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六节

下午三点半、日影西斜，结束了对三江客栈谋杀现场的复查之后周源等人又返回了乐山县局。侦探立刻让李应天带着他们到技术科法医室查验了受害人刘升平的尸体和第一次现场勘查时收集到的各种物证。

周源带上手套、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仔细地察看着死者身体的各个部分。很快，他发现尸体左右手腕处及小臂上都有被人使劲抓握后留下来的青紫痕迹，遂向一旁的李应天问道：“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当时在现场勘查时就发现了的痕迹吗？”

“嗯，是的，”李应天点点头说道：“我们以为，这是死者在与徐天安的搏斗中被对方抓握导致的。”

“死者是背部及背后的腰部被人猛刺了数刀而死，而这些抓痕却明显是从前面、面对面地用力抓住受害人的双手而留下的——你可以从这些抓伤指痕在受害人手腕上的分布看出来；凶手怎么可能在面对面抓住受害人双手的同时、又从他的背后猛刺其背部和腰部呢？这难道不奇怪吗？”周源质疑道。

“是的——这说明凶手可能不止一个！”蒋平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呃，这个——我们确实是疏忽了。。。 ”县局刑侦队长的脸又红了。

“还有，死者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里有一些黑垢，你们取出样本来分析过了吗？是什么物质？”侦探又拉起尸体苍白发青的左手问道。

“还没有；”站在一旁的县局法医王增亮瞥了李应天一眼、欲言又止。

“哦，当时，当时因为我们很快就抓住了嫌犯徐天安，所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审讯和嫌犯住处的搜查取证上面去了，没有来得及对被害人尸体做更为细致的检验。”李应天满脸通红、神态狼狈地解释道。

“不是没有来得及——是你们根本就忽略了尸检过程中的重要步骤；难道还有比检查受害人尸体更为重要的取证吗？”周源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对眼前所看到的缺乏刑事侦查专业素养和技能的现象感到十分恼火。几分钟后，侦探又走到摆放陈列着死者遗物的桌前，对比着县局警察从现场拍摄的照片查看起各种遗留物品来。

“从你们在现场拍摄的这几张照片上显示，刘升平尸体被发现时左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手表，应该就是这只手表吧？你们是什么时候把这个手表从死者身上取下来的？”侦探又提出了问题。

“哦，就是尸体运到县局法医室后、我们开始进行身体的伤痕检验时取下来的。”王增亮连忙答道。

“那你们有没有检查过这只手表的表盘？”

“检查手表的表盘？没有啊——为什么要检查手表的表盘呢？”王增亮一愣、和李应天一样面带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周源点了下头解释道：“在搏斗中、凶手从正面紧紧抓握过死者双手的手腕和小臂——很有可能也触摸到了手表、在表盘上留下了指纹；蒋队长——马上把这只手表送到地区公安局去检验，看看能否从表盘上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痕迹。”

这时，蒋平的助手杨晓峰匆匆走了进来，对周源低声附耳说了几句，原来他刚刚通过核查了解清楚了刘升平住进三江客栈以后、从106 号房间里打出过的两个电话。

下午五点半，周源让李应天带着他和蒋平来到了被害人刘升平的家里，被害人的妻子叶秀英接待了他们。女主人是一个中学教师，身上穿着一套深褐色的西装和短裙，脸上化着淡妆，她用冷漠和疑惑的目光看着几个便衣警察问道：“你们两天前不是就来过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女士，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你丈夫刘升平出事当天下午的行踪；”周源说明了来意：“我们知道他当天晚上没有回家，但是他有没有打电话回来过？有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他在哪里？忙着什么事情？跟什么人在一起？”

“嗯，那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去我父母家里吃晚饭的，大概五点钟左右他打回来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急事需要马上出去一趟，晚上不能跟我一起去岳父家里吃饭了。至于是什么急事？他跟谁在一起？我没问，也不关心——他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早都习惯了。”叶秀英坦率地答道。

“那你呢？后来就自己去你父母家吃晚饭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侦探继续问道。

“是的，我是自己去的；当天晚上就没有回来、在我父母亲家里住宿了一夜、第二天直接去学校上班了，在班上接到了你们公安局的通知，才知道他头天晚上在什么三江客栈里被人给杀了。”女主人平静地说道。

“你认识徐天安吧？他最近经常跟刘升平联系吗？是通过电话还是见面？”周源换了个话题问道。

“认识啊，他是刘升平的发小；”叶秀英点点头：“不过好久没有来往了，我不清楚他是否最近跟刘升平常有什么联系，我只知道他们两人以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这几年疏远了，很少有什么来往。”

“我们了解到，你丈夫刘升平从徐天安那里先后借了很多钱——有七八万元之多；你知道吧？徐天安是不是一直都在催促着刘升平还钱呢？”

“我知道升平从徐天安那里借了几次钱，具体数目不知道；他说是因为从银行贷不到款，只能从朋友那里借，解决公司里资金周转的燃眉之急；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徐天安催促他还钱的事；我自己也碰到过徐天安几次，他从来都没有提起什么要求我们还钱的事情。”

“那刘升平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打算跟徐天安见面、商谈偿还欠款的事情呢？”侦探又问。

“没有，”叶秀英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就算是要商谈偿还欠款的事情也可以在办公室谈啊，为什么要去那个三江客栈里见面？何况他跟徐天安现在又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

“那你觉得刘升平到三江客栈是去干什么？要见谁呢？”周源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紧盯着女主人的眼睛。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心；你恐怕要去问问他公司里的人——他们比我更了解刘升平日常的行为和踪迹。”叶秀英摇摇头、语气冷漠地答道。

“嗯，叶女士，还有一件事——你丈夫有一套金色的或者说是镀金的烟盒和打火机吧？”周源最后问道。

“有的啊，那是他的宝贝，总是随身携带着的；钱包他都丢过了几次了，那金烟盒和打火机却从来都没有丢过。”叶秀英点点头。

离开了被害人的家，蒋平轻声对周源说道：“这个叶秀英好像有点儿反常啊——她老公刚刚被人谋杀了、她却连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嗯，也许，这就是正常的她吧；”侦探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和刘升平之间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