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可的日子

可可己經去了天堂三天了, 親自送牠上路的經歷真痛苦, 那種自責和無奈的感受時刻煎熬著我, 不送牠去[安樂死], 又不忍心牠每天肛門旁的肉瘤流著血, 發出的腥臭氣味連可可自己都羞於人前, 左蹄被冰石割傷的傷囗久久不能自癒, 牠本身的功能己經喪失了對抗疾病的能力, 每次看見可可下五級樓梯前的勇敢決擇, 又令我心痛, 問自己是否太自私, 應該早些送牠上路呢.

晚年可可的健康確實不太好, 因為肝酵素過高, 所以時常囗渴, 喝得水多, 小便的次數也很頻繁, 晚上深夜十一時如廁, 天未光就要急急帶牠出后園小便, 如果我睡過頭未能及早讓地外出小便, 柚木地板就留下了大片尿水. 每次可可尿在地板上的時候, 牠的眼神充滿疚意和無奈, 我一邊清理尿水一邊替可可難過, 半點怪責的心思都沒有.

德國狼狗和西伯利亞赫斯基, 都有先天性的後腿關節病, 等年紀大的時候, 關節病就會顯現出來, 朋友的德國狼狗在十歲生日前的兩星期, 因為四肢無力不能步行大小便, 自動拒絕進食, 体重急速下跌, 朋友唯有忍痛送他的愛犬上路, 為了避免觸景傷情, 把住了三十多年的獨立屋賣了, 搬到別的小區去住. 可可的腿關節在牠十一歲以後才變得明顯.

大概可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六個月前開始, 每天晚上都走入我和妻子的睡房, 睡在床邊的地毯上倍伴我們, 白天就睡在壁爐前面為牠特備的地毯上, 離世前的兩個晚上, 小女兒發現可可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獨自流淚, 可能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不捨得與我們永別.

我母親離世前, 在養老院的病床上臥了兩年, 每次看見我都流著淚說她想早點死, 可惜法律不容許人類有選擇[安樂死] 的權利, 眼看母親所受的痛苦, 實在不想這情景重現. 動物有重病的時候, 情況比人更可憐, 牠們又不懂人語, 就算想死也無法通知主人.

帶可可步入 [永恆的伴侶] 寵物善終中心的時候, 可可顯得非常平靜, 好像知道這裡是牠和我們永別的地方, 獸醫先注射昏迷藥, 再注射心臟停止的藥, 注射昏迷藥的時候, 我抱可可在我的懷裡, 傾訴著離別前的綿綿情話, 生離死別的傷痛都要在十分鐘內開始, 可可倔強地支撐了十二分鐘才沉入熟睡中, 當獸醫注射笫二針的時候, 可可己經失去了知覺. 不需二十秒鐘的時間, 可可己經走了.

等了三個小時, 我們同樣地抱著可可回家, 不過這次抱的是可可的骨灰, 不是牠那有血有肉毛茸茸的身体.

今晚, 我撫摸著可可的骨灰壺, 道聲晚安再上床, 希望牠會走入我的夢鄉.

千代一中

寫於 2011 年 2 月 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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