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梨園謀殺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一節

十月十五日上午十點，蘇方勝和賈鳳亮在劇團排練大廳召開了一個緊急全員會議，劇團里所有的演職人員和機關的行政人員都參加了會議。 會上，市文化局一位副局長傳達了局領導經過研究之後、針對京劇團近期發生的事件所做出的調整——由於劇團總支書記劉榮被謀害，決定由蘇方勝暫時代理劇團團長和黨總支書記一職，任命賈鳳亮為劇團副團長。

與此同時，一隊化裝成水電維修工人的便衣警察進入了劇團西南和東南小區的兩棟宿舍樓里、進行了一番秘密搜查。

下午四點剛過，一個身材壯實、穿棕色豎領夾克衫、戴着墨鏡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位於福林街與仙雲巷交叉路口的‘雨前香茶室’的門口，他左右顧盼了一下便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男子徑直上了二樓，他看見靠近角落的桌子旁邊坐了一個三十多歲、打扮時髦的男人，他身材瘦削，上身穿了一件紅白格子衫、下身是一條淺灰色的喇叭褲，蓄着塗抹了頭油、前端吹得翹起的飛機頭，長長的鬢角直到耳垂，嘴唇上還蓄着兩道黑色的鬍鬚，鼻梁上架着一幅金絲邊的茶色眼鏡。

“是康林先生吧？請坐，喝杯茶吧，哦？你不要介意啊——小瑛給我看過你的照片！”男子咧開嘴笑了，伸手示意讓穿夾克衫的年輕男子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你，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康林低聲問道，他勉強地在椅子上坐下、語氣中充滿了敵意，兩隻眼睛也緊張地四下張望着。

“哦，康先生，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王小瑛的好朋友，我是誰倒真的不重要，咱們言歸正傳吧——你帶錢來了沒有？”留着飛機頭的男人彈了一下手指上夾着的香煙，語氣軟中帶硬。

“錢都在這裡了，一萬五千塊，一分錢都不少；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把錢給你，不然你拿了錢、今後又來訛詐我們怎麼辦？”康林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面前，語氣堅定地說道。

“哦？那依你想怎麼辦呢？”飛機頭吸了一口煙，嘴裡吐出藍色的煙霧、眯起眼睛看着對面的男子。

“這是一張收條，我要你在這上面寫上你的名字，旁邊再簽個字，然後再摁上你右手拇指和食指兩個手印；”康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事先寫好的紙條放在桌子上，“你拿了這個封口費，這張收據就是你有意隱瞞殺人罪證、故意行訛的證據，今後要是再敢訛詐我們、即便是被公安局發現，你也脫不了干係！”

“哦？”飛機頭拿起桌上的紙條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念起來：“今收到人民幣一萬五千元整。本人起誓：從今往後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市京劇團兩人被殺的真相。收款人———，哈哈，哈哈哈哈。。。 ”行訛男子念完之後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康林瞪着眼睛惱怒起來。

飛機頭收住了笑聲，抬起頭來看着康林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沒有人再會來敲詐勒索你和薛麗小姐了！” 說完之後，那男子摘下了茶色眼鏡、扯下了粘貼在臉頰和嘴唇上的鬍鬚，最後拿掉了頭上的假髮套。

“啊！？周警官！？你、怎麼是你！？” 康林完全驚呆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椅背、雙手猛然抓緊了椅子的扶手。

“沒錯，我就是周警官，咱們見過面的；你放心吧 —— 這些錢我們是會退還回給你和薛小姐的。”周源順勢拿過了康林面前桌子上的牛皮紙包。

“你、你們，是你們寫了那封信、把我騙到這裡來的？”康林瞪圓了眼睛、仍然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

“沒錯，是我寫了那封密信，昨天下午送到門房、讓他通知你去取的。”偵探點點頭。

“你、原來是你設下的圈套！唉—— ”康林閉上眼睛絕望地嘆了一口氣，突然他渾身一震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條有力的手臂卻突然從左右按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不知何時，吳茂森和小楊出現在了康林的身後，一支冰冷的手槍抵在了他左側的太陽穴上：“不要動！康林，我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不要亂動！”吳茂森面帶笑容地對康林說道，小楊則趁勢給他戴上了手銬。

“哎，我說老兄，你在那封信里到底寫了些什麼？竟然讓這小子乖乖的就來了這裡？”吳茂森鬆了一口氣、把手槍插回皮套里笑着向偵探問道。

“你自己看吧，這是一份複印件。”周源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刑警隊長。

吳茂森拿起紙條，見上面寫着一段話：“我知道是你與人合謀殺了劉榮、又殺了王小瑛滅口，要想我不告發你們，帶上剩餘的一萬五千元現金、明天下午四點來雨前香茶樓二樓。我不會久等，如果四點鐘不見你人和錢，我會馬上報警！”

吳茂森念完後也笑了起來，“哈哈，好一封訛詐信啊！居然就讓他上了當！”

“是啊，我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秘密監視着你——康林先生，你在門房拿到密信後拆開一看，立刻神情大變、慌慌張張地就去找了薛麗；今天早上薛麗又到銀行把原先的定期存款全部取了出來和你一起湊足了一萬五千元，按照我的要求，下午四點送到了這裡。”周源不無得意地說道，一旁坐着的康林卻臉色發白，低着頭呆呆地看着地面。 

“說說吧，你和薛麗都合謀做了什麼？這一萬五千塊錢、加上十三號中午你在開水房先付給王小瑛的五千塊錢，都是封口費吧？究竟是什麼真相讓你們如此害怕？”

“什麼？開水房？”康林目光閃爍，迴避着周源的問話。

“是的，你不用再裝了——大前天、十二號的下午五點左右，你曾經來到這家茶樓里跟王小瑛見過面，結果你們二人談得不歡而散，”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康林抬起頭來看着周源，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

“哦，王小瑛死後，我在搜查她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包新鮮的瓜子和餐巾紙，上面印着雨前香茶室的字跡—— 顯然她來過這裡，而這茶室的服務員還記得你們兩人在此見面的過程，王小瑛當面要挾了你——如果你不給她兩萬元封口費，她就要去告發你謀殺劉榮的事情。你回到劇團後馬上找到薛麗商量，薛麗第二天就到銀行取出了五千元現金，由你在當天中午藉口去鍋爐房打開水時偷偷把包好的錢給了在開水房後面竹林邊等候你的王小瑛，而你和她的會面卻都被鍋爐房的陳師傅看在眼裡。”

“我是給了王小瑛錢，但是，那是因為其他的事情，我沒有殺劉書記，也沒有跟他人合謀。”武生演員仍然頑固地爭辯道。

“康林，一萬五千塊錢的封口費你都帶來了，還抵賴什麼！？你老實交代：你們是怎麼合謀殺了劉榮，又嫁禍於馬小鈞的？”吳茂森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