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朋友。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下乡,当兵,到大学,硕士, 博士,工作,中国,外国,碰到的人无数,能称作朋友的也不少。人到中年,还能让我们牵肠挂肚的就该算是好朋友啦。好朋友也分很多种。
在国外安家立业,周围一定有一帮常来常往的朋友,而且大多是中国人。我们这伙人有的都认识了十几二十年了,最短也有五六年了,其中还有我的一个“发小”,小时候一个大院里天天黏在一起的小伙伴,三十多年后在这远在天边的异域城市又相逢了,不解之缘啊。除了“酒肉朋友”的关系,我们也是共过患难的了。几年前老爸不慎失踪,就是这帮朋友伸出援手帮我们度过难关的。平时谁有个事,大家都会严阵以待,随时听从召唤。谁家的孩子有个什么好事,大家都跟著高兴。
这群孩子,男孩帅,女孩靓。最大的两个儿子长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一个已经大学毕业当了工程师,另一个秋天就要进医学院。最大的女儿漂亮非凡且多才多艺,正在准备上大学。最小的是的小小子,古怪精灵,是大家的开心果,马上也要上小学了。看到这群孩子大的带小的,亲密无间的玩儿在一起,哥哥姐姐的叫着,这伙大人心里非常欣慰。每次见了他们,大人们一个个又亲又啃,爱不够。
这伙人能走到一起,可算是“人以群分”了,因为家家夫妻和睦,一心一意过日子,每家都是一个唱一个随。当然究竟是谁唱谁随,不用自家说,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聚会多,见面时老象是集体过情人节那么热烈。过年过节,孩子生日,老人亲友来访,都是聚会的理由。实在没理由了,创造理由,愣聚。聚在一起吃是大事。我家老公做饭有大厨的手艺,这是公认的,所以只要在我家聚会,准有人一天不吃不喝,专门留著肚子来吃“大餐”。另外几位男人(除个别人外),也都是勤劳好学,几年下来,厨艺见长,虽说不上身怀绝技,起码都有个一招鲜什么的,关键时刻该出手时都能出几手。当然,子又曰了,一个会做饭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踏实肯吃的女人。除了热衷于吃,我们还夏天一同去海边,冬天结伙去滑雪,秋天山里看红叶,春天肯德基看赛马,干什么都喜欢成群打伙。回国时,只要有空,也会替朋友们去看看他们年迈的父母。
大家在一起时,大名小名外号绰号逮著什么叫什么,就要个开心。突然一天,我出门一段刚回来,大家的称谓一下子都变了,一来二去我没听出个名堂。只见众人的脸上都洋溢著费解的兴奋,就我蒙在鼓里。还是“发小”心疼我,强忍著激动给我解释。可她这方面的词汇很贫乏,我也半天不开窍,为这点事捣腾了一头汗。好不容易,我听出了点门道:我不在时,不知谁的馊主意,把这六家的男人按一个旧时大家庭的六兄弟一样排了行,从老大到老六。这六家的媳妇则随自家男人的排行,被称做大嫂,二嫂,三四五六嫂。这是往好听里说,再说的土点,那就是“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依此类推,直到“老六家的”。这就是说,无论同其他女人比我的年龄大小都不做数,我家老公的排行决定了我的地位。我因此就变成了“老四家的”,或四嫂。就是这么个排列系统把我的搞七荤八素。每次人家冷不丁一喊,我老拎不清是叫谁呢。需自报家门时,我总是要咨询一下旁边的人,我到底算老几呀我?
这堆人里除了六对夫妻,还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单身贵族,我二十年的老朋友。别看她单身,日子过得比谁都潇洒,房子有两处,租一套,住一套。车有两辆,开一辆,修一辆。情人有两个,一个...,噢,她非说没有啊。只见她一会儿中国,两会儿非洲,三会儿欧洲,拍屁股就走,跟谁都不用商量,看得我们拖家带口的人牙痒。这会儿按男人排了座次了,我马上想到她怎么安排呀?等我搞明白了,我不得不佩服大家的创造力,原来,她成了“大姑子”!再后来,又有了“格格”一说,她自己说起来眉飞色舞的,挺激动。这都哪跟哪啊!这倒是和谐了,可一点儿都不与时俱进。
就这样老大老二的喊来喊去,众人乐此不疲,有人还尝到了甜头。我发现,从老大到老五,谁都可以对老六指手画脚。“老六,给我到杯水去!”,“老六,给我拿双筷子!”,最后干脆,“小六子,让你盛碗粥,你怎么就给盛了半碗呀?” 可怜的老六,四十好几了,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VP,堂堂的博士,就这样被众人喝来喊去的不当回事。只听见他小声嘟囔,“老六就行了呗,还小六子”,一副冤假错案的腔调。老六几次提议按女人的年龄重排座次,这样,他可以夫以妻荣,从小六升至小五。可是这种抬高自己打压别人的事谁会答理他呢?
这边老六不满自己的地位底下,那边还有人嫌自己被拔高了呢。老三媳妇比老三小好几岁,加上她人又长得娇小,突然被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三嫂”来“三嫂”去的叫着,搞的她很心慌,直怕被他们就这么喊老了。没办法,就这么个制度。看来角色的适应还是需要时间的。
老五媳妇脑子特快,话也来的快,打嘴仗没人是她的对手。可这次她很乖巧,没有听见她对这次论资排辈有什么不满。仔细一想,她是这堆人里最年轻的,被排在第五是沾了老公比她大好几岁的光。怪不得,占了便宜偷着乐还来不及呢。我怀疑这主意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老大两口子周末常常加班,有时不能来聚会,这样,老大的地位和由此带来的特权就被老二家的瞄上了。很快她就积极主动的进入了状态,现在说话已经很有点当家人的口气了。这不,已经有人拿“二嫂说的”来说事儿啦。可要做到一言九鼎,还需要“名正言顺”呀。看来,这个大家庭内的“地位之争”还要继续下去。
远在异国他乡,我们努力打拼属于自己的天地,创造自己的生活,并热爱生活。这伙人萍水相逢,虽然性格各异,经历不同,但我们相互照应,相互关爱,不是一家胜似一家。既然是过日子,那么每家都会有一本难念的经,而我们之间也有小打小闹,女人们唠唠叨叨不太顺气的时候,但大家在心里都非常珍惜这天赐的缘分,珍惜这份难得的友情。我们是朋友,也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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