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事
三天以后,杜为烧退了,又回到了课堂。但他像突然变了个人,不多说话了,也不调皮捣蛋了。“沅老师退了你的神光。”哥们失望的说。
那时时兴学工学农,每周都有劳动课。一次沅带着同学们去修路,班里的小胖子团团被太阳一晒,流起了鼻血。沅用尽了办法,也不能止血,一急,不知哪里生出的力量,竟把百多斤的小胖子背到了身上往医院走去,眼看着瘦弱的沅负荷着这样沉重的身体无比艰难,杜为呆了片刻,立马追了上去,他哀求地拉住沅的衣袖:“让我背他吧,我能行。”沅只好让他背着小胖子,自己则在旁边不断用纸团擦拭着小胖子鼻子中流出的血滴。她就在他身旁,触手可及,那种女人的淡淡体香让他心猿意马,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每当沅举起手来擦拭小胖子鼻血的时候,她的胸都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他的手臂,这让他的身体如同被烧灼了似的颤抖起来。
从此以后,杜为感到自己软弱,不再强悍。他的眼睛追随着沅老师的身影,如果一天没有在校园里见到她,他会感到特别难受,好像胃被掏空了似的。
如果有人议论陈沅老师,他会竖起耳朵去听。慢慢地,他知道了,这沅老师是本校教体育的王老师的老婆,王老师是个退伍军人,大概以前在部队当了个连长什么的,虽然没啥文化,但在这个小地方的中学当个体育老师倒是绰绰有余。据说,看起来象个少女的沅老师已是一个小男孩的母亲了。
这些信息灼烧着杜为的心。他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拿自己和王老师惦量,他脑海里无数次闪现和王老师厮打成一团的情景,想像中他把常年穿着一件军大衣,长得牛高马大的王老师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可一落实到现实,他沮丧地知道虽然他也有一米七八的个头,但瘦得和柴禾棍相似,是怎么也打不过王老师的。这种想法折腾得他情绪低落极了,也愈发少言寡语了。
没过多久,沅老师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来上课,说是生病了。当她再次出现在同学们身旁的时候,大家吃了一惊,沅老师脸部浮肿,额头包着纱布,脸变得有些丑了,却愈发楚楚可怜,本来就单薄的身体套在一件宽大的灰兰花的衬衣中,显得快被风吹了去似的。杜为甚至不敢看她,他怕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无视周围这些人,跑到她身边去,拉着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再揭了纱布,用嘴替她轻轻吹那伤口。
很快有人告诉杜为,沅老师和她老公王老师关系并不好,不知怎么,王老师经常打沅老师,这次沅老师的生病也是王老师下重手打了她。“这狗娘养的。”杜为咬着牙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让他惊奇的是,他的心却似乎一下子轻快起来,好像阴天突然明亮了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流水都轻快,杜为把好好学习当成对沅老师暗中传达的情意。他的英语作业总是超额完成,课文后面老师没有要求的作业他也做了,每当杜老师拿着他的作业表扬他的时候,他的脸会红到脖子上,然后把头埋了下去。
到了毕业这学年上期,不只是他的英语,他所有的课程成绩嗖嗖地往上窜高。他外婆给他远在省外工作的父母写信:“这孩子,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