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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做妯娌 (三) 弟媳
在那个年代，慧香私奔本就是天大的新闻，轰动十里八乡，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直到更具轰动性的一件事发生，这就是梅华的私奔。这次人们谈论更多的反而不是梅华本人，而是把她和慧香联在一起。因为呀，梅华私奔的对象就是二娃子 ! 敢情人家妯娌还真有共同语言。
先说二娃子，和老大一样，高个篾条汉子，只是打小跟哥哥后面，举石碾子，磨盘时还太小，力气没长稳，受过伤，人就更瘦了点。又因为兄弟俩耍狠时通常都是哥哥带头，他跟屁，或者哥哥动口，他动手出力气活。所以多了点忠厚，脸上少了些霸气和戾气。清瘦让他更显出不同于一般农村小伙子的秀气，用现在的话说，那是大姑娘们最醉心的奶油小生型。尽管这哥俩都是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二娃子看戏看电影多，地方戏学到不少，兼有一付好嗓子，唱啥象啥。所以，有闺女中意他人，是再自然不过的。
可是，无论如何，梅华能私奔来俺们屯还是让人大跌眼镜的。那梅华可不是一般人 ! 梅华爹是小镇所在地的大队书记，拿公家工资，不但有权有势，家境也算当地一富。梅华本人更是百里挑一，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脸，白里透红。高挑个儿，一根乌黑的长辫子坠到半腰，那身材搁现在叫标准模特儿的三围身材，那会儿叫跟画上的人儿似的。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梅华家人口轻，就兄妹俩，哥哥还大她很多。是以梅华自幼娇宠任性，泼辣大方，敢做敢为不输男人。也是因为梅华条件好，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拖到二十好几没找婆家，迫于女大当嫁的舆论压力，家里就给她订了门亲事。父亲看中对方父亲也是大队干部，只是住几十里外的山里，地方偏了点。母女俩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就将就了。
逢年过节，小镇里放电影，演戏，梅华自然要去看。说实在的，这些个年轻后生，大闺女看电影看戏是假，和闺中朋友说说私房话，串串别的屯子的夥计们才是真。当然，看看异性的同龄朋友是最重要的根本。这梅华就是在电影院里瞧上了二娃子。眼睛放放电，有意无意地站得很近，甚至故意挡住二娃子看电影。一来二去就算是认识了。二娃子自然对梅华喜欢的紧，乐得和她在电影院里打打风情。但他知道梅华眼框子高，家里条件也好，就没敢存太多想法。尤其是打去年慧香来了后，四个人吃三个人的粮，为了亲事多少还是花了一笔钱，经济上已是促襟见肘。唯一的一张大床自然归大娃子夫妻，老娘睡到后院的小厨房了。二娃子在另一间房里用木板土坯在粮食垛边搭了个床存身。家里又是大娃子作主，二娃子手头就更加拮据了。因为现实条件摆在那，也因为二娃子自小就被哥哥指使惯了，二娃子很少敢跟老大吱拗。
话说转眼年就过完了，到了农历二月头，上小镇看电影的人少了。二娃子当然还想天天去会会心爱的姑娘，这天又把那套行头穿上，刚要走，大娃子就把他叫住了，说把那些老灶土挑地里沤上，开春好做肥。二娃子刚想辩白，大娃子把眼一瞪，说你作死 ! 都什么日子了，你天天看什么电影？魂给哪个女人勾了，看你明天吃屁呕风! 越说越气，把这些日子里攒下的生活压力都泄到老二头上，凑过来就要扇他兄弟。别人赶紧拉开，二娃子心里委屈，眼泪哗哗地流，哭说你是娶了老婆了，你可曾为你兄弟我想过？只怕你兄弟这一辈子要打光棍了。他说的倒一点不夸张，屯子里就有好几户，哥哥先娶了媳妇，用光所有家底，占了共有的房子，再来个兄弟分家，弟弟于是就一无所有，落个光棍的下场。
二娃子委屈归委屈，抹抹眼泪还得换上破衣服乖乖地去干活。
阳春二月，地气就往上走了，太阳一晒，热汽就从过冬的泥里蒸出来，暖洋洋的。二娃子挑了几担老灶土，额头上就有了汗星子。停下来，把衣服脱得只剩一件破小褂子，肩头上一大块补丁，补丁四周又裂开了。二娃子正要接着干活，就听有人站在水塘那边的公路上喊他，二娃子眯着眼看了一会，这心就打鼓似的砰砰跳上了。喊他的人是梅华。
梅华显然走了一段急路来的，微微喘着气，脸上红朴朴的，汗在鼻尖子上星星点点的。丝丝热气从毛线衣的领口带着女人的香味就往外散。随身还背一中号的人造革包。幽怨而又有些愠怒地质问二娃子为什么今天没去看电影，害得她都急死了。二娃子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梅华许下的婆家原计划到下半年才娶她过去，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梅华又招眼，所以梅华在电影院里和二娃子眉目传情的风就吹到未来的婆家去了。人家一合计，夜长梦多，还是早把婚事办了的好。也就顾不上要开始春耕，过来摧亲了。梅华父母了解梅华，也有着类似的担心，就很快同意了。这不，今儿个，那婆家就来人和她父母正式商量具体事项了。梅华这个急啊，本想在电影院里和二娃子说说，讨个主意。偏偏二娃子又没来。佯佯地她就先回去了，正生闷气呢，妈妈又来和她唠叨成亲的事。母女难免就吵了起来。别人劝开后，梅华一气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收拾了几件衣服，揣点钱趁家里人多混乱，就跑来找二娃子了。
二娃子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他还是很怕梅华当大队书记的爹的。梅华急了，说了，她不管，反正她不回去了，你二娃子要是没种，她就死在你二娃子屯子里，让她爹来这收尸好了。那边大娃子夫妻一看这阵式，说你个猪头二娃子还发什么愣，赶紧带她走吧！二娃子就赶紧换了衣服，汗都来不及擦，趁天还亮着，急急地就带着梅华躲到亲戚家里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象慧香的有戏剧性了。人家梅华妈妈说了，俺就一个闺女，她就是找个瘸子瞎子，那也是俺女婿！谁敢笑话，老娘俺掌他嘴巴 ! 二娃子一表人才，离娘家还近，这当妈的其实早就愿意了。老爷子和大哥听说过大娃子和慧香的事，也想开了，只要人好，穷没关系，钱可以慢慢挣，娘们家底厚，多贴补点不就成了？梅华和二娃子在外面一个星期都没呆够，完成了梅华从大姑娘变成小媳妇的必要过程就回来了，也不避人。没几天，梅华妈妈就赶了过来，先是假模假式地把女婿一家骂个遍，又把女儿骂了一顿。没骂完，这眼泪就哗哗地流上了。梅华坐在木板搭的床沿上，没怎么理她。妈妈无趣，呆了一会就从腰里把自己玩纸牌的钱全掏出来，往闺女手里塞，一边要女儿跟她回家。梅华反倒有了理似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冷冷地问那二娃子去不去？妈妈盯着闺女，权衡了一下，赶紧说，二娃子当然一起回去，一起回去。
不几天，梅华就带着二娃子趾高气扬地回了娘家，比正式成亲的还嚣张，全家人也不慢待二娃子，全屯子男女老少都挤过来看热闹，瞧着二娃子局促地坐在堂屋里，大姑娘们都眼热的紧，妇女们都啧吧嘴，说般配！般配！全家人喝完酒，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你瞧，就这么简单！嫂子是半推半就的私奔，弟媳是上杆子找来私奔的。结尾就象俗套的迪斯尼故事：从此他们过上了性福的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