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4日按: 2024年8月9日,毕汝谐遭到黑客的恶意侵害,全部博文荡然无存;这就从负面角度证实了毕汝谐对自己的判断—— 史无前例的作家兼恋爱家兼事前诸葛亮! 正如俄罗斯匕首导弹不会攻击无价值目标,黑客也不会攻击无价值的私人博客。 从今日起,我将陆续重新发表相关文章证鉴世人。
按:毕汝谐这一辈子的经历,比天方夜谭还离奇呢。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饭局, 毕汝谐 身边是一位从香港来纽约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师, 他无意间看到 毕汝谐 的掌纹,发出一声惊呼:复杂的人生! 所谓存在即合理,毕汝谐的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他无意间看到 毕汝谐 的掌纹,发出一声惊呼:复杂的人生! 所谓存在即合理,毕汝谐的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中美混血教授叶凯蒂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介绍波士顿大学叶凯蒂教授的诸多文章,称这位中美混血儿走出一条独特的成功之路。我不禁想起几十年来与之断断续续的交往。
文革期间,北京地区居住着上百名混血儿,比较有名气的是:中国科学院叶家(中美)、吴家(中法)、 李家(中俄);北京外国语学院谭家(中俄)、建国门外王家(中俄)、第一机械工业部华家(中法)、 北京师范大学林家(中国芬兰)……等等。
当然,这是指民间而言;至于中共高层的李立三家(中俄)、王炳南家(中德)、萧三家(中德)等等 则是另外一码事。
其时,北京城里的混血儿绝大多数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其组合过程大抵是父亲年轻时负笈某国留学, 数年寒窗之后,学位、太太兼得,返回中国大陆为新政权效命……这一类老掉牙的故事。
我是通过中法混血儿吴文北(数学家吴新谋之子) 认识凯蒂的。 记得我第一次去凯蒂家玩,傻不楞登地问 叶伯母:阿姨,您今年多大岁数呀?叶伯母用字正腔圆的北京话说:我们西方女人不把岁数告诉别人。 叶家人亲切、随和,几乎完全不懂中国人那一套人情世故。凯蒂的哥哥叶良侠去工友家,正赶上人家吃元宵, 就舀了几个给他;叶良侠吃完以后赞不绝口,把饭碗往前一伸说:你家的元宵真好吃啊,再多给我舀几个吧。 有一次,黄昏时分,叶凯蒂在中关村林荫路踽踽独行;凯蒂在中关村林荫路踽踽独行;我想搞恶作剧,便骑着自行车 从后面悄悄接近,突然伸出手袭击她的纤腰;说时迟,那时快,凯蒂敏捷地跳出两米之外,咯咯地笑道:毕汝谐, 我早就看见你了!我早就提防你了! 很多年以后,凯蒂在一个学术场合对家姐笑说:小时候, 我和毕汝谐在中关村林荫路打过架呢。
哦。“打架”——多么美好的少男少女的浪漫情怀! 那年头,各种各样的学习班遍布北京;中关村地区有个加强三性(革命性、组织性、纪律性)学习班, 这个名字很堂皇,用老百姓的话来说是流氓小偷学习班;总之,是关押坏孩子的地方。 我倒霉,曾经在这个学习班关过一个晚上;凯蒂更倒霉,曾经在这个学习班关过好几天;因此,从某种意义 来说,我和凯蒂可以算是同学了。 按照文革之后的时髦套路来说,我和凯蒂这是受到林彪四人帮的迫害,很光荣。 凯蒂的父亲叶渚沛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在毛泽东时代,这是很高的政治地位。须知,徐向前元帅也不过 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据吴文北说叶渚沛是化学动力学的创始人和奠基人,叶渚沛在国内率先提出若干走在 国际前列的科学研究,该课题通过了中科院级鉴定。
1971年元旦, 叶渚沛 不幸患癌逝世。新华社播发了他的讣告,后事风光,备极哀荣。要知道,这时候正是文化革命 最黑暗的阶段,多少显宦鸿儒像蚂蚁 一样死了就死了,悄无声息。 叶渚沛 的葬礼成为当时北京上层社会议论纷纷的一桩奇事;就时间而言,当时基辛格尚未访华,中美互为敌国, 当局却破例善待美国女婿 叶渚沛 ,令人不解。 多年以后,一些事后诸葛亮认为: 叶渚沛 葬礼与同期访华的斯诺,皆属于毛主席决意向美国示好的伟大战略。 是耶非耶,姑妄听之。
然而,在表面的体面风光之下,却还有相当不堪的另一面: 据我所知, 某些党员科学家对 叶渚沛 的学术成就颇有微词,有人甚至说他是个学术骗子。 又,我家的一个旧友是特殊部门的高官,他警告我不能再与叶家来往:这家人肯定是里通外国的; 证据是: 叶渚沛死了,新华社的讣告还没发布,美国方面的唁电就打进来了。有关部门开始 调查这件事。 我吓得够呛,从此躲避凯蒂唯恐不速。 凯蒂在社会上读了我的手抄本小说九级浪,对别人说:我很气愤;毕汝谐太颓废了,根本不像经过文化革命 锻炼的革命青年。 这些话传过来,令我冷笑不已:废话。不颓废, 毕汝谐 还是 毕汝谐 吗?! 又过了两年,凯蒂移民去了美国。那时,我通过内部渠道经常阅读香港报纸杂志;我看到凯蒂发表的一些小说和散文, 对文化革命及其发动者毛泽东歌功颂德,与国内泛滥成灾的工农兵群众文艺并无二致。我不禁摇头叹气, 凯蒂人在自由世界,却不思自由用笔;她写的这些作品,比陈若曦的小说尹县长、查户口等等差远了,后者至少还 揭露了文化革命的黑暗面。 再次见到凯蒂,已是上世纪80年代;凯蒂回到北京休假,我打算邀她共同创作一部 名为混血姑娘 的小说,希望 开掘得深一些,她却连连摇头。 没奈何,我把已经写好的若干段落敷衍成章,成为一篇浅薄的爱国主义小说,胡乱发表了事。 1986年,我陪家母赴哈佛讲学;其时,家母和我是全美唯一的来自中国大陆的母子访问学者,人人称羡。 巧了, 凯蒂正在哈佛读博士;老朋友相见,自然很高兴。 这时,我和凯蒂都狂热地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有配偶者,渴望与心上人步入婚姻殿堂;同病相怜,我们自有说不完的话, 没黑夜没白天地放言无忌,海阔天空;但是,我们默契地回避两个话题:一是 我们共同的朋友 中法混血儿 吴文北(他犯下震动周恩来、江青以及法国总统密特朗、外长舒曼的世纪大案,早就被枪毙了,终年29岁); 还有就是我的手抄本小说九级浪。 凯蒂的恋人是一位在哈佛做访问学者的德国汉学家,常常见到他俩挽着手在哈佛校园里散步;而我的冤家小我9岁, 是一位外表柔美、内秉风雷的奇女子,远在北京。 展望未来,凯蒂对转正充满信心;而我却是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听了我的夹叙夹议的倾诉,凯蒂从女性角度指出我的这段恋情可能有诈;我苦笑道:作家之心,何其敏感;我岂不知 可能有诈 ?有一回,她央我背诵爱情诗,我能够背诵好几百首爱情诗,脱口而出的却是西藏活佛仓阳嘉措的 著名诗句:你的眼睛是真的,你的眉毛是假的;我爱你是真的,你爱我是假的。只是,这种爱情就像海洛因一样, 明明知道有毒,却无法割舍。像我的许许多多情人一样,她是有夫之妇;这种露水情缘原本甜甜蜜蜜,鬼神不知; 但是却一下子变成了如死一般强的爱情(库普林语); 巴尔扎克说过一句名言:虚假的爱情比真实的爱情更美好。 她一人独占好几个唯一——甲,她是唯一自称毕某氏的女人。乙,她是唯一称赞我的背影的人(单看背影,你也是出类拔萃 的人)。丙,她是唯一能够不用语言而用眼神跟我交谈的人(世人只知谈恋爱之乐,有谁知道不谈而恋爱的乐中之乐呢?)。
凯蒂不再插话,只是陪着我长吁短叹。 上世纪90年代,大陆的社会风向变了,文革地下文学的陈年旧事一度被舆论炒得很热,海内外出版了一系列专著。毕汝谐 理所当然地被称为文革采取批判现实主义的第一人。 著名诗人北岛回忆:走上文学道路之前,我曾经读过手抄本小说九级浪,感到很大的震动。 北岛故意把我的名字写成毕汝邪,借以表达正统对邪统的刻骨敌意。 老舍之子、时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的舒乙拍板决定:将九级浪残手稿作为文物收藏于中国现代文学馆。 在新的形势下, 凯蒂也活跃起来,放弃成见,重新评价九级浪;这时,她已经如愿与恋人结婚;1992年前往德国, 在海德堡大学汉学系做研究员。 凯蒂先后在德国海德堡大学、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做关于文革地下文学的学术报告,单辟一个章节介绍 毕汝谐 和九级浪。 我很高兴,没黑夜没白天地给德国海德堡大学的凯蒂打越洋电话,往往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那个时候电话费不便宜!); 我说九级浪是我青年时代的命根子;九级浪维持着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有这样一件刻骨铭心的往事—— 文革初期的一天,荣高棠之子和几个傲慢的女生走上主席台,荣公子大喊大叫:我代表她们几个宣布:景山学校红卫兵成立了! 她们几个——贺龙元帅之女、刘伯承元帅之女、肖华上将之女!当时罗瑞卿大将已经完蛋了,所以罗瑞卿 之女没有登台。 台下,我们这些8级以下、 13级以上的干部子弟 全都被震住了,就像一群听训的地富反坏似的不敢说不敢动, 鸦雀无声;我被深重的自卑感压迫着,缩头 哈腰 ,连大气都不敢出。 天子脚下,等级森严;却不料竟然以如此直观、突兀、咄咄逼人、不容闪避的方式表现出来! 平民百姓不明就里,囫囵地将13级以上的干部子弟统统尊为高干子弟;其实,在权贵子弟眼里,我们这些人仍然是 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下等人;而那些13级以下的干部子弟,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人都算不上了。至于平民百姓家的孩子, 干脆就是泥猪疥狗(苦孩子赖小民 不知此理 ,傻乎乎地学样红二代捞财敛色,赔掉了脑袋)。 再唠叨几句:战火纷飞年代,有些大官把子女寄养在老乡家里,解放后又接了回来。可惜这些子女已经成了不折不扣 的农村娃,在家里被视为土鳖,备受歧视。由此可见,权贵子弟的小圈圈具有极强的排他性;单单血统合格,也不一定被看得起。 然而,九级浪使我这个下等人挺起腰杆,傲然冷对权贵子弟:你们是元帅上将部长之后,只是由于偶然的出身;而我是毕汝谐, 全靠我自己 (你是亲王, 只是由于偶然的出身;而我是贝多芬, 全靠我自己 )。 我祝贺凯蒂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凯蒂对我的失恋深表同情。 我告诉凯蒂:对于浪子来说,爱情是致命的;就像对于妓女来说,爱情是致命的一样。杜十娘爱上了李甲这个负心郎, 她只有去死。从某种意义来说,我这条命是捡来的。 ——失恋以后,我痛不欲生,丧魂落魄;拟想与她并肩面对的世界,因为少了一个人,显得如此空旷、冷寂、不可思议! 有一天,在纽约地铁站,有位面目和善的长者问我: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我说:我失恋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他说:别这样;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还会有新的爱情的。那天,我们谈了很久——关于爱情、关于理解、关于人生。告别时, 相互留下通讯址和姓名。他写的是北京大学物理系刘元方;若干年后,我在中国科学院院士名单中看到这个名字。 ——我的发小薛蛮子说: 毕汝谐 一辈子打雁,最后还是被雁啄瞎了眼睛。 —— 2011年,我的这位前情人当选全国政协委员; 家姐:某某怎么能当全国政协委员呢? 我:为什么不能?当年你说过某某是个文雅、虚伪的女人;全国政协就是文雅、虚伪的地方呀。她美丽、聪慧、谦逊、狠毒, 天生就是候选第一夫人的命,根本不适合给我当老婆。唐纳说过:没有人比我更爱蓝苹(江青),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蓝苹的狠毒。 这话也适用于她。很多次,我梦见她死了,我盗走了她的骨灰盒;从此朝夕相守,再也不担心她伤害我了。 后来,我和凯蒂各忙各的,又断了联系。 年纪大了,自不免频频回首往事,我甚至常常想到死后如何盖棺论定—— 有个铁哥们儿曾经挖苦我:你怎么像个卖狗皮膏药的,整天价说自己是作家,烦不烦呢。 我回答: 一点儿也不烦 。在京华地面,恨我的人(比如邓力群之子邓英淘教授)说毕汝谐是一个会写作的流氓;而善待我 的人(比如著名诗人食指)则说毕汝谐是一个有流氓行为的作家。其实,这二者就像粥与饭一样,差别并不大。歌德有句 名言,:你要么是铁锤,要么是被铁锤敲打的砧板。我 要么 当作家, 要么 当流氓,二者必居其一。写作于我是最后的 人生遮羞布——没有写作,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2019年尾,一时心血来潮,我给凯蒂写电邮: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 凯蒂回复:请讲。 我写了一封很长的电邮,还有好几个附件: 你的博士论文写的是《孽海花与晚清中国政治小说》,而后根据论文扩充为学术著作 《一个国际化的文学时尚:政治小说在中国》出版。你对政治小说的关注,始自博士论文, 以《孽海花》为个案,分析了晚清政治小说的形成和特点。 而我希望你走出故纸堆,深入研究当代政治小说, 毕汝谐即其人也! 早年, 毕汝谐 以文革政治小说九级浪初试啼声; 自2013年始, 毕汝谐 创作一系列以习近平为主人公的小说、剧本。 当今世道,一个人想做一件举世无二、独一无二的事情(行善也罢,为恶也罢),难于登月。 然而, 毕汝谐 硬是做了 一件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事情——中国主席习近平如同日月临空,人人可见可鉴; 却独独引发毕汝谐的持久的创作激情!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鲍勃·迪伦有句名言:要勇于与众不同;于毕汝谐而言,即便努力与众相同,岂可得乎? 这是毕汝谐作为人的不幸,却是作为作家的大幸! 半个世纪以来,毕汝谐始终超前于时代,却鲜有喝彩——这是先知先觉者的命里注定的孤独。几十年来, 你一直关心我的成长和创作;我请求你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吧。 凯蒂没有回复,连一句敷衍的客套话都没有. 我不死心,厚着脸皮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 哦,我因之不乐——凯蒂和我绝交了。 我忽然悟到:凯蒂本质上是毛泽东时代的政治顺民,与我这样的政治叛逆者是两股道上跑的车, 走的不是一条路。 翌年,我于疫情期间献词哈佛女博士后写道: 在波士顿学术圈,我一共认识三位华裔女博士—— 你是一位、Y1是一位、Y2是一位; Y1已经与我绝交了,Y2也已经与我绝交了, 我嘲笑自己是中华民国外交部。 这里的Y1就是叶凯蒂,而Y2是马萨诸塞州州立大学波士顿分校历史系教授叶维丽博士(我对她说:历史学家 是历史母亲派驻人间的全权代表; 请你一手拿刀,一手拿竹简,把 毕汝谐的行状刻入历史;她却和我绝交了) 。 可是又一想,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叶凯蒂的学问自然是好的,却没有独立的政治头脑,几十年来一味跟着北京官方走;当局批判九级浪,凯蒂就跟着 表示气愤,当局给九级浪平反,凯莉就在国际上宣扬九级浪,亦步亦趋。 假如有一天,石破天惊,中共中央宣布粉碎习近平反党集团,我的这些批判习近平的小说剧本,立马可以派上用场, 成为教化全民的批习读物,现成! 若如此, 政治墙头草 叶凯蒂自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重蹈当年九级浪之覆辙,与我重归于好。 可是,我已经老了;毕汝谐(当年,北京城男有毕汝谐 、 女有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平杰三之女平燕妮,这两位简直成了淫荡的同义语,逆风臭出40里 ) 已经老了 ! 我还能盼得到第二次天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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