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把乌克兰卖了吗”深度解读之三： 乌克兰和平协议如何重塑世界格局 ——审视乌克兰停火方案的三个视角 雷歌 2025年2月18日
自上周川普正式启动俄乌停火谈判以来，川普“出卖”乌克兰的全球大批判甚嚣尘上，怀疑和批判似乎占据了国际舆论的主流。 但另一方面，川普团队包括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在布鲁塞尔的表态，以及副总统万斯在慕尼黑演讲中对欧洲国家文化价值导向和国内国际政策的公开批评，又极大震动了欧洲，让传统欧洲大国产生了深刻的危机感，促使欧盟重新权衡与美国的关系，也推动欧洲国家从美国保护的羽翼下独立出来，重新武装自己。 17日，当美国国务卿卢比奥抵达沙特，并于18日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展开有关乌克兰停火的磋商，为即将举行的川普与普京会谈铺垫时，欧洲大国首脑也在马克龙的呼吁下举行了紧急召集的“巴黎峰会”，商讨如何应对欧洲在乌克兰和平谈判中被边缘化的尴尬局面。 乌克兰停火协议搅动了整个世界。许多人沉浸乌克兰被“出卖”的愤怒中，誓言捍卫国际正义。欧洲国家则在被美国庇护了80年后一夜惊醒，像一个突然断奶的巨婴，在焦燥、愤怒和哭喊中不得不仓促应对考虑自立。 在川普政府的重锤下，欧洲除了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还面临更艰难的道路选择问题：是跟随美国向右转，还是继续在左倾的不归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一、乌克兰和平方案的“正义”迷失 对川普提出的乌克兰停火思路，多数人坚持侵略者必须受到惩罚这一“正义”信仰。即使是许多川普的支持者，对川普粗暴地把普京和泽连基斯按到谈判桌上，喝令双方立即停火，而不考虑惯常的国际正义、不惩罚肇事者普京和俄罗斯，甚至还可能在谈判中让乌克兰损失领土的做法也极为不适乃至反感。这种情绪控制了绝大多数一向力挺乌克兰的人群。 这种“正义”感，来源于一种期待，即欧美国家可以继续支持乌克兰、击败俄罗斯，取得最终胜利，从而声张正义。 “正义”如能实现，当然最好。但如果实现“正义”的代价过高，甚至要冒引发灾难性后果的风险，现实的政治家就会考虑妥协。在这种局面下，道德家批评政治家丧失“正义”。但在有现实感的政治家看来，恰恰是这些脱离实际的道德家们迷失在虚幻的“正义”里。孰对孰错？需要从不同的价值角度，以及在更大的时间尺度上对结果加以评估。 最近有不少人提到1939年苏芬战争的案例。苏芬战争与现在的乌克兰战争在诸多方面都极其相似：起因也是恃强凌弱的“安全借口”；目的也是控制小国成为缓冲带；战争早期也是大跌眼镜，号称强大的苏联死伤惨重；后期也是苏联调整后突破芬兰防线最终惨胜。稍有不同的是，当年欧洲大国未能有效干预苏芬战争，小国芬兰在四顾无援的情况下被迫停战和解，最终割让了11%的领土。而现在，欧美大国从一开始就深度介入了乌克兰战争，停战和谈目前还未涉及国际承认的领土割让。 许多人引用苏芬战争的案例，是想说明一点，领土并非至高无上。在中华文化中“大一统”观念根深蒂固，因此中国人大都是“领土控”，对领土争议寸土不让，为了捍卫领土似乎可以牺牲一切。但在当代欧洲人的观念里，人的生命价值要远高于领土，因此领土并非不可逾越的红线。当年的芬兰在获胜无望救助无援的情况下，为了防止更大的损失，最终割让领土换取和平。这看起来很不符合当今的国际“正义”，因为流氓抢了别人的东西而未受惩罚。但对芬兰这个国家而言，用11%的领土换来了国家主权的延续及更多芬兰人生命财产的保护，现在变成了发达国家，人民安居乐业，远比现在的俄罗斯强。这是不是另一种维度上的“正义”，尽管有点无奈？ 正义是什么？简单说正义就是一种关于公正的道德。流氓强盗干坏事未受惩罚当然不道德。但芬兰人割让部分领土换取国家存续和人民生命财产的保护却是一种完全可以接受的道德。 现在的乌克兰也面临类似的局面。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们讲过，在乌克兰战争的第一年，拜登的软弱、怯懦和军援上的失策，使他错失了在战争早期击垮普京的最佳良机。在俄军稳住阵脚乃至开始反攻后的今天，要想打垮俄军，就得付出十倍的努力和代价，也会冒更大的战争迅速扩大乃至核战的风险。 川普说得很明确，乌克兰这么打下去是打不赢的，所以必须尽快停火止损。美国耗不起，也不愿再耗下去。在川普看来，立即停战和谈，无论对乌克兰、对俄罗斯还是对国际社会都是最有利的。许多人所强调的脱离实际的“正义”，在川普眼里就是有害无益的“政治正确”。 所以，简单地批判川普“出卖”乌克兰的人，不妨换个角度，重新衡量停战和谈是否对乌克兰有利。更何况，现在和谈还没真正开始，传说中的乌克兰“割地求和”未必真实。也有人会说，哪怕是不承认被占领土归俄罗斯，那被俄罗斯一直占着也不行啊。但最近一年多乌克兰的领土丢失越来越多，照这趋势，如果不停战，只会丢失更多，甚至全国沦陷。如果面对现实，那停战和谈对乌克兰来说就是一种止损，这难道不是好事？
二、美国的断奶与欧洲的自立 二战以后，美国用马歇尔计划帮助欧洲从一片废墟中复兴，并完全重塑了德国和日本。半个多世纪以来，欧洲一直在美国的庇护下快速发展。 北约是环大西洋欧美国家自我防卫的军事联盟，美国是公认的盟主。按国防预算的投入计，美国常年占北约防务投入的70%强，其它国家加起来不到30%。而且大多数国家常年未满足国防预算占GDP2%以上的北约规定。这是让川普最不满意的地方。他觉得欧洲国家就像个巨婴，这么多年一直躺在美国怀里吸奶，无法自立并承担自己的防务责任。 更让美国难以接受的是，在享受美国保护的同时，欧洲国家还大量购买俄罗斯的廉价能源。真是左右通吃，好处占尽。 乌克兰战争的爆发，除了普京复兴俄罗斯帝国的野心，以及拜登政府的软弱无能和绥靖外，欧洲国家长期过于依赖俄罗斯能源也是重要原因。因为过度的能源依赖，让普京觉得欧洲不敢跟俄罗斯彻底摊牌，因而有恃无恐。 在川普的第一个任期，当时还是默克尔当政的德国执意要与俄国建北溪二号输气管。川普政府认为对俄罗斯能源的过度依赖会有严重后果，当时就对德国提出了严厉警告。而德国政府则坚决回怼美国，称德国有权自主决定。川普政府在2020年7月通过的《2021年国防授权法案》对“北溪二号”项目实施制裁。 乌克兰战争一夜爆发，欧洲国家如梦初醒，顿时陷入了能源焦虑中。尽管各国都仓促出台了逐年减少俄罗斯能源购买的替代方案，但三年战争期间欧洲购买俄罗斯能源的数量仍居高不下。 许多人想不通，欧美国家联手对俄罗斯作出了上万项全面制裁，为何没能摧垮俄罗斯经济，最近两年GDP反而明显增长超过4%？在战场上也步步为营，节节推进。 看看这组数据：2023年前七个月，欧盟各国仅进口俄罗斯液化天然气就花了近53亿欧元，较2021年大幅增长40%。截至2024年12 月中旬，当年欧洲进口了创纪录的1650 万吨俄罗斯液化天然气，超过了2023年的1518 万吨。2025年1月，欧盟国家进口俄罗斯液化天然气数量再创新高。 据统计，俄罗斯在乌克兰战场的日均支出为3.63亿欧元，三年总支出约3975亿欧元。而这三年中，仅欧盟国家购买的俄罗斯能源，总价就高达2040亿欧元，就够普京在乌克兰 打562天（超过一年半）。再加上中国、印度和其他国家的大量购买，难怪普京的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去年11月美国大选结果出来后，欧盟主席冯德莱恩知道川普不是好惹的，马上公开表态，说欧盟应该“更多地购买美国的液化天然气，少进口俄罗斯的，这样还可以降低欧洲能源的价格”（2024年美国液化天然气比俄罗斯的每吨约便宜55美元）。那你早干吗了呢，要等川普上台才做这事？但匪夷所思的是，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竟然在柏林的一个能源峰会上公开讲，欧洲不能过度依赖美国的能源供应，否则可能会重蹈过度依赖俄罗斯能源的覆辙。你看看这是什么逻辑，这不明摆着把美国当敌人么？ 难怪川普上台后，对欧洲没一句好话。欧洲那些白左政府，整天吃里扒外。嘴上整天高喊力挺乌克兰，实际上却天天大量购买俄罗斯能源给普京输血，连美国的便宜能源都不愿买。拜登会讲政治正确，要维护所谓的“盟友”关系，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川普却是真正维护美国利益的主。你说这能怪川普跟这些白眼狼翻脸么？ 现在川普政府公开表态，保护乌克兰的安全首先是欧洲的责任。乌克兰停火以后，隔离火线区的维和部队主要应该由欧洲国家承担，美军不会介入。同时又抛开欧洲直接与普京谈判。 这时，欧洲国家那些白左政客才开始急眼。他们有点六神无主，一边对美国的无情无义骂骂咧咧，一边又彷徨犹疑，不知该继续跟随美国，还是抛开一切，果敢自决。
三、美国已经右转 末路狂奔的欧洲何去何从？ 乌克兰只是一根导火索，引爆了美国与欧洲的多方面分歧。解决乌克兰问题也只是处理个案。在欧洲与美国之间，更深层的价值观分歧现在已经摆上了桌面。 前几天刚刚结束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指责川普说：“显然，新一届美国政府的世界观与我们截然不同。这种世界观不尊重既定规则、伙伴关系或长期以来建立起来的信任。”他公开表示他与川普三观不同。 美国副总统万斯在随后的演讲中严厉抨击了欧洲左派政客的种种倒行逆施，并直言现在对欧洲威胁最大的不是俄罗斯，也不是中国，而是欧洲内部的激进左派运动。 万斯在演讲中提到有欧盟官员公开表示，他们计划在社会动荡时期关闭社交媒体，以防止所谓“仇恨言论”的传播。在德国，警方甚至突袭公民住宅，仅仅因为他们在网上发表了被视为“反女权”的言论。去年10月，苏格兰政府向所谓“安全区”内的居民分发信件，告诫他们：即便是在自家屋里私下祈祷，也可能触犯法律！信中还鼓励大家举报任何疑似犯有“思想罪”的邻居。 万斯还提到欧洲的大规模移民。在演讲的前一天，一名寻求庇护的阿富汗难民曾多次引起警方注意，却未采取任何行动，最后他在慕尼黑驾车冲进了人群。类似的悲剧在美国也曾一再发生。 万斯说，欧盟需要的是接纳、倾听更多声音，而不是再玩那套（政治正确的）东西。万斯说，欧盟的既得利益者不愿意看到不同的声音出现，甚至不允许不同观点在社会里传播。他们极力打压与欧盟所谓的“政治正确观点”不同的人。 万斯在演讲中说，种种现象表明，“欧洲自身正在远离一些最重要、最根本的价值观，而这些价值观正是美国与欧洲共享的基础”。 万斯的直言不讳，听得现场众多欧洲左派政客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万斯讲完连礼貌性的掌声都没有。事后许多欧洲左派政客开始痛骂万斯。而这就是欧洲的现实。 其实，只要了解一点刚刚过去的2024美国大选，你一定会对欧美社会内部左右政治对立的无所不在及其严酷性深有感触。激进左派近些年推行的“觉醒运动”和“进步主义”，在身份政治、极端平权（结果平等）、敞开接纳并偏袒非法移民以及极端环保主义等政治议题上的狂飙突进，以及随后触发的右翼保守派向传统和常识回归的强烈反弹，造成了欧美内部的政治极化。美国政坛现在的左右之争，已经不再是二三十年前的政策倾向之争，而是深层的价值观对立。那真是你死我活啊，至少激进左派对以川普为代表的保守派是真的往死里整，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川普所代表的保守派在大选中击败了以哈里斯为代表的美国激进左派，这是一场里程碑式的胜利，止住了美国滑向深渊的势头。 而欧洲的激进左派也同样是川普要击败的对象。川普、万斯和马斯克都在努力支持欧洲的保守派政治力量通过选举掌握政权，扭转欧洲左派末路狂奔的自残。乌克兰和平方案，只是这种政治较量的一个平台。从这个角度，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何川普会在停火协议的谈判中，基本抛开左派主导的欧洲国家，让他们边缘化。 川普希望他的重锤能让欧洲左派政客们清醒过来，重塑西方世界的格局。但你能指望这些左派政客主动改弦更张吗？ 欧洲的希望也同样在于保守主义政治势力在欧洲的崛起。由于欧洲左派势力更根深蒂固，因此，欧洲的前途更让人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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