏的神韻與神思!為何?就此,思之,鼓搗之,在沒有任何繪畫功底的情形下開始了我的繪畫創作。
欣賞石虎先生理論:“胸有成竹形而已”,胸無成竹,寫神寫意,覺此快樂。“象來不期而至,象來不期而果”,所有筆觸都無法被安排,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這是非常寫意的創作方式,也是最能釋放天性和靈感的藝術行為。這對我沒有素描功底之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最給力的理論。
我宣導自然哲學。我們所見所想所聞以及未知一切,皆是自然。畫畫亦然,如鳥鳴花開,似日出海闊,類類種種,無一不自然。我也以為每個人皆有可能成為一個出色的畫家或者詩人,只要其天性沒有被世俗蒙蔽,對美的渴望程度足夠,心與天合,就會具有超凡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自然哲學中的天人合一正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精髓所在,是龍人的心性和靈根。五四新文化邉右约搬醽碇母铮瑢⒋藬財啵瑢е挛覀儗W步西洋,喪失創造力。審思當今,無論文化、政治、經濟、教育無一不是搬來的,無一有真正創新。各個領域均被西化侵蝕,連地產樓盤名稱、衣食住行,皆以追隨西方為美事。我無意反對西方世界,更多則是尊重,尊人重己,自足而又相立。平衡、平等,這才是生動的世界文化。
藝術不僅僅是賞心悅目之陋事,亦有傳承文明,傳遞文化、陶冶情操等功用。好的藝術可啟迪人類智慧,開闊思維,博大胸懷。萬事隨時撸瑹o日不趨新。在國學抬頭之當今,創想盛世,沒有強大文化支撐必不可行。就此,我想表達的是創造力和創新問題,心性問題,漢語文化根源與靈性神思的問題。由此,冠之以名曰:自然美學。
【乙】非道、自然與美學
言非道,又非道,實是道。
言非道,首先源于老莊的道家思想被道教此宗混淆於國人。老莊乃春秋戰國時人,而道教發於先秦,眾丹人拿了老莊搞了始皇帝的白米,其道非道。此非道。
又非道,部分重合老莊之道,但又區別于老莊之道。因自然之名,順應萬物,各人各道,眾生百象皆出自然,與老莊崇尚絕對自由、至公思想有異。我意非公與相對自由亦屬自然。此又非道。
實是道,悟想宇宙大道,應變蒼生之想,在真在善在美,志人間福祉,願生靈昌澤,求人心樂命。故是道。
其實自然就是我們說的宇宙,而宇宙卻不是自然。自然是我們人類所以為的宇宙,而非宇宙本在。自然哲學似禪非禪,似道非道,有禪有道,萬羅天地,自然而然。與道教無關,與老莊有所重合,與《易經》有關,與心性相關,與天地相關。自然是我們先祖認識宇宙的一種方法,包括天地、生命、處世、政治、經濟、社會、藝術,等等。志在遵循天道,切近宇宙客觀。于人心,是幸福學,也是智慧學。於繪畫,即為美學。
既是美學,何以為美?天地大美,以描述自然之奇妙為初衷,以探尋感知宇宙萬象為根本,以悟道宇宙規律為慕想,以修性社會、啟迪創新之智、愉悅生存為功用。是為自然美學。
【丙】神覺及感知的自然宇宙
在大氣以上,宇宙無窮無盡,星漢壯浩,虛空茫茫蒼蒼,月球以上,火星以外,銀河系旁,宇宙初始,等等,無一不是對思想者的誘惑。我們的已知範圍對於宇宙而言只是微塵,未知世界只有感知。感知沒有經驗可循,沒有物證和在場,只有神覺可以引領我們的思維到達。
神覺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是基因裏的東西,是宇宙賦予我們與其對話和發現它的靈根和智慧。生活體悟之,命咤N煉之,藝術滋養之,我們的神覺才會抵達更深更遠更高的境界。如果藝術是對客觀宇宙進行的自然發現的話,那麼這個紐帶一定就是神覺,其在感知世界中把觸覺伸入到無窮的宇宙,遙感星漢,悟想天地。對,懷宇宙者得真境界,有境界者方能馭神覺於天地。
境界生於智,成於思,形其大,羅其廣,慧其芒,是人性品格之智果者也。
【丁】象果
宇宙之大無狀無極,自然之變不盡不住。萬象其中,悟想其妙,神覺的結果是象。王弼在《周易略列 明象》言:“夫象者,出意者也;盡意莫若象”象出於意,意出於靈,靈出於神,神出於自然,自然歸宗於宇宙。因有神覺,故有象之奇巧,象之靈動,象之妙有。神覺於詩為天語,神覺於音樂為天籟,神覺於筆墨為天象。神思飛躍,萬象可生。
象,是我們對自然宇宙已知之認知、或未知之感知的成果,色彩與線條只是發現的通道和告訴之一。
一切象均屬於萬有的宇宙。
【戊】畫道悟我
靈感來時,覺妙覺神覺奇覺樂覺意,故求妙求神求奇求樂求意,此舉甚好,欲與人分享,自然握筆捉紙,成象於果為畫。
這一過程無固態思維,無固定模式,不為章法所牽絆。尺幅間,心懷宇宙,思巡天地,神圓思滿,僅跟神覺去尋求對宇宙的感知(或對已知事物的描述)。不為形拘,不為物馭,色塊線條皆由自成。
以最初朴自然的狀態回歸宇宙,得畫于有意與無意之間,過程輕鬆愉悅如處子之樂,樂在忘形無掛。
在無思之間求有思,悟想天地奧義,推及人間諸事;推及自我現狀,調變思維和心理狀態;推及哲思、文思、畫理。覺生命之珍妙,享年華之奇美,心曠神怡,意氣飛揚,自在天地,無我無妄,篤厚篤實。
娛樂、修性、啟智、享命。
【己】具象與抽象
繪畫無論何門何派均可分具象與抽象,抑或兼而有之。
具象抽象均各有長短。具象寫實若史,重形傷神,有修性規範社會之用;抽象如詩,神聚無形,具啟智創新之功。如天地、陰陽、虛實,只在天賦愛好功用不同,沒有好壞之別。
具象寫實若史,其境於人類社會,固有好壞美醜、善惡、真假之辨。抽象卻境若太虛,萬象萬變,無中生有,有中似無,雖無好壞之別卻有高下之分。體現感知之敏銳,發現之奇美,悟道之真義。
【庚】筆墨紙硯
語言先於文字存在,繪畫同樣先於色彩和線條而存在。所以繪畫之功用,旨在告訴和傳達,應不計形式和方法。
最早的畫作用的一定不是毛筆,也不是宣紙,更無墨硯,亦言宇宙萬象。潘天濤於《聽天閣畫談》言:“吾國文字先有契書而後有筆書。吾國繪畫亦先有刀畫,而後有筆劃,其發展之情況,大體與文字相同”由此故,欲言象表意,均不能以水墨為唯一。雖然筆墨紙硯就是筆墨紙硯,然卻經過先祖代代相傳,已然成為歷史。筆墨紙硯成為一種傳統,成為一種聯繫歷史的形式,甚至可以理解為一種祭奠。既然萬象無法,那筆墨紙硯亦無不可。但亦可用別的方式去嘗試,去創新,只要內在的精神同一,形式也就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依舊要順其自然。
【辛】中國水墨與西方油畫
水墨重神韻,油畫重寫實,其中蹊蹺有二:
其一是對物質工具哂玫恼J知,油畫堆疊塑形層次陰陽分明有序,有利於寫實;水墨暈散自性韻致,有利於妙奇自然巧生。各有長短,自有意趣。
其二,主要是因文化思維不同所致,西方以邏輯線性思維見長,以自身而觀宇宙。而漢文化則以全維立體空間思維見長,以宇宙而觀自身。
二者都好。既是自然觀,以宇宙為最大,那麼西學亦為自然,亦屬宇宙,皆可學習。而今學西方文藝哲術者,多以功利為實,而非出於真正愛好,實不可取。
不僅僅是畫,貫穿政治、經濟、文化各個領域莫不如是。國學文藝哲賢當精神自足,尊重西方學習西方,同時自重自愛自省自實自立,勿忘根本,是為正道。
【申】貼近自然的象果
于我繪畫,作品應作象果說。“惶惶兮其中有精,忽忽兮其中有靈”,為我所求。作品定要有東西,能引發人遐思,而有意味恰在不能言語間,此與詩意同,常言所說:言有盡而意無窮。韻、慧、志、雅、美、趣,總有其中。色彩線條自由生成,粗放或者細膩,長短如陰陽,縱橫似五行,開合若八卦,自在圓滿,自然天成。只要是自然之物落於畫幅皆有所好,縱是殘破,污漬,光影、火痕、水侵,皆不能破,正若再造。隨喜自然。此間意趣,實乃大意趣,象徵我龍心包羅之胸懷,苦難不移其志,尊重生命,尋樂積極,創新變通,生生有力。
宗歸還是自然,還是宇宙。
【酉】畫功
我所見畫者多不讀詩,更不說寫詩。畫理與文理通,與詩性通,與哲理通。詩言:功夫在詩外。畫亦如此,功夫在畫外。哲史文詩無一不是功夫,琴棋詩書印,樣樣皆有繪畫之元素。僅此還是表湹臇|西。胸懷之境界,人格之塑造,德行之篤厚,敏銳之思維,本真之質樸,命咧畾v練,學識之廣博,這才是成畫之關鍵。現今處處聽聞筆墨與線條的學說,此僅俗事之應用耳。
【戌】藝術到落筆為止
我們內心那種最美與最初的萌動或許正是是對宇宙潛在的發現。我們想把這個發現告訴這個世界,這個呈現之過程於是就成了藝術。當我們落筆時,其實藝術儼然就成了藝術品,無論是送人,銷毀,變賣,已經與藝術本身無關。甚至與藝術家都無關,它已然有了自身命撸瑢㈦H遇這繁雜紅塵,到底能感動幾人,鄢莫能知也。
求功利者勞心,得真藝者享命。
此亦為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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