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湃《巴黎隨想錄》之七：黑貓白貓的威力

在中共領導層中，鄧小平可能是最會比喻的人。“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就是好貓。”“霸着茅廁不拉屎！”是兩個最形象、最生動的比喻。真使人拍案叫絕！

這兩個比喻，含寓深刻，高度概括了中共內部的弊端，也是鄧大人極力主張改革的所在。這兩句比喻的意思是：擇賢之准，任人唯賢。新老交替，去舊迎新。正是由於這兩句話，使龍顏弗悅，使當代慈禧鳳眉倒豎，大罵黑貓、白貓，造成鄧大人几上幾落的奇蹟。

怪事朝朝有，當今特別多。戰國時出了個齊門混食的南郭先生；楚國出了個攔途罵孔子的陸通；宋朝有個高俅，因球踢得高而被封為丞相。高俅這個荒唐怪事，借《水滸傳》的流傳而“流芳百世”。想不到在八百年後的社會主義中國，“四人幫”並有所發現，有所創造地加以發揚光大。不信，請看當時的升官圖：莊則棟因小球打得好而被提拔為體委主任；于會泳因譜了一首曲而當文化部長；紡織女工吳桂賢因紗紡得好而升副總理；那個考大學的張鐵生，因交白卷而當上人大委員…聽了真使人心寒。難怪鄧大人要找好貓來捉老鼠了。這正是：

平步青雲系小球，翰林學士靠歌喉。

紡織姑娘官副相，科場白卷狀元侯。

做幹部就要干，為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他們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了“保持晚節”，個個希望帶着名份、官銜進八寶山。這種精神，實在可嘉。但無形中形成幹部終身制。由於“僧多粥少”，又造成“插”、“塞”現象。可不是嗎？大至國務院各部委，小至工廠、學校等基層單位，都有很多副主任。而中國百家姓又繁多，姓史姓廖都有，人們為了區別哪個副主任，只好有職位前加上姓，如邱副（揪褲）主任，徐副（除褲）主任等。有的乾脆叫邱副，徐副，鬧出很多笑話。

老的不去，新的不來，造成嚴重的青黃不接，後繼無人。難怪鄧大人大聲責斥：“霸着茅廁不拉屎！”鄧大人上台至今，集中精力搞的就是這幾件事：（一）、重新起用“臭老九”（知識分子），發揮黑貓白貓作用；（二）、考核幹部，那些不會捉老鼠的花面貓──南郭先生，要像艾奇遜先生那樣夾着皮包滾蛋！（三）、設立顧問委員會，老而有功者，請出茅廁，做參謀、做顧問，培養新人。

初步的成效是，胡耀邦、趙紫陽等一班青壯派出現了。但願不久將來，少壯派登上歷史舞台，中國面目得以煥然一新。

當人們高興地看到“中國後繼有人時”，就會真正體會到鄧大人那黑貓、白貓的威力了。

1984年3月1日原載《歐洲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