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戴戴在医院清醒过来,烧基本上退了,人还是很虚弱。她呆呆地看着从窗帘里透过来的阳光,伸出手,去握了一下,张开手,手里什么都没有,她脸上露出落寞的笑。 晓洋趴在她的床边,醒来看见:“你在干什么?” 戴戴转过头:“你在这里?我昨天做了一个好梦……知道我梦见谁了吗?” 晓洋看着戴戴:“不是梦,是真的……。” 戴戴傻傻地看着晓洋,好像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陈越抱着你,送你过来的。我觉得……” 戴戴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开了,陈越站在那里。戴戴抬头痴痴地看着他,陈越也只是这样看着戴戴。李佑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出现在陈越身后:“戴戴,你没事了吧?”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陈越和戴戴都立刻垂下了眼神。 李佑和陈越坐在戴戴床边,陈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戴戴看着李佑勉强笑道:“对不起,跟你约好要去看球赛给你们加油的,没想到我妈突然病了。” 戴戴举起右手:“李佑万岁!你看,我真的没有忘记。” 陈越闻言只觉得心口被猛地撞了一下。 “什么?你妈病了?什……什么病?”李佑慌张地问道。 戴敏琴正好进门:“什么时候的事情?” 晓洋:“就是高二的暑假,您在单位突然晕倒的那一次。” 戴敏琴放下东西:“哦,那次真是挺吓人的。差点就去见阎王了。戴戴,你怎么样?小陈,小李,你们也来了。真是,昨天多亏了小陈,一路抱着戴戴。” 李佑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越拼命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阿姨,是什么病?” “颈椎病,我们当会计的,成天趴着算账,休克了,幸好是在单位发的病,立刻送到了医院,要不然戴戴就成孤儿了。那天是王阿姨去找你的吧?还带了文林来。”戴敏琴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陈越,拿出给戴戴准备的早餐:“来,吃一点东西,否则怎么有力气!” “妈,文林只是碰巧碰上的。”戴戴急忙解释。 陈越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当年是一个误会。想起他进门时戴戴看他的眼神,他的心难以自抑地抽搐着,他突然站起来,低着头:“我还有点儿事,得先走了。戴戴你,你好好养病。” 不等众人反应,陈越已经朝门外走去。李佑慌张地看了一眼戴戴,紧紧跟在陈越后面离开。 晓洋和戴敏琴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戴戴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憋得难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晓洋看着戴戴,站起来:“我去送送他们。” 医院的走廊里,陈越走得飞快,李佑追在陈越的身后:“我是真的,这个误会,我也没有想到啊。陈越你……。”陈越只是飞快地朝前走着,脑子里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得知戴戴拒绝了他的邀约跟文林去约会,陈越重新回到球场上,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疯了一样地左冲右突,断球上篮,满场飞。行之 的比分追了上来。两边的学生都变得狂热,元培的队员眼看比赛就要结束,行之再进一个三分球就会反超一分,所以重兵围堵陈越。可是陈越似乎不要命了一样,接 到了李佑的传球,他带球过人,元培的两名后卫冲了过去,撞在他的身上,陈越手中球投了出去,身体也被两人撞飞,后背重重地撞到球场边座椅腿上,发出一声巨 响。行之的学生发出狂热的叫喊,震耳欲聋:“赢了赢了!陈越!陈越!陈越!” 李佑和教练连忙跑过去看陈越,陈越躺在地上,脸上痛苦不堪,满脸淋漓,分不清是汗是泪。 晓洋追出来,却发现他们居然已经不见人影了。 陈越走出医院,李佑绕到他前面:“陈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越愤怒地一把推开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怪你,不怪我,要怪就怪老天,怪命运,怪我……跟她没缘!” 晓洋回到病房,戴戴闹着不吃饭,把头埋在被子里,戴敏琴絮絮叨叨地:“出来,吃一点。” 晓洋忙抢过戴敏琴手里的碗:“阿姨,您先回家休息,我来劝劝戴戴。” 戴敏琴:“你昨天就守在这里了。” 晓洋:“没事没事,我才多大呀……。”她推着戴敏琴离开。 晓洋回到戴戴的床边。戴戴躲在被子里,压抑地哭泣。 晓洋拿出包里的票:“我有好东西给你,跟陈越有关的……” 戴戴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什么?” 晓洋举着那两张票。 戴戴坐了起来,把手在被子上擦了擦,伸手从晓洋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看着,眼泪涌上,她又钻到被子里去了。 晓洋隔着被子推推她:“把李佑的电话给我。” 几天后,李佑和晓洋约了在茶馆见面,两人相对而坐,晓洋还是一副李佑欠了她八百大洋的模样。 晓洋不等李佑坐稳,劈头就是一句:“不管是你,还是陈越,以后不要再来找戴戴了。” 李佑张大了嘴:“陈越,我能理解。我,你,你怀疑我?” “不可以吗?当初不是你给我们票,邀请我们去看球赛的吗?现在又是你找到戴戴妈妈的单位,又找到戴戴家。” “我?”李佑想起自己当初的自作聪明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多虑,戴戴应该早就知道陈越的心意了。 李佑犹豫了一下,直视着晓洋:“我对戴戴绝对没有一点意思。那票,是陈越的。” 晓洋张大了嘴:“你说什么?那天我看陈越就不对劲。你!”晓洋忍不住一拍桌子“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以为当时戴戴跟文林……嗨,我他妈就是自作聪明。” “你的意思是陈越邀请戴戴去看的球赛?”晓洋想知道清楚的答案。 李佑无奈地低下头:“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晓洋扬手就给了李佑一个巴掌。 李佑吃惊地捂住脸:“你干嘛?” 晓洋愤怒地:“因为你混蛋!你当初为什么不说实话,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 李佑站起来又颓然地坐下,自己又给自己补了两巴掌:“我确实他妈的混蛋!戴戴她……” 晓洋已经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李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跟文林究竟怎么回事?” 陈越跑遍了所有的医院。每一位医生都对他摇头。 这一家是有可能的最后一家了,走出医院,陈越腿脚酸软,他慢慢地走到花坛边坐下,看着进进出出医院的人,一阵风来吹走了陈越手中的诊断书。陈越没有去追,只是看着那张纸在阳光下飘来飘去。一个小女孩捡到了诊断书,送到陈越面前:“叔叔,你的纸。” 陈越淡淡地笑了:“谢谢你。叔叔的纸给你叠飞机好不好?” 陈越认真地叠好了纸飞机。 一位妇女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小女孩骂道:“妞妞,你怎么乱跑?” 陈越将飞机递给小女孩:“送给你。” 妇女见陌生男子给女儿东西,本来要发火,一转头看见陈越俊朗不凡的样子,呆了一下,骂人的话收了回去,反而不好意思地:“不用了。” 小女孩不敢接。陈越看了一眼那位妈妈,知道她的担心,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花坛,对小女孩说:“叔叔把飞机飞了吧,飞机要是能飞过那个花坛,叔叔的病就会好了。” 陈越将飞机飞了出去。纸飞机摇摇晃晃地,飞过了花坛,小女孩跳起来:“太好了,叔叔的病一定会好的。” 一阵风吹来,飞机又被吹了回来,落在花坛里。陈越呆呆地看着飞机。 小女孩的妈妈拉着她离开,离开前妈妈回头同情地看了陈越一眼。 陈越慢慢地走过去,捡起纸飞机,看着冷笑了一下,紧紧地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文林拎着一盒燕窝来到戴戴家。戴敏琴欣喜地将他让进家门。 “阿姨,戴戴好些了吗?” “你这三天两头的来看她。也不是什么大病。” 文林将燕窝递给戴敏琴:“这个,朋友从泰国回来送的,阿姨尝尝。” 戴敏琴连连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收呢?” 文林将燕窝放在茶几上。 戴戴在房里听见,走出房门,轻声对文林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区的花园里。戴戴和文林坐在长椅上。 戴戴:“文林,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你也知道的。” 文林:“他就要结婚了,不是吗?” 戴戴大病初愈有些虚弱:“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心里想着他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不公平……。” 文林突然抱住了戴戴:“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我也不能,不能放弃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戴戴从心里感到疲惫,没有推开他:“文林,你的怀抱真的很安全,很温暖,可是我……” 文林紧紧地抱着戴戴:“这就够了。安全,温暖,这就是婚姻,戴戴,我们结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