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渔想着，一张书页在她手里被掀过来，掀过去。想着，想着，突然一阵委屈，泪渗出眼角。她觉得脑袋像被什么紧紧箍住，一种无名的痛楚感把她紧紧抓住，再不放手。
她抹了抹眼睛，，站起来，把书往椅子上一合，走了出去。
“妈，我去睡了。” 她说了声，就走进自己房间。屋里很暗，夜有点深了。她没开灯，黑暗中她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诧异，忐忑，委屈，歉意，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她睁开眼，就是那火苗和火苗上的两双手。闭上眼，唉！闭上眼。
闭上眼，她觉得温暖，脑子里念叨起某个名字，盘旋不停，之后，她便睡着了。
次日，阳光灿烂。等她醒来，房间里已经亮堂堂了，她躺在暖和蓬松的被子里，抬起胳膊，摆弄着手指，看着墙上的斜斜的手影。飞鸟，狗。她试了好几次，那墙上的狗总是半拉儿像，半拉儿不像的。“一直没长劲！ 只会一个鸟，真笨！” 她想着，“起床！”
她走出房间，洗漱。没见到一个人，别人都上班去了。厨房的台子上放着一碗粥和两个小菜。她端了碗，吃饭。边吃边想，“今天找谁玩去呢？ 小芳，嗯～不行，我怎么告诉她？过几天吧。张？算了，没劲，张嘴小芳闭嘴小芳的。申小阳，没兴致。而且他肯定没时间。刘峻已？嗯～还是少见为妙。”丁渔又想到了一个人。“他？”
丁渔不敢往下想了。 她拿筷子一下下地戳着小盘子里的酱黄瓜，一个洞，两个洞，那块酱瓜随即被戳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了。她见没法再下筷子了，就夹起那一坨放碗里，就着，把碗里的粥吃完了。
她走回自己房间，从摊在桌子上的几盒磁带里找了一个，放入旁边书架上的录音机，按了下去。" ……hanging around, nothing to do but frown , Rainy days Mondays always get me down....." 房间里回荡着口琴的声音，那女声委委地唱着，把她的心往下拉，往下拉。“get me do-----w------n ------". 音乐渐渐弱下去，她知道接下来的是一首欢快的歌。怎么能这样？让人down到如此blue，然后再on the top of the world? 如何做到？
若真是这样安排，若真是这样安排！丁渔刚听到那个前奏，就走向前去，“啪”一声负气地把停止键按了下去。
盯着磁带盒子封面上其中一个人的眼睛，丁渔站了好久。蓦地转身，走出了家。
晃晃悠悠地，丁渔走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长长的， 两边的房子很高，她好像在隧道里穿行。没有别的人，只有她的脚步声被两边的墙来回传递，塞满了整条巷子。
走出了巷子，就是喧嚣的街道。她慢慢走到１１路站牌处。旁边的巨大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没有树荫，没有绿意。树干上有一块块干干黄黄的皮，丁渔扣了一块浮起来的树皮，把它拿手里，树皮一片片地碎落在她脚边。
１１路驶过来，她上了车。车里人不少，她走到一个靠窗的地方抓住了一根扶手，挺住，看向窗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喧闹，她的目光随着行驶的汽车流过这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报站，她走到门口，下了车。
顺着大路往前走，这里的街上倒没什么人，安静的很，不时有人骑着车经过，偶尔也有车驶过。她走过一个路口，转到旁边的背街，更是安静。再往前，再往前，她停住了。 那边就是巷口，丁渔远远地站在巷子的斜对面，怔怔地看着。没有人走过，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一有点声响，她就马上转身低头看地上，或者走到行道树旁边。听到了有脚步声从巷子里出来，她转过身去；听到有自行车铃声传来，她转过身去。
站了一会儿，她向巷子走去。 到了巷口，她的脚步慢了下来。长长的巷子里也是没人，她迟疑地往前走去，没走两步，她突然蓦地转身，急急走了回来。她快步走，快步走。转弯，走，再走，再转弯。有一辆公车在她前面停下了，她跑了几步，上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