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真过世,我表示遗憾,不过自然法则生老病死的铁律,我们谁也是逃不过的。对汪国真先生的过世,我几乎没有任何触动,因为我们并无情分,恰恰是那些网络的评价却触动了我。一面是批判汪国真诗写得烂的,称其是非诗,中学生水平,还不及流行歌曲的水平;另一面则是推崇汪国真的,称其伟大,涕泪涟涟。无论是哪一面,虽有客观洞见之处,但又存在偏颇,所以在浏览之余,成文表达一下我的看法。
我们谈艺术和文化离不开一个既定的历史时代,那个时代又是一个高压强权的时代,可以说国人的知识和文化极其的匮乏。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政治环境,产生这样的作品自然有其时代特征和原因的。当然从汉语诗发展来看,如果将汪国真的作品与诗经、楚辞、唐诗、宋词放在一个水平面上作比较,这种作品的确不堪入目。就把民国戴望舒、朱湘、徐志摩等来比较,汪国真也好比是一个儿歌的作者。如果唐诗宋词好比是好年景的丰盛大餐,民国时期的文艺好比是普通年景的粗茶淡饭,而汪国真这样的作品仅只是贫穷人家里的玉米棒子煮野菜罢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是作者所无法超越的,这是中国人集体的苦难命运。还有人说,汪国真的走红与政治需求相关,我并无确切证据,倒是有点怀疑。因为张海迪、雷锋都可以人为的塑造成完美和理想主义的榜样,为什么汪国真就不能成为被抽离深刻苦难生命现实的塑料花呢?!这些都是这个历史时期的意识形态工具,仅只成为一个历史阶段的装饰品,毫无生命,在久远的历史中终将成为极其滑稽和可笑的一页。当然这仅是我的推测之言。所以在这种连自由意志、独立思想都不具备的历史条件下,我们的文艺作品及批判注定是回不到当下语境的,绝没有现实主义的真实呈现,那又如何可以回归到自然的人性与真挚的人文情怀?!
这是从理论和历史层面上去看待汪国真先生的作品。而从一个读者的角度,也就是抛却历史、理论和政治等等原因,仅回到个体的层面。我约在初中时候看过汪国真的诗集,大约名叫《汪国真诗选》,当时读到一些句子确有感动,后来就不看了,也不感动。曾经被感动是事实,后来不被感动也是事实。我自己最早都写诗,现在还写些,养成了这个坏习惯也好像改不了。不入作协,亦无任何利益,我倒觉得挺美好的。艺术包括了文学、诗歌、音乐绘画、舞蹈,装置、行为等等形式。作为一个艺术爱好者,我意艺术本是最自由的,我认为艺术不应遵守任何的标准和规则,也不管人家是否喜欢,更无须考虑买卖,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生命快乐,管他别人怎么看我呢!毕竟这不是打架杀人,所谓高低,各自好恶,玩玩而已。这就是个体层面的意义的。而艺术一旦得到传播就成了社会意义的文化,所以才有了理论产生的基础,这个基础正是群体性、社会意义的,是基于哲学体系为框架的,带有方向性、政治性、优劣性,所以也才有了理论家、批评家。理论的不同和艺术的不同大抵差不多,由于立场不同、诉求不同、哲学与思维体系不同、角度不同、价值观不同,甚至体制不同,立论和批评也就不同。
在这个出版和新闻自由被垄断和审查限制的时代,真正的文艺批评理论是不可能和大众见面的,所以我个人更喜欢那种站在读者角度为出发点的评判家,因为批评里有自己的真实,但是既然是批评,不能仅局限于自我的感受。我不喜欢那种代表某种立场,或站在某个高度上去批评与立论的人,因为他们丧失了作为观者的真实感受,仅有一堆概念的堆砌,而又空洞如斯。我特别反感那种从政治立场出发,而将其批评仅只作为工作任务,这不仅没有自我真实感受,也无独特的自我发见,仅仅沦为统治社会意识形态的工具。所以,写诗画画,我想毕竟不是恶事,阳春白雪自是曲高和寡,但总会有稀少而珍贵的知音。下里巴人自有乌啦啦的众捧,那也是他们所期待和欣赏的。创作各自自由,批评各自自由,阅读各自自由。就任其自由,认同予以点头,否认予以摇头。点点摇摇终要过去的,我们要知道谁也灭不了谁,这也是自然多元的存在意义,矛盾永远无法避免,冲突或许正是动力。
至于汪国真这个人的死,让喜欢拜祭的拜祭,让喜欢嘲讽的嘲讽,吹吹风,几天也就是烟消云散了。
201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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