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虽死犹生 忆追随父亲张龙志在雁北创业的日子 张文灿 从1975 到 1979年,雁北农学院经历了短暂4年的从筹备成立,艰苦创业发展到撤回母校的变迁。作为筹备领导组成员, 父亲当年以65岁高龄,临危受命,不顾劝阻,带领大家在塞外高寒的雁北地区干了几年,扎扎实实为农民和学校做了几件实事,成绩卓著,受到群众和领导的高度赞扬,为此在雁北区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父亲在雁北的故事可以说是他毕生开拓进取, 奋斗成功的一个缩影。回顾那段跟随父亲的历史,可以加深了解他在困难和考验面前,知难而进,不断战胜自我, 勇挑重担的高贵品质和为发展养猪事业不顾个人安危,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献身精神。 一.战胜自我 奔赴雁北 1971年后,学校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开始得到极为有限的逐步恢复。父亲也从一个被剥夺了工作权力的“反动学术权威” 和“重大历史问题嫌疑人”的监督劳改和重点审查的“罪人”变为普通“改造对象”, 6年来第一次被允许作为“普通人”参加教研组活动。他表现出的激动和感恩是我们很难感受和理解的。他欣慰地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对国家用的人,也看到文革对教学和科研的破坏,因而心急如焚。他在日记中写道要“三步并做一步地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中去”。1971年,刚刚恢复工作的他就和其他老师对全省养猪状况进行了调查。因为改造和工作努力,1972年,他被学校恢复了畜牧系主任职务。他对全省猪种改良、学校和系里的工作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形势逐步开始好转。 谁知1975年, “四人帮等”又在全国掀起了“反复辟、反回潮”,和“学朝阳农学院”的歪风,硬性将一个个已遭文革重创农学院分到几个没有校舍,没设备的农村去办分院。学院派到朝阳现场会的代表回来后,山西农学院被一分为四,分别在雁北、运城、昔阳和太谷本部办四所农学院。当时遣散铭贤旧老是内部掌握精神,所以对父亲来讲不是走不走,而是去哪里的问题。 他那年已经65岁了,因严重的肺气肿和高血压太原住医院回来不久,医生曾下过病危通知。这时让他只身到一个艰苦偏僻的地方重新创业,思想也是有斗争的。有人到家里和他说,是想好走还是想歹走,是被轿子抬着走还是被鞭子赶着走,并告诫他要为孩子们在政治上铺平道路。因为他们估计他也会为弥补自己受审查给孩子们造成的损失,而不惜牺牲一切。刚刚从文革动乱惊魂中稍定,想要大干一番的他面临生存危机和新的难题。他要么去雁北艰苦奋斗,开辟一片新天地,要么不出门在家养病,画地为牢。他是一个“生命不息,冲锋不止”的人,不会放弃九年文革后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好心人劝他说,“一过雁门关寸草不生”,他却坚定地说:“我张龙志绝不软弱退却”。他知道他只能前进,即使前进意味着牺牲。 据当时在校生贾秤回忆,他专门给全校毕业生们作了 题为“杂交优势的基因基础”的 学术报告,并抽空到省牧校作了科学养猪的报告,没有任何抱怨或赌气的情绪。他的仁慈博爱之心也没有因为形势而改变,反而更加紧迫地利用离开前的分分秒秒。一天中午,他特意将畜牧系毕业生中雁北籍的学生召到家里来,想找一两个毕业生作助手。那年头,知识贬值,知识份子是“臭老九”。学生们都想毕业后到行政机关谋职。再说虽然办分院叫得凶,大家知道条件艰苦,最终也没有一个毕业生愿意跟他去。父亲也没有丝毫抱怨沮丧,仍然热情地和教师、干部们一道积极开展筹备新校的工作。 我当时在太谷县一家小五金工厂当金属切削工人,和二哥文焕一道在父亲的感召和监督下和在陆智良、冀一伦和陈经钢先生们的指导下学习高等数学和英语等已有几年了,一心想读个理工科大学,在当时却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平时在家耳闻目睹,对父亲从事的畜牧科学也有所了解,特别是看到杨纪珂先生在全国养猪会上介绍粒子遗传学和统计学的文章,很有兴趣。于是向父亲提出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一起去雁北学畜牧,作他的学生并照顾他的生活。父亲觉得这倒是一个两全之策。雁北农学院当时也考虑到父亲年龄大了,雁北地区条件差,气候寒冷,因而同意将我调去做我父亲的教辅。负责人事的王嘉老师很快通过雁北地区政府为我办好了手续。父亲十分高兴,在他看来,被“扫地出门”不全是坏事,雁北虽然条件艰苦,却能给我们一个栖身之地,给他以报效国家的舞台,并给儿子创造梦寐以求的求学机会,改变我们在太谷一筹莫展的处境。也许这就是他当时说的 “危机也就是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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