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引自牛博网,题目是我加的.
http://www.bullog.cn/blogs/alading512/archives/141030.aspx
明天,穿过灰霾,飞回北京。曾令我一度不安的城市。
来时,说服老总的理由是,1,我做过医生,外伤缝合以及心肺复苏等急救措施都能来,2,我身体好,能登山,像头骡子;3,我虽然是搞体育新闻的,但其他采访其他稿件都没问题。4,我还没说,老总就同意了。
四个理由的结果,总结如下:
1,入川一周,我一个人也没救。我来时,搜救已停止,不是基本。我没有做一例缝合,心肺复苏更不消说。我的医学知识并未派上用场。我只救了我自己,在吃完烧烤而隐隐作痛时,拿出两片环丙沙星安抚了自己的肚子。
2,我没有登山,我没有遇到泥石流和山体滑坡,我乘坐的是三菱越野。跟那些穿着胶鞋徒手翻山的士兵相比,我安全得近乎无耻。
3,我的确写了稿子。发表了写稿总量的三分之一。在一个底层的编辑都永远紧绷政治弦的国家,在我自己都藏锋隐锐的状况下,谁要再夸记者是这个社会的良心,谁就是一头猪。那么谁是这个社会的良心呢?是拯救自己的人(这包括拯救别人)——
一个心理救援队的医生悲伤地说,我觉得我他妈像个赶场子的。这个年轻的医生每天要跟着自己所谓的官方机构走访十几个破碎的村庄,“平均跟一个孩子在一起呆40分钟,我这个心理学硕士,顶个屁用?”
有些村庄天生具有不幸的味道。
在某个村子,父亲带着失去母亲的女儿来到心理救援队的秀场。父亲忧心忡忡,12岁的女孩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同学,和一起跳皮筋的好友。她不再说话,不再哭。年轻的心理医生听完父亲的讲述,站起来,伸出手,抱住女孩,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女孩流泪了。
心理医生说,我总算干了点人事,我让那孩子哭出来了。
我嫉妒他。
4,我现在可以说了,公开的理由是,入川是源自我在北京时强烈的不安。现在看来,我的不安固然存在,但,我请缨前来的理由,更多的成分是源自我吃的狼奶,我摆脱不了它邪恶甜美的营养,我暗娼般暗藏的英雄主义随时准备骚首弄姿——我来此的目的真有暗示自己的那么高尚吗?
未必,我怀疑。是,我的底线随时提醒着我,我不会站在台上,接受所谓组织的授勋,我还知道羞耻。但,除此之外呢?难道我不是为了在酒局上的谈资?难道不是为了朋友们投来的欣羡的眼神?难道不是为了兄弟们激赏后漂浮的虚荣?
‘所以,请随便骂我傻逼,我该承受这个“美誉”。
我傻逼呵呵的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苦楚
回去,我还喝我的燕京,抽我的中南海,睡我的女人,写我的东西,挣我的钱
死者与我无关,生者与我无关
他们都曾经是我的演员
我揣着一个高尚的目的来摆布他们,其实我不敢自视的内心是个垃圾场
为了一个名叫【活着】的特刊,在九洲,在绵阳中心医院,在什邡,在任何一个我履足的地方,揭你们的疮疤,一层、两层。
我才发现,我什么好事都没做。我最孙子的是,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入川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解除内心的不安,为了驱散沉重的负罪感,为了自赎,为了释放埋伏经年的英雄主义的余毒。
自问一句:你可曾真正想着别人?你这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