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当时也是快乐地唱着这首歌,不过歌词有点儿变化:“有人桃花到处开呀,到处开,只有我呀光秃秃呀,光秃秃,我的春天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陈越拉着他走进食堂:“别没完没了地思春了,我都饿死了!”他举目张望,想决定要去哪个窗口打饭,却看见刚打好饭的文林一转身走得太急,撞到一个女孩子。他手中的饭菜咣当一声,汤汤水水洒了女孩子一身。女孩惊叫了一声“哎呀!”便忙着掸身上的饭菜。女孩身边个子高挑的朋友已经代她出头:“呀!文林,你怎么搞的,你看,戴戴都被你浇成打卤面了!烫到没有,戴戴?”
文林一脸慌张,涨红了脸:“对不起,对不起,我 ……”
被晓洋形容成打卤面的戴戴本来正急着整理衣服,听见她的形容,“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你才是打卤面呢!又细又长的,我顶多做成一……刀削面。”她伸出手上抓着的稀里糊涂的饭菜,朝晓洋嘴边抹去:“你要不要尝一尝我这碗刀削面的味道?不错哦……”
晓洋尖叫一声,吓得跳到一边笑骂:“去……”。
戴戴把菜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反过来安慰文林和晓洋:“衣服厚,没烫着。文林你做饭的手艺太差了,得从头浇下去卖相才好啊。”
晓洋和文林见她完全不在意,还拿自己开玩笑,也都笑了。晓洋说:“这怎么办啊?”
文林连忙说:“我出去给你买件衣服吧。”
戴戴笑:“你运气好,今天有体育课,我带了一套运动服。不用你破财了。晓洋,你帮我打饭,我去换衣服。”说完,戴戴自己蹬蹬蹬地跑了,跑到门口,突然看见陈越站在那里看她,吃了一惊,脸上一红,低了头更快地跑了。
从那天起,陈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总会有意无意地寻找戴戴。每一次见到戴戴,她几乎都是跟晓洋在一起,两人总是有说有笑。戴戴相对来说是比较安静的那一个。她的脸上随时都挂着甜美的笑容,小巧的嘴角似乎总是上翘着,像是天生来就是为了微笑一样。陈越每次看见她弯弯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后来又听说戴戴原本姓杨。初中的时候父亲出轨,父母离婚。她改跟母姓,变成了戴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越先是吃惊,不敢相信戴戴这样开朗爱笑的女孩居然有一个破碎的家庭。继而心隐隐地开始疼痛起来。
每次戴戴无意中跟他眼光相遇的时候,总是会立刻慌慌张张地低头跑开。所以他常常猜测戴戴是不是也是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中的一个。可是又不太像,因为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他打球。
想起戴戴遇到他总是慌张地跑开的样子,陈越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神情,嘴角也勾了起来。
李佑推了推陷入沉思中的陈越:“喂,你该下车了……最近怎么老是神叨叨的……刚才还吃了枪药似地,现在怎么又傻笑起来了……”陈越这才惊觉过来,脸上一红,急急忙忙地往车下挤。
很快考完了试,开始了暑假生活。晓洋和戴戴却因为要进入高三了,学校要求她们每天都要到学校去自习。
“咦, 陈越怎么还跟校队的一起训练啊?”晓洋从窗户看下去,看到操场上奔跑着的陈越。戴戴走到窗边看下去,阳光下奔跑跳跃的陈越英姿勃发,每一个动作都潇洒迷人。她看得如痴如醉。晓洋轻声在她耳边提醒她:”喂,口水要滴下来了。“戴戴傻傻地抬手去抹,才发现是晓洋的恶作剧。她红了脸瞪了她一眼:”谁先叫我来的?“为了证明自己斩断情丝的意志坚定,她故意坚决地转身离开窗口。
陈越正好抬头,却只看见晓洋在窗边。晓洋见他抬头,大方地冲他招了一下手。没有看见戴戴,陈越有些失望,冲晓洋笑了笑,旋即转身继续打球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李佑跟黄一萱说要她给校队当啦啦队队长呢。”
“什么?不是友谊赛吗?还弄什么啦啦队。在元培比?还是在咱们这儿比啊?”
“听说在元培的体育馆。他们学校这两年创收搞得好,新建的体育馆特牛。”
“体育馆牛有什么用?咱们是人牛。他们扒拉得出一个像陈越那样的么?”
戴戴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要专心学习,可是这些议论还是不断地钻到耳朵里来。
“在体育馆,那咱们学校可以去多少人啊?”
“不知道,说是给咱们的名额有限。估计不是想去的都能去。”
“会发票吗?”
“会吧?他们学校的体育馆虽然好,但不是外面那种有很多座位的体育馆,不发票还不挤破了。”
“回头打听一下,估计是最后一次看陈越打球了,无论如何都要弄张票。”
晓洋回来坐在戴戴旁边。看戴戴一脸正经地在看书,她伸头过去,看她正在看语文课本的第53页。没有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她又伸头过去看,发现还在53页。晓洋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小口袋,我想去上厕所,你去不去?”戴戴抬起头来,脸上一片空白:“哦,行。”晓洋拉着她的手,出了教室。
走廊里,黄一萱看见李佑从教导处出来,忙迎过去:“定了吗?” 李佑说:“定了也没用。冯老师说不让你们高二的跟着掺合。只准高三毕了业的去。” “啊?这太不公平了吧?” “别理她,她就是一个老古板,到时候我会给你弄票的。放心吧。就是啦啦队弄不成了。” “真的吗?”黄一萱笑得像朵花儿一般“那一言为定!”两人击掌约定。
李佑一转身正好碰到晓洋和戴戴,他对她们嘻嘻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楼。黄一萱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得意一笑,扬长而去。
晓洋看着她的背影:“你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真是!戴戴,你要想去,我帮你去划拉一张票。”
戴戴没精打采地:“算了吧。不看就不看,眼不见为净。No see no worry。”
晓洋笑了:“Good say! ”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陈越躺在长椅上一边擦汗一边休息,校队教练走过来递给他两张票:“这个是最好的位置,奖给你两张。”
陈越翻身坐起:“谢谢老师!”
“想请谁去啊?”“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越笑了笑:“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老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唉,现在的孩子,没有一个孝顺的,连你也不例外啊。失望失望!”
陈越一口水差点呛着,急忙咽下去,无奈地笑着辩解:“老师,我爸妈刚去了美国,我外婆可没兴趣看球赛。”
李佑跑过来,兴冲冲地:“杜老师,听说票在你手上,给我几张好不好?“ 杜老师笑着说:”你消息还真灵通。我刚从元培拿回来票。你要几张啊?” 李佑惊喜地跳了起来:“多多宜善!” 杜老师 ”啪“一 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可真贪心。又想到处去卖什么人情?给,就两张。” “就两张,这怎么行,杜老师,求求您。” 杜老师不理他,自己往前走,李佑不依不饶地跟着死缠烂打。陈越看着他们走远,觉得可乐。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票,又看了看戴戴她们班的窗户,不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灯下,戴戴在写功课,累了,伸了伸懒腰,把笔记本拿出来,一边听听妈妈的动静,外面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她仔细地打开,看着照片上陈越的脸,伸出手指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立刻像触了电一般缩了回来,满面通红,想起陈越与黄一萱,又惆怅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灯下,陈越手里拿着那两张票,桌前摊开的相册也是那张集体合影,他犹豫不定地看看票又看看照片上的戴戴,终于拿起铅笔,仔细地将票上的月份,阿拉伯数字八的右半侧用铅笔涂黑了。看上去,左边是两个竖着的C,右边是两个竖着的实心D。陈越看着这个别致的暗号,笑了笑,转眼想起戴戴和文林,又皱起了眉头:“这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