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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金儒宋 第二十四回 梅貞夜會白牡丹 汪麗求助少王爺 2019-12-29 22:32:21

第二十四回  梅貞夜會白牡丹  汪麗求助少王爺

與梅貞分別之後,汪麗和猴兒乘馬車一路西行,去往壽州。不一日,天色漸晚,

到達了壽州,驅車徑直前往壽州城南花柳巷春宵樓狐門總部。銀狐大仙蕭妃聞報

愛徒金鳳來到,不由得喜笑顏開,蕭妃帶領狐門一班姐妹,出門迎接,搞得汪麗

受寵若驚,甚為感動,她跪拜過洞主蕭妃,又分別和姐妹們一一見過禮。蕭妃拉

着汪麗的手,笑盈盈地上下左右打量汪麗,看個沒夠,汪麗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

來,她嬌羞一笑,說:“洞主別來無恙啊,眾姐妹都好嗎?”蕭妃說:“姆們都

好!就等你啦!來,咱們進樓邊吃邊聊。”說着,她拉住汪麗的手,在眾姐妹的

簇擁下,步入春宵樓。

晚宴非常豐富,各種山珍海味,名貴菜餚,擺滿了可以圍坐三十人的長方形餐桌,

令汪麗驚奇的是,果盤裡居然還有新鮮的菠蘿和西瓜,在這個初春季節,也不知

道是從哪裡弄來的?狐門姐妹們依次落座,蕭妃拉着汪麗的手,非要讓汪麗坐在

她的身旁。汪麗發現,姐妹們之中,少了白菊秀,胡媚兒,迪蓮娜,和王嬙。

蕭妃告訴汪麗,那幾個缺席的姐妹,去了位於南宋朝京城臨安府御街的香艷宮。

席間,姐妹們把酒言歡,輪流訴說最近一段時間眼見耳聞江湖上的一些有趣故事

和各自的離奇遭遇,歡聲笑語,不絕於耳。汪麗表面上應酬,心下卻想着梅貞,

有時竟然想得有點忘情,對姐妹們的問話也是心不在焉,所答非所問,被人提醒

之後,汪麗回過神來,面露尷尬之色,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能說會道,愛說愛笑,

而是顯得滿懷心事。蕭妃看在眼裡,越發確定愛徒和梅貞之間一定產生了某種

難以割捨的情感,蕭妃對此甚為擔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蕭妃對女弟子們說:“哀家看金鳳面露睏倦之色,許是

連日奔波,乏累了,需要早些歇息,你們繼續用餐,哀家與金鳳還有一些私下裡

的話要說。”蕭妃說着,和汪麗起身離座,去到樓上蕭妃臥室談話。

狐門洞主銀狐大仙蕭妃的居室永遠給人的感覺都是既高貴華麗,又溫暖舒適,

即便是在財力困難時期的臨時住所,也同樣是講究高檔次裝飾,極盡奢華享受。

汪麗跟隨蕭妃來到三樓洞主寢室,蕭妃示意丫鬟、婢女全都退下,她拉着汪麗坐

在床沿上,先是隨便聊了聊狐門的現狀和下一步將要執行的任務,然後話題一轉,

開始詢問一些與梅貞有關的事情。汪麗就把如何勾引梅貞得手,如何利用狐媚

迷魂

術誘惑並取得了梅貞對她的痴迷、愛戀和歡心,如何相約梅莊見面,以便進一步

獲取更多南宋朝火器神兵和梅莊的機密,等等告訴了蕭妃。蕭妃聽罷,表面上表

非常滿意,連連誇讚愛徒,但卻對汪麗提出了一個問題,只聽蕭妃含笑試探問

道:“倘若梅四公子對你動了真情,真心想和你好,你又將如何面對他呢?”

汪麗見師父問及她和梅貞的那些私人敏感問題,卻也不敢隱瞞,便如實回答

說:“師父啊,弟子年紀也是不小了,也想找個好歸宿,無論從家境,人品,

脾氣秉性,還有本領上看,梅四公子都是比較適合弟子心意的人選,如果他對

弟子真心,並且也願意幫助我們做事,弟子也是會考慮接受他的。”

不料蕭妃聽了這話,卻不住地搖頭,嘆息說:“金鳳,你的回答,大錯而特錯,

因為這是一個完全不可能成立的錯誤假設,為師是在考試你,以前你回答此類

問題時,都讓為師非常滿意,可是你今天的表現,卻令為師大失所望。為師早就

教導過你們,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其本質全都是偽君子,是假道學,是好色之

徒,根本從來不會對姆們女人真心誠意。我的痴徒兒呀,你對梅四公子的認識,

太過善良單純了,他表面對你好,實際上卻是在欺騙你,利用你。你難道忘記了

為師對你們的諄諄教誨,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們,有哪個是好東西?一個算一個,

全都是情感騙子和愛欲陷阱,他們在哄騙女人的時候,無一不是甜言蜜語,

海誓山盟,好話說盡,

等到得手之後,玩膩了,就會像丟棄抹布一樣,無情地拋棄,

或者一旦觸及到他們

的個人利益,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扭臉就會完全變成另一副令人作嘔的醜惡嘴

臉,他們喜新厭舊,始亂終棄,背信棄義,薄情寡恩,現實生活之中,負心漢的

例子屢見不鮮,不勝枚舉,所以啊,金鳳,你要時刻提高警惕,學會保護自己,

千萬不要被眼前梅四公子那些虛情假意的假象所蒙蔽,否則,以後吃虧痛苦的是

你自己。”

如果是在以前,汪麗對於師父這一套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的論點無論如何是信以

為真的,而且師父所說的那些品質惡劣的壞男人,她也遇到過不少,但自從認識

梅貞之後,她的那個原本根深蒂固的壞男人觀念,開始起了微妙的變化,在她的

心目中,至少梅貞不屬於師父所定義的壞男人之列。於是她說:“師父啊,弟子

以為,梅四公子是個列外。他乃是求道之人,這樣的人講求一個‘真’字,說真

話,辦真事,返本歸真,是不會弄虛作假的,所以,他若是對弟子許下諾言,就

會說到做到,應該是不會變心的。”蕭妃聽了這話,真想狠狠抽汪麗幾個耳刮子,

若是別的門徒敢當她的面說這些,必定遭到她的門規懲罰,但愛徒金鳳卻是與眾

不同,她是狐門的搖錢樹,受過當今金國皇帝的嘉獎,又是護國軍的南下軍團副

先鋒,可謂重任在身,所以蕭妃儘量對汪麗保持一團和氣,蕭妃冷笑道:“應該?

應該的事多了去了!金鳳呀金鳳,你好糊塗啊,你讓為師說你什麼好啊,沒想到

這麼短的時間,你竟然被梅貞那個人妖小畜生毒害匪淺,他的父母是什麼東西,

你難道不知道嗎?有那樣言而無信,見利忘義的父母,他梅貞的人品能好到哪裡

去?!姆們狐門的弟子,都是狐仙,全是女神,是臭男人們的主宰,要學會如何

迷惑他們,控制他們,駕馭他們,唆使他們,玩弄他們於股掌之間,讓他們心甘

情願為了我們去死,那些臭男人們最多只配舔我們鞋底的泥土。”蕭妃越說越

激動,但她注意到汪麗低頭不語,這才將亢奮的情緒有意放緩,使之恢復平穩。

蕭妃知道汪麗仍然沒有想通,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急於求成,於是耐下心來,對

汪麗語重心長地說:“金鳳,為師也希望你日後有個好去處,以你的容貌和身段,

想要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最次了,也該是那種家資巨富,高大英武,在江湖

上赫赫有名的頂尖級人物,不然的話,豈不辜負了你這花魁娘子的稱號?而且,

姆們狐門所煉的彩陽補陰功法,是需要充滿陽剛之氣的漢子,那梅貞從小體弱多

病,先天陽元不足,就看他那個單薄的小身體,還有病病歪歪的樣子,古里古怪

的性格,又愛男扮女裝,你若嫁給梅貞那樣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你將來能有性福

嗎?不等於守活寡嗎?最壞的是,梅四公子品行不端,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

卻是滿肚子花花腸子,根本不值得你信任,你這般痴情於他,可他是怎樣對你的

呢?他與臨安府牡丹園的名妓白牡丹暗中眉來眼去,勾勾搭搭,這些就是白牡丹

給他寫的親筆信,鐵證如山,你好好看看吧。”蕭妃說着,從案頭放置的一個

紅木匣里拿出一疊書信,遞給汪麗。汪麗接過信函,打開觀看。

白牡丹寫給梅貞的四封書信,裡面內容大多是以景物寄情的詩詞,或表達思念之

情,或訴說兩地相思之苦,落款都是白牡丹,有嘉定十年秋八月寫的,也有嘉定

十一年仲夏和隆冬寫的,還有嘉定十二年初春寫的。

汪麗看完書信,心想:“我又不曾見過白牡丹的筆跡,誰知道這信究竟是何人所

寫?再者說,即便真是白牡丹寫的,這些信函卻又如何落在師父手裡?又未見到

梅四公子的回信,怎能斷定梅貞對我虛情假意?”她於是不以為然地說:“師父

啊,弟子以為,這些全是白牡丹的一廂情願,並沒有看到梅貞的回信,說明梅四

公子對白牡丹的情書不予理睬。”蕭妃說:“金鳳,你好糊塗啊!你怎麼還不醒

悟呢?你以為梅貞此番去臨安府做什麼?”汪麗說:“據說是去臨安赴約,見一

個重量級人物,一個超級大富翁。”蕭妃說:“據說?據誰說?梅貞會告訴你他

真正的行蹤嗎?都說女人若是動了真情,就會變得比豬還要笨,我看你現在就處

於比豬還要笨的失智狀態。明天同為師起身前往臨安,我要讓你親眼看看你的梅

四公子是怎麼偷偷摸摸潛入牡丹園,偷情私會白牡丹。”汪麗嘴上不說,心裡卻

對梅貞信心滿滿,根本不相信他會欺騙她,還有就是,即便是高大威猛的英雄好

漢,若跟她在床上,能走上百十個回合的就算是奇蹟了,怎比得上她那個看上去

柔柔弱弱的小嫩肉肉寶寶相公,竟然三次敗她於車廂中,床榻上,直到最後入得

她要死要活,沒口子哀求乞饒,所以說她若是跟了梅貞就會守活寡,她是一萬個

絕對不相信,但這些難以啟齒的想法也只可她自己心知肚明,又怎好說與她人聽?

看來,蕭妃對這一次臨安之行早有安排,她已經準備好了金國和南宋的通關文牒,

一共三輛馬車,都是外觀簡陋,車廂裡面的鋪陳卻是極為高檔精美,使乘車人感

到十分舒服,三輛四輪馬車,六個武功精湛的車夫,輪班趕車,四名武功超群的

一流劍客乘坐第一輛馬車,頭前開路,蕭妃和汪麗居中,跟在後面的第三輛馬車

里,是三名精通暗器,打扮成丫鬟的女俠客,一行十五人,先是沿着淮河東行,

到達泗州,然後渡河南下,晝夜兼程,直奔臨安府。汪麗原打算帶上猴兒,可是

蕭妃不同意,蕭妃認為帶着一個小頑童在身邊,太麻煩,很不方便。因此,猴兒

只好被留在了壽州。

路途中,蕭妃又與汪麗談論了許多關於淮陰梅莊的江湖傳聞,很多事情涉及到梅

貞,蕭妃極盡醜化貶低梅貞之能事,千方百計讓汪麗討厭他,仇視他。但汪麗表面

應承,心裡卻在一直惦念着她的那個心肝寶貝小嫩肉肉相公。汪麗問蕭妃

說:“洞主,弟子有一事不明,金,宋兩國是世仇,現在也處在戰爭狀態,姆們

狐門來自金國,南宋朝廷怎麼會允許姆們在他們的皇城御街上買下一座大酒樓,

然後改建成為宮樓呢?”蕭妃得意地笑了笑,說:“這就是為師的本事了,為師

經常可以做成別人以為不可能辦到的事,金鳳啊,你知道這一次為師手中的三件

制勝法寶是何物嗎?”汪麗想了想,說:“我猜呀,一個是錢,一個是權,還有

一個是色。”蕭妃滿意地點點頭,說:“嗯,不錯,正是這三樣法寶。你能說出

之中的道理嗎?”汪麗說:“因為當官的人有權,而當官的都是男人,凡是男人,

就必然喜歡這三樣東西。洞主,您說弟子說的對嗎?”蕭妃笑道:“對,一點兒

不錯!這就叫做投其所好,然後為我所用。”汪麗說:“可這是在南宋,人生地

不熟的,洞主是怎麼結交上南宋朝的達官顯貴呢?”蕭妃說:“這就叫做,天下

烏鴉一般黑,哪個貓兒不偷腥?同姆們在金國一個樣兒,用錢買,要捨得花大錢,

才能辦成大事,記住,錢能通神,當然了,必要的時候,還要用美色,常言道:

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那些貪財好色的鼠輩。”

仲春的臨安府,西湖畔的垂楊柳枝已經吐出了嫩芽,飛鳥在樹梢上穿梭鳴叫,

湖水蕩漾,斷橋遊人如織,湖光山色,景色甚是優美。汪麗第一次來到江南,

看見什麼都感到新鮮,相比北方因為連年戰亂造成的城郭殘破,野田荒蕪,人

煙凋零的淒涼景象,江南可謂人丁興旺,街市繁華,到處是歌舞昇平。汪麗時

常想:“如果身邊有我的心肝寶貝小嫩肉肉相公陪伴該有多活啊,也不知道梅貞

現在何處?他也會像我想他一樣的想我嗎?”

蕭妃和汪麗乘馬車來到香艷宮,以白菊秀、胡媚兒、迪蓮娜等三員女將為代表的

十幾位狐門姐妹降階相迎,引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觀看,不一刻便在街面上聚集

了成百上千的圍觀者,堵塞了交通。汪麗早就聽說狐門洞主蕭妃投下巨資,打通

官府關節,在南宋國都臨安府最繁華的御街邊上買下了一座酒樓,經過改建裝修,

成為狐門在江南經營的一份日進斗金的重要產業,取名香艷宮,今日一見,比她

想象中的更加巍峨壯麗,金碧輝煌。

在狐門眾姐妹之中,汪麗和花狐迪蓮娜最為要好,所以她倆一見面,就少不得

親親熱熱地嘮嗑個沒完。第二天一大早,蕭妃去秘密會見一位南宋朝廷重臣,

迪蓮娜便帶着汪麗遊逛御街,為了避免太過惹眼,兩人都是女扮男裝,一身縞素,

頭戴逍遙公子巾,手拿摺扇,悠哉悠哉地一個店鋪接着一個店鋪地閒逛,於是,

臨安內皇城繁華的御街上便又多了兩個相貌秀美的紈絝公子哥兒,這又引起了不

少行人和店客的注目。

時近午時,迪蓮娜和汪麗來到熙春橋,過了橋,便是著名的酒樓,熙春樓。她倆

步入熙春樓,上到第三層,選了一個臨窗遠眺的座頭,剛一坐下,就有酒保上前

招呼,她倆點了一壺當地名酒皇都春,和幾樣下酒菜,一邊吃喝,一邊閒聊,

幾杯美酒落肚,迪蓮娜對汪麗說:“金鳳姐,聽說你新近結識了一個模樣俊秀,

滿腹才學的南宋小書生,日後可否給妹妹我引見引見?”汪麗瞟了她一眼,故意

將她一軍說:“好啊,那妹妹你也把你的那個老相好李公子,介紹給姐姐我,

咱們交換如何?” 迪蓮娜笑道:“沒問題,我對李公子早就膩煩了,除了那方

面還勉強說得過得去,剩下的就是一肚子下水,說起詩情畫意,更是四六不懂,

哪裡比得上你的那個梅四公子分毫?這個買賣妹妹我只賺不虧,我應下了,咱們

一言為定!”汪麗一聽,立刻表示反悔,連忙說:“去你的只賺不虧吧!誰跟你

一言為定?美死你了!我才不交換呢!” 迪蓮娜嬌嗔說:“哈,剛剛說好的,

姐姐你耍賴啊!除非今天妹妹我所有的花銷都歸你請客。”汪麗道:“誰跟你說

好的?你才耍賴呢!不過呢,今天我倒是可以請妹妹你吃這一頓午飯。” 迪蓮娜

道:“才請我一頓飯哪,真小氣!”汪麗說:“知足吧你,別占便宜沒夠啊。”

汪麗嘴裡隨便聊着,一雙會說話的杏核大眼不時觀賞遠處景色和樓下街景,忽然,

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街對面一座青磚小茶樓,“是他!沒錯,一定是

他。”她的芳心一陣激動,但很快轉而一想:“他不是說要先去一個什麼王府,

然後再去會見一個小老頭大富商嗎?卻跑到這旮瘩作甚?看他那躲躲藏藏的行狀,

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剛才還是好心情,立時變得煩亂擔憂起來,總覺

着有什麼不好事即將發生。汪麗再也坐不住了,對迪蓮娜說:“好妹妹,姐姐眼

下有點兒急事,先走一步,你自己吃好哈。”說着便匆匆忙忙離座下樓去了。

迪蓮娜急忙叫道:“哎!姐姐你? 等等我!”她忽然覺得說走了嘴,於是她就

看到了鄰桌一些食客的異樣目光,迪蓮娜拿出一錠五兩銀子,放在桌上,嘴裡嘟

囔說:“說好請我客的,卻又賴賬跑了。”她也起身離座,疾步下樓,追趕

汪麗而去。

小茶摟分兩層,一樓普通茶座,樓上是雅間,汪麗步入茶樓,掃了一眼一樓茶客,

三五桌茶客之中,沒有發現她的要找之人,正要邁步上樓梯,就有一位打扮得齊齊

整整的茶博士攔住去路,滿臉堆笑地作揖說:“這位公子,請您留步,二樓上面

的雅座已經被一位小姐全給包下了,公子若欲飲茶,只有在一樓將就些了,今天

情況特殊,實在對不住您啦。”汪麗卻不理睬茶博士,依然邁步登樓,茶博士還

想阻攔,卻被她從衣袖裡飛出一方香帕,只見那個茶博士聞見香氣,便感到一陣

暈眩,兩眼一翻,倒在樓梯口,香帕在空中轉了一圈,又回到汪麗的手中。汪麗

徑直奔上二樓,這時迪蓮娜也追入茶樓。

茶樓二層雅間,空空蕩蕩,只有西北角隔扇畫屏旁邊的座位上,正然坐着一位白紗

遮面的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見到汪麗走上樓來,看她的樣子,似乎先是一陣喜

悅,剛要起身跟汪麗打招呼,又看到來的人不對,於是剛剛略微欠起身的嬌軀,

又坐回到了原先的優雅姿態,她也不說話,慢慢端起茶盅,送到唇邊,抿了一口。

汪麗故意粗着嗓子問道:“敢問這位小姐,適才你可見到一位個頭不高,身體瘦弱

的白衣書生麼?”那白衣女子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見,汪麗透過對方的面

紗,依稀看到一張精美絕倫的秀麗面龐,不由心裡喝彩道:“好一個模樣標緻的

美貌女子!都說蘇杭出美女,今日見到這位女子,方信此言果然不假,從她的神

態,還有她的身體語言,以及從她身上透出的高雅氣質,可以斷定,此女子定然

是個江南名媛,她究竟是誰?此刻又在這裡等誰?難道在等他?”

隨着一陣輕柔的上樓梯的腳步聲音,迪蓮娜出現在樓梯口,一見那個遮面白衣女

子,迪蓮娜豎起摺扇,拱手一揖,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江南話,招呼說:“哦,

原來白小娘子也在此處,幸會!”汪麗一聽,對迪蓮娜說:“你認識她?”迪蓮娜

打趣地說:“金公子,你也真是孤陋寡聞啊,眼前這位白小娘子,在臨安府這

旮耷,誰人不知?何人不曉?”汪麗說:“莫非她就是牡丹園行首白牡丹?”

迪蓮娜說:“不錯,她就是白牡丹,我與她還有一夜之緣呢。”白牡丹聽了她倆

這番對話,忍不住插話,對迪蓮娜說:“這位公子,我並不認識你,何來一夜之

緣?”她的聲音清柔圓潤,悅耳動聽,迪蓮娜說:“每天登門拜訪白小女子的

風流雅士,文人騷客趨之若鶩,白小娘子你又怎會記得與在下曾經有過的一夜之

緣呢?”白牡丹說:“我看你這位公子甚是眼生,卻不知足下為何一口咬定與我

有過一夜之緣呢?”汪麗故意試探地說:“白小娘子即便不記得是否與我的這

位朋友沒有一夜之緣,可是你與梅貞梅四公子總該有過一夜之情吧?不然白小娘子

在此等待何人呢?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梅貞吧?”白牡丹聽罷這番話,生氣

地說:“我與兩位素昧平生,我在此等待何人與二位何干?二位說出的這些話已經

很過分了,我不想與你們再多說一句話!”白牡丹說着,站起身,喚了兩

聲:“茶博士。”不見有人答應,她也不搭理汪麗和迪蓮娜,竟自離座,走下樓

梯。汪麗和迪蓮娜相互做了一個鬼臉,迪蓮娜說:“這個白牡丹脾氣還蠻大的呢,

哎,不對呀,金鳳姐,梅四公子是姐姐你的如意郎君,怎麼又和那白牡丹扯到一

起了?”汪麗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說:“但願我剛才是看錯了。”她對迪蓮娜

言不由衷地說:“據江湖上流傳的說法,梅四公子與那白牡丹也算是老相好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倆偶爾見見面,也在情理之中。”汪麗忍不住將此次蕭妃

帶她來到臨安府的真實目的告訴了迪蓮娜。迪蓮娜聽完,憤憤不平地說:“想不

到那個道貌岸然的梅四公子還有一肚子花花腸子,他若膽敢欺負姐姐你,妹妹

我定要好好調教他!”汪麗關切問道:“妹妹你打算如何調教他?”迪蓮娜淫蕩

一笑,說:“妹妹收拾似他這樣負心郎的手段多着哩!”汪麗說:“妹妹你可別

亂來啊。”迪蓮娜笑着說:“呦,姐姐捨不得他啦?”汪麗說:“此事尚未定

論,但願他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一片真情。”顯然,此刻汪麗對梅貞的信心已經開

始動搖了。

當汪麗和迪蓮娜回到香艷宮的時候,狐門洞主蕭妃已經在宮樓之上等候多時了。

汪麗和迪蓮娜見到蕭妃,趕忙倒身下拜,蕭妃讓她倆起身,吩咐迪蓮娜退下去,

獨留下愛徒汪麗說話。蕭妃對汪麗說:“根據可靠消息,梅貞今晚二更天,

將去牡丹園,會見白牡丹。你想跟為師一同去看個究竟嗎?”汪麗自從看到那

個非常像梅貞的背影走進白牡丹喝茶的小茶摟之後,便開始滿腹狐疑,此刻的

她,雖然依然對梅貞抱有信心,但是內心卻又充滿了某種不確定因素的極度擔

憂,既想看看梅貞究竟是否對她真情真意,卻又擔心一旦看到梅貞真的出現在

牡丹園白牡丹的房間裡,她將如何面對?她甚至很想逃避現實,什麼結果也不

想知道,但是她的腳卻又好像不再聽命於她,心裡正在猶豫着到底去不去,可

是腳卻身不由己地跟隨蕭妃離開香艷宮,乘馬車來到位於御街北段,北瓦子百

花巷,牡丹園。一路上,在馬車裡,蕭妃和汪麗都換上了男人的服裝,並打扮

成富家公子的樣子。

牡丹園占地面積不算很大,由水榭迴廊連接十幾座小軒室組成,每個小軒都有

一個小庭院,若是在夏天,園中各種品種的牡丹花爭奇鬥豔,小池塘里荷花綻放,

可說是奼紫嫣紅,滿園花香。眼下時令尚早,大地剛剛復甦,這裡的景色顯得有

些蕭條。

在中央大廳接客櫃檯後面的粉牆上,掛着許多園中姑娘的名牌,老鴇正在給來客

們介紹着園中的名花。汪麗看了一遍名牌上的頭排名妓的姓名,卻沒有看到

白牡丹。老鴇一見到蕭妃和汪麗,連忙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倆幾眼,滿臉堆笑

地說:“呦,這兩位公子好是眼生啊,是新來的吧?看上我們這裡哪位姑娘啦?”

汪麗說:“這裡可有一位白牡丹,白姑娘?”老鴇一聽,擠眉弄眼地說:“當然

有啦,白行首是我們牡丹園的頭牌名角。”汪麗說:“那我今晚就點白牡丹。”

老鴇說:“白姑娘的身價可不低啊,而且只賣藝,不賣身,一晚上,一百兩銀

子。”汪麗故意說:“她都會些什麼?值這許多銀錢?”老鴇笑道:“若說白行

首的學問呀,那可是大得很哪,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所不精,還懂得劍

術,她可是我們牡丹園的台柱子哦。”汪麗一聽,心裡甚是不服氣,可嘴裡卻

說:“那太好了!今晚我要與白牡丹吟詩作畫,撫琴論劍。”老鴇卻說:“實在

不湊巧,今晚白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一位客爺出五十兩黃金,包了白姑娘三日,

陪他彈琴、下棋、吟詩、喝酒,您二位只有三天后再來了。”蕭妃插話說:“我

們多給錢,黃金一百兩,如何?”老鴇為難地說:“卻也不單是錢多錢少的事兒,

行有行規,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汪麗說:“鴇媽可知是哪一位豪門公子包下

了白牡丹?”老闆說:“非常抱歉,干我們這行的,必須遵守這一行的規矩,

實在不便透露客人的姓名給您。”汪麗說:“那麼可否將那個公子介紹給我認識,

我去與他商量。”老鴇甚感為難地說:“這個也不太好吧。”顯然她也不想放走

眼前這兩個財神爺,於是說:“這樣吧,老身把您二位的等候排名時間提前到

三日之後,等那位公子一走,馬上就輪到你們。” 蕭妃說:“我倆遠道慕名而來,

可否在白牡丹旁邊的小軒租住三日,每日付你十兩金子。”說着拿出一大錠黃金,

在老鴇眼前晃了晃,老鴇一看,兩隻眼珠都快要對到一起了,喜笑顏開地

說:“可以,太可以了!”她迫不及待伸手接過黃金,在手裡掂了掂,足有三十

兩,她滿心歡喜地將黃金揣入懷中,扭頭喚道:“小桃,小柳。”就有兩個小丫

鬟聞聲從隔間跑出來,老鴇吩咐道:“將這二位公子請到芍藥軒歇息,一切皆用

最貴最好的,好生伺候。”兩個丫鬟答應一聲,便引領蕭妃、汪麗走過兩道水榭,

轉過一座假山,便來到一個雅靜去處。

牡丹園中的建築多是黑瓦白牆,芍藥軒與牡丹軒隔着一條水榭,相距不到十丈,

中間有一座七曲小橋相連,白牡丹就住在對面的牡丹軒里。從這裡看過去,水榭

對面牡丹軒小院外的景致,可以看得很清晰。

一切安排就緒,蕭妃和汪麗坐在軒室的紗窗旁,一邊喝茶,一邊閒談,一邊觀察

牡丹軒那邊的動靜,等待着梅貞的出現。

汪麗的心情已非但不再平靜,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緊張,她的內心充滿

了糾結和矛盾,她非常希望今夜的等候只是一場空等,或是一場夢,但是卻有

某種潛在的,不確定的不祥預感告訴她,今夜將會發生令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像梅貞這樣擾亂她的心神和情緒,她在心裡自問:“老娘今晚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是否太過在意他了呢?”

要知道,狐門洞中眾妖婦們的模樣個個妖冶艷麗,又精通迷魂術,床上功夫了

得,使得絕大多數男人見了,就會變得如痴如醉,迷戀忘返,甚至縱慾過度,

精盡而亡。雖然狐門作為一個以邪淫而聞名的下三路門派,在江湖中是為人所不

齒的,但確實對男人們有着不可抗拒的誘惑力和殺傷力,這也是狐門為何在歷經

了一次次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之後不但能夠存活很久而且還不斷發展的一個重要原

因。正如狐門洞主蕭妃所說:“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就有我們狐門的生存

空間。”實際上也的確如此,且不論廣大的泛泛之輩,即便那些表面上以名門正

派自居的英雄豪傑,或者滿口仁義道德的雅士名儒,在他們內心深處,也或多或

少潛藏着對那些各具不同的美貌,身段和品味的狐門美艷妖婦們發生某種不可告

人的曖昧關係的欲望和夢想,甚至直截了當的皮肉交易,這就叫做環肥燕瘦,各

有所好。這正是狐門妖婦們雖然明知她們自身屬性齷齪淫賤,卻依然從心底蔑視

那些拜倒在她們石榴裙下,或以意淫眼光審視她們的臭男人們的根本原因所在。

每個只懂得活在利益和欲望之中的人,無論他的外表多麼光鮮,地位多麼高貴,

財富多麼巨大,實際上都是靈魂齷齪的卑賤之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剛過二更天,突然,窗戶上的窗櫺被人從外面輕輕彈弄了三下,

就有年輕女人壓低聲音輕輕地說:“他就要來了。”

汪麗的芳心在逐漸縮緊,因為她已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前的迴廊疾步走過,

雖然那人頭戴笠帽,帽檐四周垂着輕紗,遮去了他的真容,但她可以從他那

依稀可

見面部的輪廓,他的身高,體形,走路的姿態,還有他的衣着,完全可以確定,

那個人就是梅貞。那人去到牡丹軒的院門前,止住腳步,拍了兩下門環,不一會

兒,院門輕輕從裡面打開,白牡丹出現在門口,只聽那人說:“好久未見,白姑

娘一向可好?小生這廂有禮了。”說話聲音也是梅貞,他說着,對白牡丹躬身作

了一揖,白牡丹連忙萬福回禮,她說:“梅公子,快屋裡請!”她嘴裡說着,伸

手拉住梅貞,一起走進小院。過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從牡丹軒里傳出琴簫

合奏【沙平雁落】的樂曲聲,在安靜的夜晚裡聽起來,令人感覺非常心曠神怡,

但汪麗卻絲毫沒有這種美好的感覺,相反,這是她有生以來心情最糟糕的一個晚

上。從她出道以來,這還第一次真心想要嫁給一個男人,她也完全沒有想到,居

然會有男人在她付出如此之多的情感和肉體,百般討好迎合之後,還會背叛和耍

弄她,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和忍受的。

常言道:欲知心腹事,但聽背後言。汪麗再也坐不住了,她對蕭妃說:“師父呵,

弟子想要過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蕭妃點點頭,說:“注意不要暴露行蹤,我在

此等你。”汪麗點頭答應。

汪麗走出芍藥軒,走過七曲小橋,轉過一座花壇,便來到牡丹軒前院大門前。院門

從裡面虛掩着,並未上栓,汪麗輕輕推開院門,見軒室之內燈火通明,汪麗輕手輕

腳溜到窗下,貓在黑影里,停留片刻,見沒有任何聲響,便拔下頭上一枚金釵,

輕輕在窗紗上捅了一個小洞,然後從小洞向室內觀看,只見梅貞一身白衣,坐在

琴桌後面的床沿上,正在悠然撫琴,白牡丹站在他身邊,正在吹簫,一曲終了,

白牡丹放下紫竹簫,緊挨着梅貞坐下,聲音輕柔地說:“梅郎,教賤妾彈琴,

如何?”梅貞說:“好啊,白小姐,請坐過來。”白牡丹便偎依在梅貞懷中,

梅貞手把手教她彈琴。汪麗見狀,心中大怒,暗自罵道:“好你個負心的小白

眼狼!你把老娘騙得好慘啊!老娘委身與你,對你一片真心,豈知卻被你玩弄

若此!你真是欺人太甚!老娘瞎了眼,怎麼會愛上了你這麼一個歪心眼子薄情

郎!老娘低三下四百般討好你,被你占盡了便宜,你卻如此傷害老娘,我豈能

與你善罷甘休!?”她正然在心裡怨毒憤恨,又聽白牡丹說:“聽說梅郎在北

國新結交了一個名叫金鳳的花魁娘子,果有此事乎?”梅貞淺淡一笑,說:“休要再提那隻騷狐狸,若非她糾纏不清,像狗皮膏藥一樣死粘着我,我豈會

搭理

她?”白牡丹酸聲一笑,醋意十足地說:“也許她並非如你所言那般不堪,

只怕

梅郎說這一番話,口不應心吧?”梅貞說:“小生一向有一說一,不摻半點

虛假,

那金鳳雖然模樣妖嬈冶艷,卻是一肚子俗不可耐,而且品行甚是淫邪下賤,怎

比得

上白姑娘靈秀高雅,她若在六藝方面及你十分之一,我也不會這般評論她。”

白牡丹說:“我才不信呢,你若心裡有我,為何我給你寫了那麼多封信,你連

一封也沒有回呢?”梅貞說:“沒有哇,小生沒有收到哇。”白牡丹說:“你當

真沒有收到?這可就奇怪了!你對天發誓!”梅貞指天劃地地說:“小生確實沒

有收到,若說假話,天打雷劈!”白牡丹聽罷,噗嗤一聲笑了,她柔聲說:“哪

個教你發毒誓了?”說着,撒嬌地嚶嚀一聲,更加親熱地靠在了梅貞懷裡。汪麗

聽到此處,被氣得胸口憋悶,嬌軀發抖,恨不能衝進去狠狠扇梅貞幾個大耳刮子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按捺不住,剛要發作,只覺得香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嚇

了她一跳,差點叫出聲來,急忙回頭一看,原來卻是洞主蕭妃,站在她身後。

汪麗被氣得頭腦發昏,心胸堵塞,她感覺暈暈乎乎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

怎麼回到了芍藥軒,她再也抑制不住滿心的痛苦,委屈和怨恨,倒在床上,以手

掩面,嗚嗚地痛哭起來。蕭妃看了一眼汪麗,冷冰冰地訓斥說:“哭什麼?!

沒出息!男人就像是衣服,需要時穿他一下,不需要時丟到一旁。姆們狐門女

弟子,瑕疵必報!絕不可以對男人動真情,更不能忍受任何臭男人的欺負!他

怎麼欺負的你,加上十倍的懲罰,一併還回去!”汪麗漸漸停止了哭泣,呆呆地

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抽泣着,低頭不語。蕭妃看到汪麗一時半會兒緩不過勁兒

來,嘆了一口氣,說:“金鳳,你先好好歇息一晚,明日為師還有許多要事要你

去做。你要儘快忘掉梅貞那個沒良心的感情騙子,他不值得你為他這樣,就憑他

那個歪心眼子損缺臭德性樣,連給你提鞋,端屎盆子的資格也不配,你若想讓他

日後看得起你,就要儘快重新振作起來,然後狠狠地報復他,把他帶給你的羞辱

和傷害,連本帶利還給他!”

第二天,蕭妃和汪麗回到香艷宮,蕭妃對汪麗說出了此次她率領全體狐門女弟子

南下的全盤總計劃,這個總計劃又具體分成若幹個小計劃,每個小計劃又分成幾

個步驟,而分配給咱們狐門的小計劃的第一步驟,就是要儘早拔掉淮陰梅莊這個

金朝護國公主完顏蘭的眼中釘。汪麗的任務就是進入梅莊,與長期潛伏在梅莊內

部的金國臥底密探取得聯繫,摸清梅莊內部設置的消息埋伏,配合金軍,里應外

合,消滅梅莊。據可靠消息,下個月初,南宋朝沂王府長公子趙貴和,將去往

梅莊會見梅貞,並在梅莊小住幾日,彈琴下棋,賦詩作畫,屆時蕭妃會安排汪麗

在半路結識沂王府趙公子這隻呆頭鵝。

汪麗問蕭妃說:“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洞主請教。”蕭妃說:“金鳳,你說吧,

問為師何事?”汪麗問道:“洞主呵,您的這些消息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包

括那

梅貞密會白牡丹的時間,如何這麼準確呢?”蕭妃也不隱瞞,對汪麗說:“你可

曾聽說過消息門?”汪麗說:“聽說過,弟子也曾經花錢從消息門那裡買過消

息。”蕭妃說:“這就是了,你能買消息,難道為師就不會也去買消息門的消

息?”汪麗說:“據弟子所知,消息門是咱們北國的一個很是特別的門派,難道

他們也能搞到南宋朝這邊的絕密消息?”蕭妃笑了笑,說:“他們當然能,據說

消息門裡面又兩位很有道行的異人,能掐會算,能夠未卜先知,另外,消息門的

密探和信使,遍布大江南北,黃河兩岸,東海,西域,都有消息門的耳目,這樣

說吧,北到蒙古,擀羅斯,南可以延伸到南宋朝南邊的大理,蒲甘,堂明,扶南,

等蠻夷諸國,東可以到高麗,扶桑,蓬萊,東海諸島國,西可達西遼,波斯等地,

只要你付給他們足夠多的銀子,他們就會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事。除了消息門,

江湖之中還有幾個具有特異功能的奇特人物,比如說,千里眼盧勝,順風耳馬京,

等等,都是能夠獲得靈通消息的江湖奇人。”汪麗聽了,心裡很是稱奇。

汪麗一晃在香艷宮住了半個多月,每天錦衣玉食,閉門修煉狐門獨家密煉陰邪

狐媚妖法,誦讀玉狐丹道心經,演練四相狐媚迷魂術,這一段時間,汪麗體內的

淫邪陰柔之氣更加充盈,卻使得她在近一段日子裡和梅貞在一起的時候受到正道

影響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麼一點善念也幾乎完全消失殆盡了,真可謂:近朱者

赤近墨者黑。加上蕭妃終日在汪麗耳邊對她諄諄教誨,不厭其煩地反覆講述梅莊

梅家從老到小沒有一個好東西,梅貞更是反覆無常,薄情寡義,陰險狡詐,如此

這般,梅貞給汪麗造成的內心傷痛也逐漸轉化成了無比怨毒和刻骨仇恨。與此

同時,蕭妃還托關係重金聘請了一位臨安府很有名的琴師紫霞翁,教汪麗彈琴,

吹簫。

蕭妃終日外出,又在暗中結交了不少南宋朝野上下的達官顯貴和江湖異人,同時

招募了十幾名色藝雙全的江南藝妓,加入香艷宮,傳授她們狐門淫邪功法。蕭妃

告訴汪麗,等解決掉梅莊之後,汪麗就是香艷宮宮主。

忽然有一天,有傳遞消息的信使前來報信,說是據可靠消息,那個人送外號呆

頭鵝

的沂王府趙大公子即將於後日巳時,動身前往淮陰梅莊。蕭妃便命汪麗按照事

先准

備好的套路依計行事,汪麗領命,拜別蕭妃,開始實行打入梅莊計劃的第一步驟,

她要布下迷情陣,上演一出桃園艷遇的好戲,以取得趙貴和的信任和對她的迷戀,

然後打入梅莊,伺機行動,有了趙少王爺這個保護傘,就能給她在梅莊內的行動

創造了諸多機會和方便。

這一日,天氣晴好,春風拂面,巳時三刻,楚州以北的十里亭,在通往淮陰的

官道上,不緊不慢地駛來一輛雙輪輕便馬車,朱漆描金桐木板車廂,車廂門窗

珠簾低垂,車廂裡面隱約坐着一位青衣公子,馬車後面,跟隨着四名體格矯健的

錦衣勁裝騎馬刀客,距離他們大約百丈遠的後面,還有一輛運貨用的四輪馬車,

車廂門窗緊閉,車廂里似乎拉運着很沉重的貨物,車頂插着一面黃牙旗,也沒有

寫鏢局的名號,馬車前後跟隨着十幾名黑衣騎馬刀客,一個個神情嚴肅,眼神銳

利,時刻警戒着四周動靜。

正行間,忽然從前方路旁一片桃花林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車廂中的青衣公子

連忙吩咐車夫停下馬車,青衣公子並未下車,而是靜坐在車廂里,側耳傾聽那

幽幽的琴聲。桃林之中的人彈了一首【天音神韻】,接着又彈了一曲【高山流水】

,在青衣公子聽來,彈琴人是一個女子,琴技雖未見得高超,卻也在中上水平,

所彈奏的琴曲聽起來也是清靈流暢。聽完兩首琴曲,青衣公子正要傳令繼續前行,

卻又從桃花林中傳出一首琵琶曲【春江花月夜】,青衣公子聽了兩節,心中大讚

道:“此女琴技未必上乘,但她彈的這一曲琵琶,卻堪稱人間少有,嗚呼呀!想

不到此地竟然會有如此超凡入聖的琵琶高手。”青衣公子正然一邊欣賞那時而有

如玉珠落盤,時而曲折婉轉,時而清麗悠揚的琵琶曲,一邊在心中情不自禁地不

停讚嘆,他正然處於心動神搖的陶醉狀態,卻聽那邊又奏出一支聞所未聞的琵琶

曲,曲調勾魂攝魄,扣人心弦,繼而,好像有一股魔力推他起身,青衣公子不由

自主地掀開車簾,走出馬車車廂,向桃林中尋着那琴聲走去,四名錦衣勁裝刀客

一齊下馬,一個個手按刀柄,緊隨其後,那輛鏢車和押鏢的鏢客,也都停止前進,

駐足原地。

樹上的桃花尚未綻放,枝丫上卻已有了許多含苞待放的紅色花蕾,桃林深處,濃香四溢,有一方空地,停着一輛雙輪馬車,馬車旁,一個美艷婦人,正然懷抱琵琶,坐在一塊墊有棉墊的花梨木鼓凳上,痴痴地望着枝頭的桃花,自語道:“梅郎啊,你可知奴家想你想得好苦呢,你可不要辜負了奴家對你的的一片痴情呵。老天爺,求求你,保佑我的梅郎千萬不要變心啊!”她的身旁站立着一個紅衣侍女,那美艷婦人想了一會兒心事,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玉指輕輪,一邊彈奏琵琶,一邊歌喉婉轉,柔聲唱道:

“冰雪寒冬,溫暖的懷抱,緊相擁,淫夜纏綿猶似夢,醒時人已去,琵琶空彈寂寞,北飛失群歸雁,孤鳴雲深處,春風吹又過,桃花點點紅。”

如泣如訴的歌聲,淒婉而悠揚,帶有幾分異域的音調,一些字的發音抑揚反覆迴蕩,極具穿透力和感染力,好似能夠鑽入人的腦髓,牽動人的心魄。

青衣公子在距離那美艷婦人約有十步之處止住腳步,站立在那裡靜靜聽她彈唱,

聽到動情之時,眼眸竟然有些濕潤。

一曲終了,那美艷婦人睜開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秋波顧盼,一眼看見青衣公子,

故作驚疑之色,旋即啟朱唇,嬌聲問道:“這位公子,因何只顧痴呆呆盯着奴家

看個沒夠?弄得奴家羞人答答的。”被她這麼一問,青衣公子頓時從陶醉狀態之

中醒過夢來,也覺得剛才頗為失態,不好意思地歉意一笑,走近兩步,

說:“抱歉!方才吾被小娘子的悅耳琴聲所吸引,不知不覺便來到這裡,

若有冒犯,小生在此賠禮了!”說着,對那美艷婦人抱拳躬身,拜了兩拜。

那美艷婦人聽了,立刻滿臉堆下笑來,嬌聲嗲氣地說:“哦,不妨事,

奴家敢問一句,敢問先生高姓大名?仙鄉何處?緣何至此?”青衣公子想了想

說:“在下姓王,名小沂。”婦人道:“莫不是水斤沂?”青衣公子說:“啊,

正是。”那婦人聽了,連忙放下琵琶,倒身下拜,說:“原來是沂少王爺大駕

到來,請恕奴家眼拙,失禮了。”青衣公子遲愣了一下,連聲說:“免禮,免禮,

快快請起。”他本想攙扶她起來,卻又礙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法,只好站在那裡,

沒有動作。美艷婦人站起身,亭亭玉立在青衣公子面前。青衣公子頗為吃驚地

說:“實不相瞞,吾乃南宋朝沂王長公子趙貴和是也,但不知小娘子如何認出

小王?”美艷婦人笑容可掬地說:“公子氣度非凡,言談舉止皆顯皇家風範,

又自稱王小沂,反過來讀便是小沂王了。”趙貴和聞聽,甚覺驚奇,抱拳拱手

說:“小娘子聰慧過人,小王佩服!”那婦人趕忙萬福還禮,連聲說:“少王爺

謬讚,奴家不敢當啊。”趙貴和注意到,那美艷婦人身材高挑,體態豐滿,

面如桃花,杏眼含情,雪白嬌嫩的肌膚,吹彈可破,渾身上下,濃香撲鼻,

趙貴和何曾遇見過如此絕代尤物,又被她嬌模嬌樣地叫上幾聲少王爺長,

少王爺短,先自酥麻了左半邊身體,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這倒不是說身

為少王爺的趙貴和沒見過漂亮女子,他從小生長在王府宮闈,除了自家親眷,

每日所見年輕女子,無非是那些王府里的丫鬟奴婢,其中也有容貌姣好者,

但也只是令他多看幾眼的美貌程度,即便入宮面聖,那些宮娥彩女,還有偶爾

看到的後宮妃嬪,雖有幾分顏色者,若比起眼前這個美艷少婦,卻有天壤之別。

趙貴和哪裡知道,眼前這個美艷婦人非但妖媚冶艷,嬌軀性感,眼睛會放電,

而且會念動邪咒,施展專門勾引男人的四相迷魂妖術,使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使人

無可抗拒的誘惑吸引力,饒是鐵打的硬漢見了她,也很難抵禦她的勾引誘惑,

都會變得痴迷呆愣,貪看個沒夠,甚至甘心情願受她擺布驅使。

這個美艷婦人正是狐門九尾狐汪麗,此番她奉了洞主蕭妃之命,有備而來,

她遵照蕭妃的計劃安排,特地在此等候趙貴和,做局結識他。趙貴和畢竟自幼

飽受嚴格正統禮儀教育,知書達理,遵奉儒道,言行舉止謙恭禮讓,所以面對

美艷婦人,尚能勉強坦然自持。

趙貴和說:“請問小娘子芳名?緣何一人在此荒僻桃林彈唱?小娘子的歌聲悲

哀淒婉,莫非你有什麼悲傷的心事?此地甚是偏僻,時有歹人出沒,你難道不

害怕嗎?”汪麗嬌聲說:“奴家金鳳,前往梅莊投親,路過此地,略作歇息,

因見這片桃樹結滿花蕾,顏色好看,勾起奴家一樁心事,便自彈唱幾曲,以寄

情懷。”

趙貴和道:“巧得很,小王也正要去那梅莊看望一位朋友,你我結伴同行,

如何?”汪麗說:“如此甚是好呢,奴家就隨少王爺同往梅莊去者。”汪麗召喚

了一聲,便有丫鬟小紅從附近林中走過來,收拾好琴,墊等物件,上了馬車,

出了桃樹林,跟隨在趙貴和一行的馬車後面,緩緩北行。

梅莊從外面看,只是一座平常無奇的莊院,一丈多高的莊門,由粗大的圓木釘

接製成,七尺多高的夯土莊牆,牆頭插了幾面旌旗,並無莊丁把守。十幾名刀客

押運着鏢車,徑直進入了莊門。趙貴和此次梅莊之行,是與梅貞的私下約定,

所以梅莊上下並不知道沂王府少王爺駕臨梅莊。為了遮人耳目,同時也是為了

人身安全,他喬裝改扮成為一名富家公子,一路上或前或後,隨同裝有南宋

兵部發給梅莊的一批軍械的貨車。要知道,那些扮裝成護鏢刀客的軍漢,都是

從軍營之中百里挑一的健將高手,在押運軍械的同時,也兼顧當了趙貴和的保

鏢。

趙貴和卻不進梅莊,他來到汪麗的馬車旁,隔着車廂門帘,問汪麗:“但不知金鳳

小姐欲往梅莊投哪家親?小王可找來莊客為汝引路。”汪麗說:“奴家乃是梅莊

梅四公子未過門的媳婦。”趙貴和聽了,頗感意外,心想:“怎麼從來沒有聽

梅貞說過?”一時也不好多問,於是說:“這樣吧,金鳳小姐不如先隨我去梅庵

歇宿。”汪麗嬌聲道:“那好吧,奴家聽少王爺的。”於是汪麗便跟着趙貴和

繞道前往梅莊西南邊的梅園,梅貞的居所梅庵就位於梅園之中。在梅園邊上,

眾人下了馬車,徒步走進梅林。汪麗跟着趙貴和在梅林之中轉來繞去,梅園看

似不很大,卻走了足有三柱香的時間。汪麗注意到,凡是經過的地方,小路旁邊

的梅樹上都掛着一個小木牌,每塊小木牌上寫着不同的符號,文字,或數字,

似乎是在以暗語或密碼的形式指引着前進道路。很多情況下,能夠直接一步走

到的地方,偏要繞個曲折的圈子。趙貴和一邊走,一邊對照着一個八卦羅盤,

和一本小冊子某一頁上的圖畫和註解,不停地反覆比對確認。汪麗問道:“敢問

少王爺,您這是在做什麼呢?奴家越走越糊塗了。”趙貴和神秘地笑了笑,

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座梅園就好像是一座遍布機關埋伏的迷宮,只要邁

錯一步,便會有危險,我手裡拿的這面八卦羅盤,和這本小畫書,就是走出迷宮

的鑰匙。”汪麗聞聽,感到既驚奇又害怕,生怕走錯一步,會有可怕的後果。

不過還好,趙貴和似乎非常熟悉此間機密,從始至終,沒有走錯一步,他帶領

眾人安全抵達梅庵。汪麗心想:“沒想到通過這片梅林去往梅庵,竟然如此困難,

若要進入梅莊,豈不比登天還難?難怪洞主要我摸清梅莊內部的消息埋伏,否則

的話,即便是千軍萬馬,也休想跨入梅莊半步。”

梅庵實際上是由幾間非常精美雅致的禪堂,禪房組成,四周有一圈爬滿藤曼的

竹籬笆牆,室內的裝飾也非常簡約,古雅,別致,一塵不染。汪麗心想:“這裡

的環境真美啊,有如世外桃源,逢此亂世,若得與一個知冷知熱的心上人在此

共度一生,該有多好啊。”但很快,從她心底又生出許多對梅貞的怨恨。

這時,兩個道童從外面挑水回來,見到趙貴和,連忙放下挑桶,手打問訊,

躬身一拜,口稱:“沂少王請了!俺倆不知少王爺至此,有失迎接,請少王爺

贖罪。”他倆顯然認得趙貴和。趙貴和淡然笑了笑,說:“不妨事。小道童兒,

我渴了,快去烹一壺上好的茶湯來。”小道童應了一聲,又問道:“時已近午,

不知少王爺您想吃些什麼?”趙貴和道:“老規矩,兩菜一湯,兩碗飯,

飯菜量要大,本少王和這位小娘子都餓壞了。再另備足四份酒菜,多切些上好

牛肉,予我這四位護衛午餐。”兩個道童領命下去,一個生火烹茶,另一個挑

了兩摞食盒,去到莊裡伙房吩咐廚師燒菜做飯。趙貴和又打發那四個護衛,去

東房歇息。

不一刻,道童端來香茗,趙貴和便與汪麗坐在庵堂八仙桌旁,邊品茶,邊閒談。

趙貴和說:“吾有一事不明,欲請教金鳳小姐,你既然自稱是來投梅貞這門親的,

這本應是一件很值得歡喜之事,但你為何剛才在那片含苞待放的桃林里,卻彈唱

出那一首甚為悲愁的曲調呢?”汪麗沒有立即回答,她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

一聲,說:“少王爺可曾聽說過臨安城裡,北瓦舍有一個行首名叫白牡丹?”

趙貴和說:“不錯,是有一個白牡丹,我還見過白牡丹不止一次呢。”

汪麗問道:“那麼那個白牡丹留給少王爺的印象如何呢?”趙貴和說:“白牡丹

色藝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乃是臨安府頭牌名妓。你問她作甚?”汪麗

撲簌簌落下淚來,嬌模嬌樣地跪在趙貴和面前,帶着哭腔說:“求趙少王爺替

奴家做主。”她那哭泣的樣子,猶如梨花帶雨,更添幾分嬌柔嫵媚,就把趙貴和搞得愣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趙貴和說:“金鳳小姐,你這又是從何

說起?你且起來,有何委屈,說來吾聽。”汪麗便將梅貞發誓娶她,卻又背着

她約會白牡丹,說給趙貴和聽。趙貴和聽罷,心想:“梅貞呀梅貞,沒想到似

你這樣的求道之人,竟然也會做出如此荒唐事來!”但他又轉而一想:“不對!

這不像是梅貞所為!我不應該只聽她的一面之詞。”想到這兒,趙貴和說:“你

先等等,你說你是梅貞未過門的媳婦,有何憑證?”汪麗便將梅貞隨身攜帶的傳

家寶,龍鳳玉環呈給趙貴和看,趙貴和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這塊龍鳳玉佩,的

確是梅貞平日裡腰間絲絛綴掛之物,便對汪麗所說,相信了大半,趙貴和

說:“嗯,不錯,這枚龍鳳玉環確是梅貞的。聽你的口音,應該不是我們南宋人,

你可否將你們如何相識,又如何相許,告訴小王。”汪麗便將她和梅貞任何相

識相知的經過,添枝加葉,繪聲繪色,娓娓道來,好像是在講一部愛情傳奇小

說,聽得趙貴和隨着故事情節的起伏跌宕,一會兒神情緊張,一會兒興高采烈,

一會兒扼腕嘆息,一會兒頻頻點頭。趙貴和聽完汪麗的訴說,當起真來,又犯了

愛打抱不平的書呆子脾氣,突然拍案而起,卻嚇了汪麗一跳,只聽趙貴和大聲

說:“梅貞!好你個負心郎!虧你還是我趙貴和的摯友!言而無信,始亂終棄!

你做的這叫什麼事?!”說到此處,他也覺得頗為失態,繼而緩和了語氣,對

汪麗好言安慰說:“金鳳小姐所遭所遇,令人同情,想那梅貞也是一時糊塗,

你莫要悲傷怨恨,此事包在本小王身上,到時候定會還你一個公道!”汪麗

一聽大喜,連忙再次給趙貴和跪倒下拜,嘴裡千恩萬謝。

正當此時,道童挑回飯菜,伙食非常簡單,兩菜一湯,一大條宋嫂魚,

一大盤蘑菇炒肉,一大碗菠菜雞蛋湯,外加兩大碗米飯,汪麗有了少王爺趙貴

和鼎力相助的許諾,芳心大悅,她感到飢腸轆轆,便故作嬌怯地對趙貴和嬌聲

說:“奴家想與少王爺您同桌共餐,咱們邊吃邊聊,不知少王爺可否恩准?”

趙貴和笑着說:“當然可以啦!本小王特許了,金鳳小姐,快來請坐,

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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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陳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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