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了吧，我寫過一個系列，就是華女dating 洋人，後來沒寫完就停了，原因是某一個華女認為寫的就是她，結果七兜八轉問到我一個朋友，雖然我其實虛構了很多，但是總是有一點事實在裡面的，其實任何小說都是有原型的。我想也許我的功力不夠會給當事人帶來傷害，所以停止了。

現在也不是繼續那個系列，就算繼續，角度也已經很不同了。所以請不要對號入座。

前一陣子參加了一個追思會，不是追悼會，因為被追思的那個朋友有遺囑不開任何形式的追悼會。

來的都是清一色的華人中老年大媽，沒有親屬，生死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大家說的都是他的好事。其中許多女人我要麼見過，要麼聽朋友說過，基本上都能把名字給對上。

我和這個朋友已經有二十多年的友誼，但是見面機會卻不太多，基本上是每年一次到兩次那樣的頻率，最多三次吧。認識他是從認識他的書開始，他是一個寫作為第二職業的作家，有一次開他某本新書發布會，聊了下，就開始了我們的友誼。他有一個非常賺錢的第一職業，但是他喜歡寫作，思維非常銳利，跟他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寫到書上，我總覺得不是那麼得勁，要麼他個人的回憶錄，不夠特別，情節不夠戲劇化。要麼他寫的小說，離他生活太遠，有一次他說把我跟他聊過的我小時候的故事也寫進他的書裡，我去看了嫣然一笑，他其實沒有抓到要點。所以小說也很沉悶。可想而知不會成為暢銷書。

其實他的個人生活有許多素材，如果寫出來，一定是暢銷書。他陸陸續續告訴過我他的人生故事。其中一個就是dating Chinese girls.  他40 來歲的時候就離婚了，第一次約會的是一個上海來的訪問學者，約會一陣就同居了。那個是很久以前只有窮公派留學生和訪問學者的年代，那個訪問學者最後希望跟他結婚好拿定居。他很喜歡她，在intellectual level 上，我相信他們是match的。他又特別看重這一點。但是在關鍵時候他退縮了，他告訴那個訪問學者他還未離婚，只是分居。我覺得那個年代出來的中國人沒有見過 這種架勢，沒離婚就開始約會同居，所以很氣憤地罵他利用了她，sexually。

我當時聽了就想，也許是有他利用她，但是她也許也是想利用他，大家都在拼功力而已。這個回合我覺得他更狡猾一些。

我們每次見面其實都是聚會，有華人女人，還有他個別的洋人男性朋友，個別幾次還有他的親戚。他會告訴我他在Dating 其中某個華女，我總是作出吃驚的樣子，那麼年輕啊，足足比他要小二十歲那樣。我想可能是華女顯年輕，可是一攀談，還真有小二十多歲的。他說他早就不找洋女了，只找華女，而且基本上是第一代移民，我一直不太明白這個原因，後來我覺得可能第一代華女，特別大陸出來的，在戀愛方面比較單純，男方比較容易掌控。

他還有一個朋友，非常老了，那個時候就有75歲了吧，居然談了一個大陸來的女朋友才四十不到。對我來說特別不能接受，很judge那個女人，到底圖那個洋老頭什麼？後來的日子裡慢慢知道，她離婚帶了一個很小的孩子，又要打工養活孩子，又要照顧孩子，這個退休洋老頭就成了她免費的babysitter, 幫她接送小孩，周末帶她們出去，時不時補貼一些。有一次我問這個老頭，你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個小三十多的女人跟着你，他得意地說，easy , 約會完早上一起去超市買點食品雜物，就花個三十塊錢，她就很happy了。老頭還說，不過他現在不太喜歡她了，還想劈腿。我心裡真的罵他了，這個老頭自己幾斤幾兩這麼糟蹋他的女朋友。同時心裡也罵這個女人，一周$30生活費加上時不時上館子蹭吃蹭喝就這樣賤賣自己了。

話說我朋友的小二十歲年輕女朋友，那其實是一個非常純情的女人，剛剛走出婚姻，迫不及待想用另一段感情來療傷，同時她又被我朋友的才華和富有所迷惑，所以跟我朋友在一起。我的朋友老是在我面前炫耀，說有一個小十幾歲的華女拒絕了他，嫌他年紀大，他還提出出錢買房子，不過要兩個人一起還貸款。結果小十幾歲的女人還是沒有動心，現在他找到小二十多歲的，氣氣她。我說你如果說出100萬買一個溫哥華的豪宅，也許她會答應了。那個時候100萬真的可以買到現在一千萬的房子。他白了我一眼，沒有繼續。我估計這個代價對他來說也有點大了。

但是那個小二十多歲 的女朋友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女孩要結婚，但是朋友覺得她腦子不行，不能對話，只能上床，最後女孩子鬧得不行，也只能斷掉。

後來又有幾個年輕的，都持續了一段時間，他也繼續花一點小錢搞定人家，買禮物，去豪華酒店等等，但是同樣的故事在重複，女人過一段時間總是想更加serious，走入婚姻，然後他又是老套路說還未離婚把人拒絕掉。我後來覺得我不想再知道他的事情了，因為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愛情故事，每次都千篇一律，看到了開頭就知道了結尾。不過我還是時不時會替那些女人惋惜。

這樣過了很多年，有一次，他約我說他有親戚來溫哥華，有一個飯局。我其實很久沒有見他和他的女朋友們了，所以我就去了，到了飯局我才知道，他只邀請了我一個女伴，還有就是他的親戚兩對夫婦，從美國來。一開始還正常，後來談話中我慢慢意識到他們認為我是他的女朋友，還跟我一起拍照，話里話外還說他福氣挺好，說讓我好好照顧他。

那個時候我心裡已經氣炸了，因為我也比他年輕很多，他親戚以為我這個年輕女人跟他在一起，一定想得是跟我想別的年輕女人跟他約會一樣。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覺得他有點可憐，正式場合，他的現任前任女友沒有一個能夠帶的出去。他的親戚們是高知，大學教授之類，談話確實非常有思路，一不小心也會跟不上，我知道其實我也是不合格的，至少英文就沒有到對答如流的程度，但是他可能沒有別的更合適的人選，又要面子，所以就先斬後奏邀請了我。

看在他是我多年不咸不淡的朋友上面，我也沒有 戳穿說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是有家庭的。我看到他的眼神，好像在哀求我不要說出真相，我想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實際女伴的情況，所以我忍住自己的表情吃完這頓飯，心裡一直很氣憤，覺得他可以直說，也許我會幫他忙，也許不會，他一定認為如果直說我不會幫他這個忙。自從那件事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跟他有聯繫了，他的邀請我也一概拒絕。

直到這次的追思會，我的名字在他通訊錄上。這一次我見到了大多數都是他的前任女朋友，像我一樣只是他朋友的只有幾個人。然後我也知道了那些以前的年輕女孩現在的故事。

小三十歲的現在還是單身，但是事業成功，可能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理解她，她當時生活一定是在絕望中，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小二十多歲的跟我朋友分開後，經過多次感情創傷，現在花落一個跟她同樣年紀的洋人身上，已經結婚，生活幸福。我覺得她跟我朋友的一段感情讓她痛苦地成長了。

還有一個他的前任女朋友和另外一個洋人同居着，說是不會結婚了。

還有幾個前任的年紀不是比他小很多了，估計他最終也想通了，年輕女人還是靠不住的，特別是他自己並不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的人生最後階段沒有女朋友，只有女性朋友。

許多人認為他的一生在女人方面是值了。也許是吧， 不judge，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