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生,其实都在为认知买单,为我们幼稚的过往偿债。真正的善良,是你在经历过一些痛彻心扉的事情之后,依然能够将内心与这个世界剥离!耳里听不见是非,心里容不下争斗,嘴里吐不出刀光剑影! 贞让我很受伤,爱之深伤之切。 然而,在封闭自己的日子里,静下心的我,还是感念贞的诸多恩情。 我如期去了印度。 距离产生美,隔得远了,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了,反而能静下来,认真去反思过往的种种是是非非。 印度人常常很自大,我们的掮客侯赛英,天天猛烈夸赞他们的圣雄甘地,说甘地用最文明的方式缔造了最伟大的印度,并讽刺我们太不合理。我对此不感冒,每次都懒得搭理他,次数多了,他觉得没趣,就闭嘴了。 由此我们得出一个体会,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个人,沉默是金,沉默的力量,远比喋喋不休的争执更有力量。 印度人自信的很,有点盲目的那种,常常说他们的德里比我们的上海牛,简直无语。他们不仅穷,落后我们10来年是有的,而且等级制度森严,印度至今还有奴隶。 天方夜谭对不对?眼见为实! 我们租住的地方,都是印度的富人家庭,房子都是三层左右,面积不小,有自己的庭院和家奴。这种家庭的富人基本不干活,农奴是被买断的,很勤劳,任劳任怨,干的都是苦活脏活,但他们很沉默,你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看不到他们偷懒。 农奴的境遇让人错愕,我觉得印度人跟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纪。 后面让我更惊讶的,26岁的侯赛因跟随他们的老板七八年了,是老板最得力也最器重和赏识的一位经理。有一位他们和我们出去办事,夜宿城市的一家大酒店,我去找侯赛因玩,我惊讶地发现,明明是双人床的房间,他的老板睡在一张床上,侯赛因却莫名其妙打地铺。 侯赛因知道我们喜欢听印度的流行音乐,所以常常带我出去刻录碟子,他们没有音碟专曲,而是可以选歌,选好了店面帮我们刻录到一张碟子,这倒挺让我吃惊的;而且,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刻录的,至少得是城市才行。在去刻录音碟的路上,我好奇地问侯赛因:为什么他不睡在宽阔的床上。他告诉我,他睡地上,是规矩,是表示对老板的尊重。 好吧,他又给我上了一课。 我们大多数时间待在印度中南部,印度中南部有很出名的荒料:英国棕、印度白金,都盛产在中南部。我们有时候也会去北部,去采购喜马拉雅蓝和幻彩蓝。 我们是尊贵的客户,他们不会让我们跟印度普通民众去扒脏兮兮的火车,而是给我们买了卧铺。印度的国土面积不小,尤其是南北沿线,很长。 我们从南部去北部,要坐十几个小时甚至三十个小时的卧铺,卧铺不是很宽敞,但是在印度,算是很奢华的了,至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是旅途漫漫,太过枯燥,除了睡觉吃饭,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大家都知道印度厕所极少,而且随地大小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你都难以置信,卧铺车开出三四个小时之后,会随便停靠在路边,司机大喊:女士,左边去!男士,右边去!就是男女各自到车子的左右两侧去排泄。话声一落,大家很利索地下车,顿时,野地里白花花的屁股,连成一片、蔚为壮观。我看到那种盛况后,吓得好几天不敢吃肉,那画面有毒。 顺利到达一个目的地之后,我们会去集市逛逛。 印度的餐厅和咖啡厅,包括麦当劳肯德基,都没有女服务员,清一色的男士,不卑不亢的那种,行死走肉一样,很少有笑容,大概他们还不晓得服务业的精髓吧。 作为员工,兜里没什么钱是常事,老板过一阵子会给掮客的账上打点钱,等我们到了新的地儿,让他们陪我们去,把美金换成卢比。虽然不是我们的工资,但每次去换钱,我们还是蛮开心的。 2006年我22岁,侯赛因26岁,我们感情很好,虽然他的英语跟我一样磕磕巴巴的,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我们俩都很会比划,超有默契。 侯赛因告诉我,如果你在街上邂逅一位美女,你很喜欢,怎么办?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和女孩子眼神交流,如果人家有意,就不会闪躲,这时候你可以用大拇指抚摸自己的鼻子;第二部是,你抚摸了鼻子,得到人家的表情鼓励后,可以唱歌也可以跳舞。 真是好玩,不过遗憾的是,我胆小,怕乱摸鼻子被人家群殴。最主要的是人家印度女孩子,看到亚裔外国人,根本不屑一顾。 还有,集市也好,菜市场也好,大妈居多。超级难看的那种。 印度人都是吃高热量的食物,小姑娘都长的很清秀很漂亮,明眸皓齿、凹凸有致;但是大妈实在难看,我们说煤气桶腰身已经要不得了,她们都是一坨一坨的,屁股硕大无朋、腰尻难辨,满脸横肉,胸部挂着大的夸张的两坨肉,沙丽飘扬,春光乍泄,看得人想吐。 黄志信是老板的小舅子,管着钱袋子。他虽然满口脏话,但人蛮实诚,除了抽烟和打电话,基本不会A老板的钱。 脏话是在厦门东渡港卖石头的时候养成的,不管你是农民工还是本科生、甚或研究生,要么拍拍屁股走人,要么被同化掉。 卖石头的基本是大老粗,干得都是苦活,风吹日晒雨淋,还无聊,大家都黄腔黄调,把生殖器挂嘴上。这群人主要以水头人为主,骂起脏话,可以变着花样,可以十分钟不重复地开骂。动不动就问候你老母。 刚开始很不爽,但时间长了,才发现那只是口头禅,没有什么恶意。 我们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去买点烟,打个国际长途电话报平安。刚开始几次,我都会记下来,后面被黄志信看到后,直接把那一页撕掉了,他还是破口大骂“KI 塞伊老母……,干得要死了,还不许人家抽个烟打个电话,记个鸟”。好吧,那就不记,他打完电话换我,我打给贞,要说的话,都是前一天已经写在纸上的了,因为电话费昂贵。 在我们看来,印度人真的奇葩的可以,在街上随随便便遇上一个人,便会笑声爽朗、摇头晃脑,右手手掌心朝上,激动地比划着,不管我们是在赶路,哪怕是赶飞机,他们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 这可称得上:海内存知己,街头皆故人!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侯赛因个人的毛病。比如他动不动就说:one hundred percent(100%没问题)、absolutely(绝对的)、5 minutes later(5分钟之后)、10 minutes later(10分钟之后)。 完全扯淡!五分钟有可能是五十分钟,十分钟有可能是三个小时,100%有可能只是20%的可能性、绝对的可能也只有50%的可能。因此我们对于侯赛因很有意见,不过他脾气超级好,每次都呵呵呵的大笑,笑得跟土狗一样。 后面侯赛因家里有事,回去了一阵子,掮客公司换了另外一位经理,超黑超凶,每天都板着个脸孔,像个恐怖分子。而且,侯赛因身上有的毛病,他更甚,我们开始怀念侯赛因的好,也开始检讨之前经常欺负他确实过分了。 印度的矿山十分简陋,低矮的房子一两间,房前屋后搭个凉棚,连厕所都没有,每次去矿山,都要经历长时间的等待。因为我们过去那阵子,荒料市场已经被中国人完全炒起来了,矿山牛逼的很,一块成色好一点的石头,一下来,就有三四家采购员在抢,如果是朋友还好,今天这块让给我,明天我留一块好的还给你,不是朋友的,要么看谁跟矿山的关系铁,要么看谁的拳头硬。 我们老板做这块生意很多年,跟矿山的关系还不错,而打架,水头人从来没有怕过谁,所以大多数时间,等待还是有结果的,我们也顺风顺水地度过了好几个月的时光。 在等待荒料开采的时候,矿山的小弟会给我们每人一小杯的奶茶,清爽甘甜,非常好喝。但是要上厕所,就尴尬了,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空旷的野地,你如果太害羞,那你会憋出内伤。我们一开始别别扭扭的,后面也入乡随俗了。 每一个在印度矿山待上一阵子的石材采购员,都会被锤炼到身轻如燕、飞檐走壁。 印度矿山十分简陋,虽然矿主们脑满肠肥,个个身家丰厚,但是印度所有的矿山,几乎一样的清贫,连梯子都没有,石头荒料又大又高,很少有2米以下高度的,黄志信十分的精壮,一跃就上去了,哪怕是接近三米高的荒料,他照样可以一鼓作气轻松上去,刚开始我羡慕的很,老是要他拉着我才能上去。 经过多次观摩,我揣摩出窍门了,对着石头荒料,稍微往后后退几步,气沉丹田,小跑助力,靠近荒料,在近1米的时候,腾空而起,左脚轻微触碰荒料凸起的间隙,上半身自然像踩刹车一样,惯性往前,这一步最关键了,双手尽量弯曲,在手掌触碰到荒料边缘的时候,猛地撑起,右脚跟着跳上石头,OK! 印度人很笨,每次看着我们飞檐走壁般的跳跃腾挪,他们都会惊呼,甚至吹口哨,但他们实在是榆木脑袋,怎么学都不会。 我们自然洋洋得意。后面也因此惹祸。 印度的雨总是磨磨唧唧的下个没完没了,老板和周姐都到印度的时候还好,我们四个人凑成一桌,打八十分,自得其乐。 但是大多数时间,都只有黄志信和我面面相觑。好在广东的那几位点料员,跟我们租在一个镇上,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有一次,广东潮州那边的一位兄弟过生日,我们简单炒了一点菜,喝酒庆祝生日,完了又开始玩八十分,没注意看时间,等我们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前,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门被锁了。 印度的围墙很低矮,差不多1.5米左右的高度,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围墙。我们喝了酒,又看到那么低矮的围墙,简直小儿科,两个人一跃就进去了。 第二天我们还在睡觉的时候,房东跑上来,对着我们,唾沫横飞,叽里咕噜骂了十几分钟,我依稀听得boorish,知道昨晚闯了祸,自知理亏吧。 本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不是的,这事没完,房东找到掮客,要撵我们走,他姥姥的。掮客好说歹说,一番纠缠后,勉强让我们继续租住下来。 好了,第二天,掮客把我们的野蛮行为电话告知了黄总,黄总打电话到我们手机,一段狂骂:你们这两个DIAO MAO……blablablabla…… 这房东?忒不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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