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小腿上长了个疙瘩,本无心顾忌,但日渐肿大而无消褪迹,所以问医就诊,以求全全。 到了医院挂了号,与专家对坐。他说怎么了你是,我说腿上长了个疙瘩,完了他说那我看看。 看过之后,我说:“医生,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可能是病毒性引起的皮肤性增生。”医生说的很严谨,用了“可能”这个很稳健的词。 “我是疤痕体质,可不可能是皮肤破了以后引起的疙瘩?”作为一个有知识的青年,我总认为把自己的情况尽量详细的告诉医生对他的诊断是有帮助的。 果然我看到他露出十分欣喜的模样,然后很无耻的说:“也有这种可能性。” 我当时感觉有点崩溃,他可能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感受,当然也可能压根对我的感受就不介意,自顾自的写一个叫做所谓“病历”的东西。我看着他由于低头奋笔而露出的地中海秃头,沉默的空气我感觉有点尴尬,虽然没有四目相对。 他对我的病状没有解释,我就问他起这个疙瘩的病毒是是如何引起的呢? “不知道”,他很诚实的告诉我。 “那我以后应该如何预防呢?”其实在我问完的一刹那我就后悔了,虽然我们都知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但有时说话还是很唐突。你说他连是如何引起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预防呢?我很惭愧,因为我问了句废话。 不过还好,他很合逻辑的回答了一句更废的话:“不知道。” 你他妈是干嘛的?你他妈的还知道什么?当然我还是很得体有礼貌的和他交流,虽然心里在不住的骂娘。这倒不是因为我涵养比较好,主要是我发现他还没有告诉我治疗办法,更没有给我开药。药这个东西,如果一个医生无良到无耻的地步,那他的病人就惨了,你不敢不买,但买了你就上当了。所以,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流氓现在还不能得罪。 “医生,我这要怎么能治疗呢?” “我们给你直接切了吧,切下来就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一个学过心理学的人来说,我发现他确实是一个有知识的流氓。他在不断的用语言给我暗示制造错觉。他说切下来就“彻底”知道了,给我的错觉好像是他基本上都清楚了,只有一点还不大了解。但事实是这个长得像官僚思维像官僚行为像官僚但却不是官僚的技术人员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是疤痕体质,切下来那块以后会不会再长起来呢?” “是哈。”他的庆幸使我吓了一跳,太他妈恶心了。我感觉到了一种人格的错位,到底谁他妈的是医生?大爷!我就像是苏格拉底一样在用助产术教一个人行医。我觉得我实在不能发问了,实在没法交流。 “你还是打针吧,打针就能下去了。”我用我美好的心灵揣测他就是,可能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没等我问怎么能办就主动说了这个办法,虽然它可能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决定就这样相信吧,一来让我自己也就没这么恶心了,二来大家混口饭吃也都不容易;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关于宽容的名人名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大大的呼了口气,决定原谅他了。 “那大概打几针就可以下去了?”我又问。 “不知道”。我他妈终于理解为什么有的病人拿把刀把医生给宰了,太可怕了。瞬时在我的耳边就想起了一大串歌曲的名字:半兽人、披着羊皮的狼等等。其实呢,他这个态度我还是很欣赏的,起码比不懂装懂的人要强,有的专家明明不懂还爱拽专业词汇,他不懂就把你弄晕,这种人基本就没救了。所以他的这种态度还是不错的,但依然想杀人。 我拿着病历准备去付钱,打开病历看见上面写着:“由病毒引起的皮肤性增生?疤痕疙瘩?”我很匪夷所思的发现诊断书上竟然可以有问号,真是孤陋寡闻啊。当然我对医学是门外汉,我天真的想问号会不会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含义。我就诧异的问医生:“医生,麻烦问一下,问号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我发现他更诧异:“问号就是不确定的意思。”他的表情那种感觉就是“你是中国人吗?”哦,不是,是“你是人么?”,连问号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在村里的卫生所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是个故事,但在这样一个省级的大医院发生这样的情况应该必然可以算作一个事故了吧,虽然并没有形成太大的伤害,我所指的是身体层面的。 求医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他所让人不知道的事情所谓“轶”就在于它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人人都知道但体会不深的道理:“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候却是最危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