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不同的场合说过,我一辈子也不会去欧洲的。中国美国加拿大三个国家,我想去没去的地方,就按现在我出门旅行的节奏,一辈子都去不完,哪有啥子时间去什么欧洲啊。
还有一个原因不常说,说了怕网上各种毛、分儿又吵。其实这有啥子吵的啊。我觉得中国这百十年的丢人的事儿,都是欧洲那帮子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三百年前暴发了给闹的。野蛮人暴发了就一定要闹事儿,先把邻居给打了,然后飘洋过海,看见谁欺负谁,男的给人家拉车打伞,女的做饭洗衣服,皇上也给抓了,御花园也烧了,好看坏看都分不清了,管金发碧眼的鬼子楞叫帅哥了。现在有点儿钱了,就屁颠屁颠地跑欧洲去朝拜,还德国范,意范儿叫,动不动什么英伦三岛,地中海风情,申根七日游,回来就发现“寻访只是一个过程,但心却永远留在了那条道路上。与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不断遭遇又不断分手,与历史的留痕和现代的气息,不断摩挲。”
啊呸!
中午跑急了,嗓子发干,不是吐你们去欧洲,去郑家庄喝下午茶的啊。
说实在的,过去这二十年中国的变化实在很大,远远超过我老二十年前离开中国时对中国的想象。还是说旅行这事儿吧,我二十年前在美国,开个破车从十号公路穿越德州西部壮丽的戈壁荒滩的时候,在加油站稍停,一手握着油枪,看着高速路上呼啸而过的皮卡,摩托,RV,
十八轮,常常暗暗庆幸,如果是生活在国内,怎么会亲身经历这些逍遥的旅行。我同学周义军,那时候还在红庙高教出版社发行部做经理,每天坐375路,再走半个小时上班,五年了才去一趟新马泰,在双子塔前留影,系条红领带,伸手做幸福状,说茄子。
现在反过来了,我同学群里也没几个人,这个礼拜一个在美国,俩个在欧洲,在欧洲的俩个里面有一个上了礼拜从日本刚回来,现在国内钱也值钱了,年纪大了也有时间了,签证也方便了,泥马驾照都好使了。前天传博去丹麦,你妈在哥本哈很提了车,直接就开卢森堡去了。我靠不是只有加拿大美国人才能定了车,下飞机开车就走吗。我不是嫉妒人家现在也方便了啊,中国开车那么野蛮,去欧洲影响人家交通文明怎么办?
好像有点儿说跑了啊。总之我不去欧洲,我还是对欧洲芥蒂颇深。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对欺负过中国,把中国搞的灰头土脸的欧洲顶礼膜拜。当然了,我承认人类世界本来就是强权治弱,你不行,当然就要被欺负,被统治,被改变。不过如果你不巧正好长在弱的这一面了,至少还是应当有点节操吧。也不叫节操,叫自尊吧。也不叫自尊,叫敏感吧。总之就是别去欧洲了,去了,看见你们家的瓶瓶罐罐都在人家厨房里摆着,你是说好啊,还是说不好啊,你往不往回要啊,你在利物浦号甲板上叉腰拍照,意气风发,背后是伦敦桥,说看,就这艘舰,当年在虎门,一炮把林则徐轰上了天。
我有时间就去班夫的山里,再远去Yukon,美国中部我很多地方没去。美国我觉得没怎么对不起中国,以前是盟友,再早据说也没怎么欺负过中国,听说华盛顿大博物馆里的中国字画也都是花钱从和尚道士手里买来的。在中国好像也没有过租借地,越战韩战虽然是对手,基本上扯平,算不上谁欺负过谁。特别是这些年,两边经济文化交流深入广泛,链接越来越紧密,谁也离不开谁。你别看动不动就互相攻击,其实这两个国家特别像,老百姓脾气也像,国土差不多大,人口也差不多,气候都温暖,地域辽阔,景色纷繁壮观,民族混杂,都觉得自己特牛逼,对全世界人民的福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中国领导人在美国都有存款,美国领导人在中国都有投资,吵架都是给全世界人民看的,其实穿的一条裤子,里面还光着。
我唯一的担心就是加拿大和美国同时对中国免签,那时候义军,传博之流在北京深圳定了车,买了机票,在卡尔加里下了飞机,出关连章都不盖,开车就走,先去莱桥,从屁股城进了美国,泥马美国海关那大姐正巧北师大毕业的,还会说汉语,挥挥手就放行了。我在后面一辆车,一亮加拿大护照,大姐把我拦住了,说你干嘛,又去蒙大拿买便宜牛奶啊,这次让你过去,买多了不行啊。我扭扭捏捏过了关,传博义军在路边等我,抽着烟,给我一根儿,我没要,自豪地说,我们在国外生活的人都不抽烟,体力好,40分钟跑8公里,800成绩不详。
不过那时候估计中国对加拿大也免签了,别看中国日子好过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国人啊。哥们55岁就退休了,因为那一年卡城所有石油公司都关门了。哥们在五台山半山腰买了个房子,依山而建,松柏苍翠,远眺中原。中国的山比落基山早了个几百万年,风雕雨蚀,勾称染点的细腻就是比刀劈斧削的粗旷有看头,我打一铺炕,烧一盆炭火,热一壶茶,就一个饽饽,西北叫馍。你愿意去英国你去,你摆你爱马仕茶器,吃你的三层架点心,喝你的下午茶,你小指头翘的再高也是装,哥这馒头炭火才是日子啊。
我爷爷病了,说是咳嗽的厉害,痰多,喘不上来气,说是不行了。我叔来电话让我爸回去,我爸从卡城先飞温哥华,再飞北京,再飞大连。小七在周水子机场接了我爸直接拉到大屯,看见我爷,问我爷你怎么了,我爷挥手不让他说话,意思是耽误他喘气。我爷喘了一晚上,快天亮时不喘了,早晨醒了,我爸喂了他点儿水他就坐起来了,我爸给他冲了点儿蛋白粉喝,老爷子说感觉有点力气了,说要出去走走。
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我爸说这次又让你爷爷给耍了。你爷爷正在院子里坐着,估计再活一年两年没问题。天儿挺好,比卡城暖和,乡下也没污染,也没城管,也没强拆,就是你二婶去世以后,你二叔又找了个后老伴儿,还住人家那边去了,每年还给你后二婶五千块钱,搞得老爸我挺没面子的,也不知道出门碰到乡亲们怎么个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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