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欢欢结结巴巴的叙述,梅姐搁下电话,立马下楼,声音不由得带着颤抖:
“杜芬,别拖地了,出大事了,你家二起打伤了林老师,被带到派出所了。”
“什么?”对杜芬来说,她的世界的中心就是儿子二起,她扔下拖把,脸色刷地没有了血色。
“不要慌,我们先到学校问问,问清情况再说别的。”梅姐三下两下便穿好外套,杜芬却两腿发软,两腿筛糠一样抖着,半天都穿不进鞋,梅姐只好半扶半拖着她,出了小区大门,招手打了个出租就朝学校飞奔而去。
学校办公室里闹闹嚷嚷,保安拦住她俩不让进去,梅姐只好自报家门:
“我们是赵二起的家长,林老师在哪里?她伤得怎么样?欢欢在哪里?”
“你们,先到这边来一下。”不知何时,一向不在学校露面的张远董事长出现在梅姐身旁,他一把拉过梅姐,语气沉重地说:“林老师伤得很严重,不但造成眼眶骨折、角膜撕裂,视网膜也脱落了,现正在市一院眼科急诊。欢欢到派出所去问话去了,一会就回来。”说完,他示意她俩跟着到旁边校长办公室去。
轻轻关上门,张远说:“赵二起也在派出所问话,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你叫杜芬,是赵二起的妈妈吧?”张远看一眼在旁边眼睛发红的杜芬,忍不住带了责备的语气。
杜芬听见张远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哆嗦,暗想张远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呢,梅姐看着张远,轻轻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都怪我,都怪我呵!”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杜芬忍不住 “卟通”一声给张远跪了下来:“校长,求求你救救我家二起。他被带到派出所,会不会送去劳教呵?他要被送去劳教,这一辈子就毁了。”她不认识朱谦,见门上挂着校长办公室的牌子,也就以为张远也是校长。
张远连忙拉起她,但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反感:“你只惦记着你的孩子,怎么不想想人家林老师,年纪轻轻的眼睛就被打成那样,如果她眼睛被打瞎了,你们能安心吗?”
“都是我糊涂呵,成天听人说这送礼那送礼的,想到岔道上去了,平白里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来。都是这做爹妈的不长进,连累了林老师,连累了我娃。”杜芬肠子都快悔青了,又急又怕,说到伤心处,不由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正说着,外边一阵嘈杂,只听有人喊:“姚欢回来了。”
“二起呢,二起没回来吗?”杜芬赶快往外跑去。
“阿姨,怪我不好。是我惹恼了二起哥,他想打我,林老师护着我,他就打了林老师。”姚欢一见梅姐,本来看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噼里拍啦就掉了下来,用小手抺着眼泪,仰着头呜呜咽咽。
“欢欢,不哭,咱们不哭,好不?二起呢,他回家了吗?”梅姐一看欢欢眼泪婆娑,根本顾不得其它,赶快将她揽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抚慰着她。
“没,警察叔叔说他不能回家,他这是故意伤人,可能要关一阵子呢。那警察叔叔好凶,还抽了二起哥两个嘴巴呢。”姚欢转过头去,拉着张远的手摇着:“你救救二起哥吧,让他赶快回家吧。”
张远阴沉的脸上柔和了,露出一丝温情的笑容:“这孩子,人虽笨点,心眼倒好。”转过头去对梅姐一挥手:“你先带着她——”他一指姚欢“赶快回家去。我这里马上打电话找找人,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派出所先把人放出来再说。晚上我还要到医院去,看看林老师的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朱校长现在还守在医院。林老师的伤,真是让人揪心,这么好这么年轻的一个老师,如果眼睛瞎了,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呵,又让我们怎么向她的家属交待!”
杜芬这时回来了,刚好听到这句话,难受得撕扯着头发,只恨不得剜下自己的眼珠子赔给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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