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有科学家研究,说人一过35岁便不再做彩色的梦。这一定是胡扯,我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做彩色的梦。梦,已经成了我第二生命,或者说是生命的延伸和扩展,是生命的另一个维度,一个不对称的镜像。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体验,在梦中都会达到极致:极度的喜悦和悲伤,极浓的色彩和黑暗,极深的恐惧和勇敢,极崇高的神圣和向往,以致最纯情的爱欲和最难堪的羞耻感。
很多年以前,我整个成长过程被多梦困扰不堪,一个完整清晰而情感浓烈的梦境少则影响我三五天长则数月的情绪,沉浸在梦境所带来的情感体验中久久不能自拔。父亲深知我所受的煎熬,以当时有限的资讯为我解惑,那个年代医学曾经认为多梦是神经衰弱的表现,父亲并不以为然。我自己也努力寻求答案,读过弗洛伊德的释梦论,迷信色彩浓重的周公解梦。说实在的,以我自己做梦的经验,这些备受中西方推崇的理论或推断,根本解释不了我的困惑,所以我觉得他们都很荒谬。很多年以后,父亲告诉我每一个人都做梦,做梦其实是睡眠深的表现,你能记住它们是因为在深睡眠当中被唤醒。虽然这并没有从本质上解释什么是梦,但至少我再也不把多梦看成是病态。从此以后,我坦然接受了这个生命中的虚幻,把它视作生命的另一种形式和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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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了心理重负,梦,于我变成了非常美好的享受。你想啊,现实生活是多么的枯燥无趣,庸俗平淡。而梦里呢?鲜花盛开在湛蓝的天空里,你的小飞机在鲜花里穿行;深夜里大漠彩虹横亘天地,彩虹里,你乘坐着吉普车在七色沙漠上飞奔;你看见月亮生出了双翅像发着银光的大鸟,在天鹅绒般深蓝色的夜空里盘旋;你看见有一条黑色的巨龙从江里笔直地冲天腾起,尔后化成了你手中的风筝。
有时出现一位小小女孩或小小男孩,牵着你的手又突然消失,带给你无限的喜悦后又使你深陷恐惧和焦虑。你嚎啕大哭着醒来,几天里你都还在思念着她,逼着自己做同样的梦希望再次和她/他相遇。间或,你会去到一个地方,小山村?你跋山涉水,走着同样的小径,爬着同一座山丘,你不知为何去那里,可总是去那里。回家的路就在脚下,你却找不到归程……
梦里的父母兄弟姐妹,梦里的好友,儿女和亲爱的,面对他们,你再也不需带着白日的面具,你对他们的关爱以一种无比美好的方式传递给他们:你说着平日里不会说的恭维话,抒泻着内心深处的内疚或感激;你有为他们生或死的豪气,也有受他们恩惠时的感恩。所有的情感都是那么彻底和纯洁,张扬和深沉。
在梦里,你成为你梦想成为的人:你或许指挥着一台巨大的交响音乐会,那无法记录下来的鸿篇巨制其实是你自己的作品;你或者站在高台上,面对成千上万人群,激情飞扬,口若悬河,接受着人们崇敬的目光的洗礼;你又会是画家,在某个碧翠的森林里,你的画布前有一位衣袂飘飘的小仙女……
(未完待续)
附一则梦: 13年07月26日
我们把车停在了家乡一个古老的青石板巷口,先生下车察看什么。透过前窗挡风玻璃,我看到灰蒙蒙天空深处垂直落下一块大约直径30厘米的不规则的石头。目测了一下,估计这石头不会砸着车,果然它重重地砸在车前面的地下。我再抬头望一下天空,只见稀稀拉拉地还有几块较小的石头正在坠落,急得大喊先生上车。开着车狂奔到了一个路口,却是另外一条大街,前方一队正在扫街的小学生挡去了去路。我似乎被刚才的落石吓坏了,居然不知道停下,仅稍稍减速便从学生中挤了过去。这时,听到后面一声痛极了的“哎哟”。
心知不妙,赶紧下车,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何如此没耐性。只见学生们惊慌地告诉我撞人了。被撞的是个穿浅色小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子,一只脚往前勾起,两只手捧着脚丫子。我立即判断,一定是车后轮的边擦着她的脚了,于是抱起她。小女孩瘦瘦的,轻飘飘的在我的怀里。我感觉如此美好,越抱越紧,亲亲她。我问她多大了,她说12岁了,其实看上去6,7岁的样子。这时她妈妈从远处沿着人行道跑来,一位30多岁的漂亮的女护士,听说女儿被车撞了,匆匆赶来。我对小女孩说“你能跑到妈妈那里去吗?免得她当心。”小女孩果然下来跑向她妈妈。她妈妈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对我喊“你不赔钱难道不会赔一句话吗?” 哎哟,这女人真是谈吐不凡,一定素质很高,吊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我说好吧,她只是汽车轮胎擦了一下脚,我先去书店买一本书给她压压惊。于是带着小女孩去新华书店。不知何时,先生已不知去向,伴随着我身边的是妹妹。看到小女孩可爱的样子 她说真想认她做干女儿。这正是我想的,于是我说那好呀,认她做干女儿吧。妹妹又说了,要是她在26岁以前就会。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哦。
新华书店还是在那个小广场的一角。周围依然是烂泥泞地脏兮兮的菜市场,小贩们稀稀拉拉无规律地散开在泥泞地上,对着我们吆喝。看到我们寻找书店,小贩们说书店早已不是书店了。失望间,发现小女孩已不在我手中,周围的一切在我们眼里顿时变得险恶无比:这个四通八达的广场,条条小巷通向某个黑暗的深处;这些衣衫褴褛的小贩们,眼里闪烁着人贩子般饥渴贪婪不怀好意的光。急得我几乎要哭的时候,小女孩从一条深巷跑了出来,衣袂飘飘,像昏暗的深灰色混沌中一团微弱的白光,轻快地扑向我怀里。我一把抱住她。哦,抱着小女孩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空谷拾梦 -- by 芹泥 (这是我读过的最美妙的一篇关于梦的散文诗,链接于此,表达我对芹泥的敬意)
《梦芹泥》 -- by Elwyen
《Qinny》 及曹雪葵博友的中译诗 by Elwy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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