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鞭炮声中

不用说，这是中国农历年的日子了。

这里的大雪总算告一段落，天气虽然不如人意，毕竟，离雪灾远了点，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多年没在国内过农历年，景象也陌生了。再说现代人衣食无忧，过年的喜庆气氛也淡多了。只是那竟日不绝的鞭炮声，让人在恍惚中听到一丝热闹的往日温馨。

人民的富裕和技术的进步在鞭炮中也有体现。小时候放鞭炮，印象中很少有超过1000编的，即1000个鞭炮。放起来多是一截一截的。完了，小孩子们还要把没炸的鞭炮仔细的拣出来，宝贵地放口袋里，找根香或拣个烟屁股，和伙伴们一个个地放，听响。就连芯子烧掉却没炸的也会拣起来，剥开倒出黄药，堆一处，用石头砸出火来。小孩子就这德行，越不容易得到的越显得珍贵，玩起来，即能消磨时间，又趣味盎然。现在好，鞭炮都论盘！裹在一起，一旦炸起来，碎屑纷飞，根本就听不出个来。那鞭炮个头也翻了个倍，威力十足。孩子们想放鞭炮，就直接到隔壁家的杂货铺去买。技术好了，又缠在一起燃放，估计漏网的未燃放鞭炮少，即使有，也不会有人拣了。至于炸雷子和二踢脚等，以前肯定是稀罕物，现在好，二踢脚和炸雷子都论盘，一盘24个或更多。更有甚者，都用礼花！24响礼花捆一起，如个方正的彩色纸桶，更有好几个摆一排挨个放的！俺说实话，俺山里娃，太土！俺玩鞭炮的时候，压根就没见过花炮！

财富和技术的进步倒是凸显了让俺出离愤怒的事，楼上的居民居然用晾衣杆挑着鞭炮从窗口伸出来，把最大最烟火闪烁的部分让给楼下的邻居看和听！你要是给炸出心脏病或忘记关窗户招了烟火，算你倒霉！要不是他没在俺的窗口炸，又赶上大过年的，否则，其它邻居就有热闹瞧了！俺TMD非得牵一挂个搁丫挺的客厅里放放！鞭炮可以做的很好，票子赚起来也很快，这素质的提高得从爷爷抓起！

过年了，按说是个热闹的日子，喜庆的日子，却无由地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小时候的事，让人心情黯然。概莫是人过中年，开始往后看了，或者现实中的漂泊和无定，让人触景生情？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想起小时候替人插炮竹芯子的事来。进入下半年，红白喜事多起来，又要过年，就纷纷的要用鞭炮，俺们那叫炮竹。有个堂叔脑子活，就揽了点这样的活，那些个小小的园纸筒子是人家事先做好的，你把一端的纸往里摁一摁，堵上。再灌些焙好的黄土垫底，全是黄药，就太多了，成本和威力都太高！俺堂叔事先把黄药灌上，据说那个是技术活，也有些危险性，小孩子是不能干的。俺们就把那些扎成饼，已经灌了火药的炮竹插上由黑火药敛成的炮竹芯子。然后堂叔再把插上芯子的炮竹在口那拿刳刀一压，就扎紧了，再编起来，从100响到3000响不等的鞭炮就得了。当然，一般每编少上5-10%的个数是很正常的事。无商不奸嘛！冬天里，几个小孩子头碰头，在阴暗的房里插炮竹芯子，冻得手脚冰凉，生冻疮是正常的，好像从来也没什么工钱的说法。至于俺那个堂叔，到现在还是个脑子活咯的人，整年在外做些生意，贩木料，练钢铁，虽然没发财，倒也没受太多苦。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几个晚辈帮他插炮竹芯子的事？

想起这些，无端地就有些伤感，想起朱自清的一句来：“热闹是他们的”。觉得特别适合俺那一时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