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外的學風很正,校內女生比例遠高於男生,有些年可達到80%女生,20%男生,因此一對一對的戀人沒有其他大學多,男少女多的現實也使得很多女生能夠靜下心來,專注學業。 學校規定學生必須在一周五天內有至少三個早晨於7點15分至7點45分間在學校大操場簽到,並作為體育成績的一部分,名為晨練。對於大多數跑不快,跳不高的學生來說這一成績至關重要。但是簽到後,真正晨練的學生少之又少。大多數同學的作息時間是這樣的:早上6點30分起床,洗漱一番,聽6點45分的美國之音(VOA)的Special English慢速英語新聞。7點節目結束,從生活區出發去學校,路上順帶買早餐。7點15分在操場簽到,然後去教室吃早餐並早自習。 學習外語是一個循序漸進,細水長流,日積月累的過程,且需要聽說讀寫齊頭並進,操場是學生練習聽說的首選之地。上外早上8點前的大操場自成一景。不管是學英語,還是德語,法語,意大利語或是日語等,早上人手一部袖珍短波收音機,連着耳機,天線拉得長長的,專心致志地收聽敵台,且互不干擾。這時的敵台節目多是正常語速的早新聞,不管聽得懂聽不懂,認真聽了再說,至少可以練語感,在日復一日的堅持下,聽懂的百分比會越來越高。收聽敵台最大的煩惱是雜音,敵台都是通過短波傳送,而且是從境外直接傳來未經內容審查的,於是有關部門就千方百計地用雜音來干擾,我們聽的人必須要有過濾器般的耳朵,精神高度集中,把雜音略去,專注於內容,這樣的練習使我們人人於四年後練就了一付順風耳,對聲音極敏感。練習發音和朗讀背誦則可以在校園裡任何不影響他人的地方,樹叢中,花壇里,教學樓後等都是可選之處。我選擇面壁,在教學樓外找一個僻靜之處,面壁練習。面壁的好處是:面對一堵牆,不會分心;我不見人,人不見我,不會不好意思;朗讀時若發音不準,我也看不到人家笑我…… 精修聽力需要一個“Walkman”和一付耳機。對學英語的低年級學生來說,當時用的最多的教材是“Step by Step”共四冊及磁帶。我一句不漏地用一年半時間把四冊書全部習完,包括所有練習,書末所附的小說。這樣的正規出版物沒有雜音,我們就需要把每個詞都聽清楚,沒聽清楚就倒帶,再聽一遍甚至幾遍,直到聽清楚為止…… 以上練習都是課外練習。我們語言類的正規專業課程有:精讀,泛讀,速讀,語音,口語,聽力,翻譯和寫作等。精讀就是需要細到研究每個詞的英語閱讀;泛讀是長至一部短篇小說,泛泛而讀,閱其大概即可;速讀是只看重點,快速看完,我們看的時候,老師都會掐表的,精確到幾分幾秒。語音主要是矯正發音,練習朗讀,我們的語音老師據說是全上海說英國音說得最標準的,可是由於形象不好,不能去上海英語台,年齡大了又是單身,出國被無數次拒簽,她在我校的出版社錄過很多教學磁帶,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讓我們練英語繞口令,對我的口語提升幫助極大,聽說她的父母也是上外的教授,若干年後她也終於如願出國。 系裡儘量給我們每學期換一次專業課的老師,因為每個老師的風格,經歷,教學方法和口音都不一樣,如此我們可以儘量多的接觸到英語學習的方方面面。當時出國熱方興未艾,上海浦東的開發如火如荼,年輕老師紛紛跳槽,系裡就延請上外已退休的老教授們回來為我們授課。這些上了年紀的老教授們都是解放前上海各名校畢業的精英,學富五車還敬業,有這樣的良師,我們何其幸哉! 口語老師從大二開始就是外教,我的口語老師是一個蘇格蘭老太太,Betty Bar,她出生於租界時期的上海,她父親是解放前復旦大學的英語教授。解放後,她們一家去了香港,文革結束後,她一得到機會就回上海,來到上外幾十年如一日地教書,她無兒無女,就是愛上海,愛中國,鼓勵她的每一個學生開口說英語,從來不嫌棄任何人的發音,在她的課上,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自信地暢所欲言。畢業後,我的一個同學回校辦事,無意間聽到她用流利的漢語與他人交流!原來她會說流利的漢語和廣東話,可是她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說過一句。更厲害的是只要是她的學生,她都能叫出名字,我們的中文名,這是連中國老師都做不到的,而她還是一個外國人!由於她在海外英語教學上的突出貢獻,她於九零年代得到英國女王授勳,實至名歸,我納悶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外國友人沒有被授予上海市榮譽市民?她在課上給我們講做人,講做事,用她簡單樸素的方式,將心比心,以身作則地教導我們,我終身受益。她說她的願望就是我們哪天說起她,會說到她教會我們怎樣“to be a man or to be a woman”,因為有一次她在上海碰到她父親原來在上海的學生,那位學生就是那樣讚揚她的父親的。她對金錢無所求,業餘時間幫我們組織英語角,英語俱樂部等,而我們的中國老師們則忙着到處兼職賺外快,忙的不亦樂乎!中外有別,由此可見一斑。 翻譯和寫作課不難,在我們的閱讀量達到一定的層次後,翻譯和寫作也就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了。在練習翻譯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中文水平的不足。很多時候,我意會了英文意思,卻找不到合適的中文詞來表達,翻譯即要準確,又要達到語言上的優美精緻,由此可見為何那些大翻譯家都是學貫中西,在中西文上都造詣極深的大家了!今天對於英文或法文作品,我更願意讀原版,因為某些作品的翻譯簡直是慘不忍睹,翻譯的“再創作”實在是對原著的褻瀆!像傅雷這樣認真嚴謹治學的翻譯家已不復存在了! 在課外閱讀作品的挑選上,我選擇從中英文對照的外國名著開始。儘量只看英文部分,不看中文部分,實在看不懂了,再瞄一眼。這些外國名著的簡寫本是一些外語學院的老教授改寫的,用詞簡潔,易懂,不僅對閱讀,對我們的寫作也極有幫助。慢慢地過渡到原版的短篇小說,如美國的“讀者文摘”這樣的月刊,再後來就可以讀原版的小說了。我讀的多是自己感興趣的當代英美暢銷作家作品,語言通俗易懂,內容又引人入勝。喜歡一個作家就把圖書館所有能借到的他的作品借來看,完全是自覺自愿的,大家都這樣。 在這樣的強化訓練下,我們在大二結束時都能順利通過英語非專業六級和專業四級的考試,真正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我的英語水平和兩年前入校時相比也已然有天壤之別,判若兩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